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膩

窗外細(xì)細(xì)碎碎吹著暖風(fēng)，熏得垂柳微醉。他的臉是世上最美的畫作，縱使讀過千萬遍也依然不能厭倦。景辭恍然間感慨，“我這輩子，可算是栽在你手上了！怪只怪寡人貪色，無藥可救。”

“只怕是紅顏未老恩先斷…………”他不輕不重地揉著掌心里一團(tuán)酥軟馨香的rou兒，深不可測的眼眸蒙一層濃得化不開的墨，映出她此刻的嬌艷迷離，仿佛透著香，像是一壇剛剛揭蓋的女兒紅，芳香馥郁撲面誘人。

“不準(zhǔn)——”她語意霸道，蠻不講理，“我還沒愛夠，怎許你老？”咬一咬牙又補(bǔ)充道，“你便是老了，我也是喜歡的，臉也喜歡，那兒…………也喜歡…………”

完了完了，他只覺頭痛，追悔莫及。當(dāng)初白紙一樣不通人事的小姑娘，竟讓他調(diào)*教成如此一副放*蕩模樣，真真悔之晚矣。她壞心眼地在他脖上吮出一顆紅梅，挑起眉，得意地沖他笑，“怎么？不喜歡聽呀？那我說找旁人說去——”

“找誰？你還有哪個(gè)哥哥是我不曉得的？嫌他命長？”他又拿出西廠對(duì)付階下囚的那一套，威逼利誘，先恐嚇再給糖。

景辭還真仔細(xì)想了想，氣得他重重?cái)Q她一把，才驚叫著求饒，“好啦好啦，哪還有什么哥哥meimei的？我如今是孑然一身只有你了，逗你玩么，又生氣…………啊！”他奇襲她受難，忽然這一下腳趾頭都蜷起來，渾身緊繃。無奈嬌嬌掛在他身上，委屈道：“不是說不進(jìn)來么？”

他皺著眉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話太多，兩張嘴總要堵上一個(gè)…………”

“你——”她恨得咬牙，可憐又被折騰得上上下下無心思考，抱怨的話到嘴邊就變成糯米糍一樣軟糯彈牙的喘息呼叫，似一葉小舟飄蕩在暴風(fēng)驟雨的海面，一個(gè)浪鋪來，翻個(gè)身子顛個(gè)個(gè)兒，以為就此沉在水底，誰知道又讓海浪撈起來，再捧在海面上起起伏伏將落不落，又疼又酸又脹，反反復(fù)復(fù)沒休沒止地折磨人。

月亮偷偷躲進(jìn)云層，又忍不住扒開一條縫兒偷看，風(fēng)也停下腳步，絲絲輕叩門扉，她看見星空曠野，看見遼遠(yuǎn)的過去與近在只咫的未來，似一只引頸高歌的天鵝，承受著這世上最甜蜜的折磨。

不知過去多久，也許連自鳴鐘都等得不耐煩，才聽見帳子里的喘息聲漸漸平息，大紅簇新的鴛鴦被成了一副皺巴巴慘兮兮模樣，被踢到角落里塞成團(tuán)。陸焉還不肯退，依舊維持著先前姿態(tài)，望著她酡紅的面頰，忍不住又低頭吻過一回，濕濕黏黏吃得她發(fā)熱發(fā)慌，想要說上幾句，卻得不來片刻空閑。直到他吻夠了，酒足飯飽人安逸，才轉(zhuǎn)個(gè)身子將她安置在胸前，再扯開了鴛鴦錦被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景辭趴在他胸前喘氣，嗔怨道：“身上都是汗呢…………要洗干凈了再睡…………”

陸焉卻懶得睜眼，手掌在被子里一下一下?lián)嶂饴愕谋常瑧袘械溃骸懊魅論Q一張被…………還哭著呢？真疼得厲害？”

“不疼…………就是故意哭給你看…………”這丫頭倒是老實(shí)得可愛，他忍不住又親親她軟乎乎的手背，親完了覺得不夠，再張嘴咬上一口，惹得她嬌聲抱怨，“又做什么？真要把我煮熟了一口一口吃進(jìn)肚呀？”

