白。

“唔——”憑空忽然又一聲悶響，卻是身后上官云轅魁偉身軀轟然倒地，腦后nongnong一掊鮮紅。

“轅兒……”受不住如此一驚一乍，姬夫人雙腿一軟兩眼一番，軟趴趴滾下坡去。

一道藍衣飛過，陸華飛身跳下陡坡。

“格老子的！還我孫兒來——！”這廂白翠花高舉大粗木棍，奪過圓圓小兒，狠狠朝上官云轅腦門上又是一砸：“打死你個龜孫，搶我孫子還想殺我閨女！”

“噗——”一柄長劍直直刺入身體，從前胸牢牢刺穿厚背。

這一劍卻是好長的距離。

都怪自己太胖。白翠花粗厚大嘴里猛然噴出一股刺目鮮紅：“死鬼秀才……終歸是不欠你了……”雙目一闔，秒秒之間已軟趴趴歪倒在地。

“姆姆……嗚哇，姆姆，慎兒害怕……”手中孩兒落了地，迅速撲向對面風中素衣翩飛的年輕女子，抱住女子修長雙腿萬般哽塞地哭泣開來。

狠狠抽回深深插進的長劍，一股洶涌的溫熱鮮血從婦人口腔里噴涌而出，濺得玄二一臉。

“咸。”玄二萬般惡心的用袖子抹了抹，舌間一呸，很是滿足般決然調侃一笑：“都死了~~呵呵哈，這下該輪到你這個賤人了……來~~，賤人莫怕，只一下~~全然沒有感覺的~~嘖嘖，好個雪白的脖子~~一定割得十分爽快~~”

薄唇中吐出的森冷之言溫柔得讓人脊背發(fā)麻，一雙滿帶殺氣的丹鳳長眸子精光灼灼。玄二口中絲絲輕聲細語，一步一步死死向安若兮逼近。

越來越近的距離，一步、兩步……安若兮緊緊抱住慎兒微微挪了挪身子。

“嘩啦——”

一排邊沿的石子被踩得撲颼颼滾下坡。

沒有路了。安若兮不敢扭頭看，此刻若是扭過頭，那劍大概立時就要刺入自己。

“姆姆，慎兒不怕死……”慎兒瞇起圓圓眼睛向那癲狂的漂亮男人迅速一掃，柔滑小手臂緊緊環(huán)住身邊僅有的親人，萬般懂事地閉了眸子。

“啪——”一聲重物砸下的悶響。

“打、打死你個龜孫子……”不知何時爬過來的白翠花，舉著一塊大石頭向玄二肩膀吃力一砸，歪咧咧脫力癱倒到地。虛弱起伏著的胸口一簇鮮紅，明明只余了最后一口氣，兩條粗大的胳膊卻仍拼死拖住黃袍男子頎長的雙腿：“若兮快走、快走！……別浪費老娘一條老、老命……噗——”

長劍冷冷刺下，又一掊刺目血紅。

“白翠花——”

“嗚嗚，奶奶——”

“快、快走……走！！再不走，老娘白、白死了……做鬼、做鬼也饒不了……你，”一聲清脆“奶奶”，粗獷的婦人滿臉橫rou上難得露出一絲暖暖笑意。傻小子，聲音真甜……唔——

又一柄長劍刺入，那泛白的眼珠子下一秒終于沒了光澤。

“不要——，嗚哇~~，奶奶你不要死——”

寒風凜冽吹得薄薄素衣“忽忽”作響，蒼白雪地之上，已無了呼吸的半老婦人一雙眼睛卻仍萬般不瞑目地睜得渾圓。

“玄二你個王八蛋！！”安若兮狠狠咬了咬牙，費力攬住撕聲哭泣掙扎的慎兒，扭頭大步朝馬車方向飛奔而去。

皚茫大地間，女子小兒緊緊相倚，兩條落寞身影隨風翩翩，入目尤為凄涼。

“惡心，真讓人惡心~~”玄二撫了撫被砸得酸疼的肩膀，狠狠抽出刺入婦人碩大胸/房上的利劍，懊惱回過頭去。

幾米外女子環(huán)抱小兒步子疾疾跑得倉皇，看了真真讓人心癢。當下俊美容顏上又勻出一道魔鬼般邪惡的狠戾笑容，頎長雙腿一旋，隨意彈開一顆石子便向女子素衣下的膝蓋直直飛去。

“啊——”后膝處劇烈一麻，安若兮一手撐地無奈趴□子。抬起頭，寒光凜冽的劍峰已然抵在眉眼間。

“嘖嘖~~，果然殺人是件極好玩之事~~你說，爺怎舍得讓小賤人你白白跑了呢？”玄二一口白牙輕輕磨梭著，挑開女子身上的圓圓小兒：“先殺了你……這個小子，我得留著親自殺給他老子看~~~”

“玄二，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王八蛋！今日殺了我，來日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身下雪地一片入骨寒涼，安若兮努力穩(wěn)了穩(wěn)劇烈起伏的胸口，抓起一掊白雪，狠狠擲向頭頂上方那雙妖冶的丹鳳長眸子。

“呵呵哈~~好啊，爺會乖乖等著你的~~~”玄二輕輕將碎雪一拂，長臂舉刀一落——安若兮絕然閉了眼。

“咻——”一柄玉笛忽如輕風般從遠處直直襲來。

劍走偏峰。毫無防備之下的玄二微微一晃，眼前的女子小兒已然落進一道青衣懷抱。

“呵呵，二瞎子來了，好不湊巧~~，那便一起殺了吧。”

“只怕今日玄二爺不僅殺不了在下，便是連自個的性命也作不了主了。”上官云軒長臂輕攬，修長身影騰空一躍，飛身落在百步之外。清雋面容雖滿帶憔悴，卻依舊是慣常風輕云淡般淺笑。

懷中女子小兒渾身哆嗦得厲害，上官云軒微一低頭，方見女子額間被劍柄劃開的一絲血紅，幽深眸子里頓時盛上滿滿自責：“若兮，云軒來晚了……對不起，以為你在宋府，才耽誤了些時。”

“上官云軒，我好恨你……”

男子偉岸的胸膛上一股淡淡清茶之香，熟悉得讓人瞬間心安。雖知昔日所見不過是耶律光華一眾人等布下的局，可是想到這多日來的委屈、還有方才命懸一線的險勢，安若兮眼里終歸還是忍不住泛開了水汪。

“恨吧。是我做得不夠好，若非如此，你也不會終歸還是不信我……讓你替我擔了這么久的心，若兮，對不起。”

上官云軒輕語自責，卻見女子微微顫動的濃密睫毛下越發(fā)水汪一片，不由低頭輕輕印下一吻：“不要難過，云軒即刻便親自取下他的性命，替你們報仇。”

略帶胡茬的酥麻觸感貼近，明明讓人貪戀萬分，可是心臟處卻是一簇劇烈抽疼。

抽搐如痙攣一般。好疼。

安若兮眉頭痛苦一皺，似有一股腥甜從喉間洶涌而上，害怕慎兒再受刺激，忙暗暗不著痕跡地強自吞咽下去。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凄厲哀號。

“翠花？！翠花妹子快醒醒啊……老朱該死，老朱來晚了啊！！我應該讓你回去喊人，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不該啊哈~~蒼天你不長眼睛哪~~~”

匆匆趕回的朱巴使勁搖著白翠花粗壯身體，偌大個魁梧漢子哭得滿眼濁淚，絡腮胡子上盡是一片白雪渣渣。

雪地之上的婦人，一身因要進城而新制的俗氣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