“嗯，紅燒了吃。”嘴唇貼著她手腕，玩笑道，“這是紅燒豬蹄。”

景辭不認(rèn)，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咬他胸前好物件，招來他又向前挺一挺腰，威脅說，“又想再哭一回？”

景辭憤然，“不敢！我哪里敢！你想吃就吃，清蒸紅燒都隨你，橫豎我是破罐破摔，再?zèng)]力氣反抗。”又覺得漲得難受，忍不住推他，“你出去成不成？我都困死了…………你還這樣…………”

陸焉只裝不知，邪邪笑著問：“哪難受呢？讓阿爹瞧瞧。”

她恨恨地捶他胸膛，費(fèi)了老大力氣撐起上半身，再想要抬一抬腿從他身上下來，卻發(fā)覺根本沒這個(gè)力氣，她那點(diǎn)子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精力都讓他折騰個(gè)精光。就在他期待的目光里再跌回來，樂得他大笑，扶著她的腰，惡意誣陷，“看來嬌嬌不滿意呀…………”

“我沒有…………”她咬著下唇，連反駁都有氣無力。

jian計(jì)得逞，他兩眼放光要再戰(zhàn)一回，而她憂心忡忡，“大夫說了…………”話沒說完就讓他打斷，抱緊了再三保證，“放心，我輕輕的，輕輕地來…………”

話是這么說，但誰知沒過幾回，她便讓逼哭了，小獅子似的咬他撓他，“騙人！大騙子！我要睡覺，讓我睡覺！”

“好好好，你睡，不必管我。”他只管耕耘流汗，心無旁騖。

景辭本就懶得厲害，近來懷孕更是嗜睡，恰逢這一日陸焉休沐，便也拖著他窩在床上發(fā)懶，明明醒來也不愿起身梳洗，日上三竿，兩個(gè)人依舊是靠在一處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景辭側(cè)躺著，后背靠在他胸前，忽而問：“你昨兒遇上什么了？一進(jìn)門就帶著滿頭烏云，哄了你半日才見好。”

“唔，原來嬌嬌昨日是為哄我，現(xiàn)如今還是愁得很，不若再哄我一回——”說話間粗糙的大手已經(jīng)攀上她軟軟“豬頭rou”，一大早壞心驟起，又要“吃人”。

“我同你正經(jīng)說話呢！又鬧，再鬧騰把你吊起來打。”

他忍不住嗤笑，拉一拉錦被蓋住她□□的肩膀，嘆一聲才徐徐說：“昨日我與主持方丈飲茶，晉王…………不日就要入京…………”話說一半，不言自明。她自然明白，“入京”二字不如字面上簡單，只恐怕要拆成“入駐京師，欲分天下”之意。只是曉得了他也要參與其中，她心中多少有些意外，也不由得生出一股擔(dān)憂，側(cè)過臉來看他，烏漆漆的眸子里閃閃爍爍都是牽掛，他的心也柔上幾分，低頭吻她眉心，安撫道：“放心，我知道輕重。”

“你讓我安心，我便安心，我都聽你的。”她的目光絲絲綿綿如夢如月，薄紗似的將他籠罩，“不過…………但凡你做決定之前，也要先想想我，想想我肚里這個(gè)煩人精。”

陸焉承諾，“好，我應(yīng)你就是。但說起煩人精，我怎覺得眼前這個(gè)比肚里這個(gè)更煩人…………煩得我…………一刻也停不了地想著、念著，恨不能時(shí)時(shí)刻刻抱在懷里帶在身上。”

不同以往，景辭不再與他玩笑，她垂下眼瞼，語調(diào)中是難言的愁苦，卻又在拿捏忍耐，小心翼翼不去觸碰他不能言及的往事。“我總是要跟著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刀山火海，天堂地獄都一樣。”

“唉…………”他撫著她油亮的長發(fā)，長長久久嘆息，“我立過誓，絕不再讓你受苦。我怎么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