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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烏夜啼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0

分卷閱讀60

    義父。”

陸焉道:“她不肯就死,你不會搭把手,幫幫她?”

春山道:“小的無能,小的只怕喻貴妃這吵吵嚷嚷的,真說出些什么不好聽的,帶累了義父。”

陸焉低頭看長影斜照,靜靜沉默,片刻后站起身來,往西邊春和宮去了。

昔日繁華皆不見,物是人非事事休,留給喻婉容的只有白綾三尺,毒酒一杯,橫來豎往都是死。

再沒有了滿頭珠翠,亦卸去了妖媚濃妝,她一身素淡如山中少婦,帶著鉛華洗盡的無奈與哀愁,從妝臺前回過頭來看他,蒼白的側臉一如六年前的春日,她仍是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沒有野心也沒有欲*望,安安分分等待終老,以為一輩子都不得翻身,陰差陽錯在竹林邊遇到他,猶記得他在風里,蒼翠竹海在身一側,春風帶綠來,將他襯做謫仙,飄飄然欲乘風歸去。

她問:“你是誰呀?”

你是誰?究竟是誰?或許這一生她從未能看清他。

“你來了——”她施施然站起身,挽留著最后一分尊嚴,“原以為你不會來。”

他再不與她周旋,你來我往猜忌他嫌繁瑣,眼前一個死人,沒有必要再費心思,他開門見山,“聽聞娘娘召喚,微臣特來聽旨。”

她輕笑,“你以為我要做什么?我還能做什么?”

陸焉并不抬頭,“微臣不敢。”已是不耐。

喻婉容走近了,細細看著他,不肯放過他臉上絲毫變化,“你同她在一起,也是如此么?如此一張捉摸不透的臉,如此轉眼間便另一副模樣?”

“娘娘語義為何?微臣愚鈍,聽不明白。”

“也許是,也許不是,誰知道呢?”她自顧自說下去,她自己的戲,獨自演完,“你就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哪里是人?我竟也想著你,念著你,可見是宮中寂寞,夜里等得久了,便忘了自己等的人是誰,一時是你,一時是皇上,分不清了,都分不清了…………”

眼淚落下來,素衣淡漠在斜陽微光下,一陣恍惚的心碎。

而他眼里只有冷漠,無窮無盡的深淵,是葬送她的墳墓。

“娘娘慎言。”到了這一刻,還要提醒她警言慎行。

“陸焉,你說今日你若親手殺了我,你的小心肝兒會不會怕了你,怕有一日行差踏錯,也要活生生被你捏斷了脖子?”

他沉默,非因無言,而是后怕,她點醒他,戳破他為自己營造的輕薄而美好的夢。

喻婉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她瞧見他剛硬不催的外殼,亦目睹他闃然而逝的溫柔,冷硬是對她,那如水的溫柔卻給了旁人,她等不來了,這一生再也等不來了。“我恨你,恨透了你。若沒有你,我又如何是我?”

陸焉坦然,“娘娘還是看不透,這宮里哪有情?只有爾虞我詐各取所需而已。”

“你那小心肝兒呢?也是你假惺惺勾過來做你向上爬的墊腳石?”

“娘娘,多說無益。”

夕陽落了,歸雁驚起。

她輕輕唱:“楊柳拖煙漠漠,梨花浸月溶溶。吹香院落春還盡,憔悴立東風。只道芳時易見,誰知密約難通。芳園繞遍無人問,獨自拾殘紅。”

酒入愁腸,她再也不想、不等、不怨,她要離了這吃人的瓊樓玉宇,離了這毒辣的無情郎。

最終是歸去,千山萬水殊途同歸。

☆、第44章婚期

第四十四章婚期

端午剛過,日頭一天天毒辣起來,景辭大多數時候悶在屋里,一篇話本翻過一遍又一遍,聽著半夏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說著路邊打聽來的宮廷秘事。慈寧宮的老太監來傳旨時她恰好聽到喻婉容的死,聽說封號沒了,品級沒了,春和宮冷冷清清似鬼城,她只有一片薄棺葬在荒僻山野,誰立的碑,誰提的字,無人知。

隆寵一時風光無限的喻貴妃成了墻角亟待掃去的蛛網,總會有人頂她的位,繼續這起起落落的富貴人生。景辭手上的貓眼石珠子轉了個圈,窗外的蟬開始了一整個夏天的吵嚷,她想起喻婉容驕傲跋扈的臉孔,是不可一世的,又是美艷至極的,多少唏噓感嘆,都付一句langxin似鐵。

半夏仍在說:“聽人說是陸大人親自下的手,一根白綾扭斷了脖子,嘖嘖嘖…………奴婢光聽一聽就起滿身的雞皮疙瘩…………”

白蘇收拾茶具,閑來搭理她一句,“又找誰打聽的?聽多了不怕夜里做惡夢?”

半夏道:“怕呀,怎么不怕?可是于老嬤嬤不是跟著顧大太監來傳旨么,西側間里喝茶非拉著奴婢,一條一條的說得清清楚楚,可煩人了。”

白蘇道:“知道你話多人才專門見縫插針的找你說呢,你這聽風就是雨的毛病也該改改了,不然真是白長個腦袋,光裝相呢。”

半夏撇撇嘴,不服氣,“你知道什么,人是見著我歡喜呢,才專找我說來著。”

桂心領三個小丫鬟將宮裝捧進來,景辭便擱下貓眼石珠子起身,叮囑半夏,“以后這些個沒由頭的話少說。”

半夏看白蘇一眼,見白蘇搖頭,便閉緊了嘴不再多說。

婚期定在七月十七,是個宜娶宜嫁的好日子,景辭領旨謝恩,恍恍惚惚出宮門,猶記得太后叮嚀,要她歸家待嫁,原先那些許的不舍之情,似乎已被永平侯奉上的“忠心”沖散,煙消云散。她始終只是一步棋,好與壞皆是任人擺布罷了。她站在花園荷塘外,艷麗日光里,看花開半池,等自己徹徹底底認命。

只可惜滿心愁緒換不來半刻安寧,半夏急匆匆跑上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姑娘,姑娘快去奉先殿瞧瞧吧,春山公公不知怎的將茶潑到太子爺手上,太子爺生氣,立時就要活剝了春山公公。”

景辭回過身來問:“陸焉呢?”

半夏道:“陸大人出城辦事去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呀。”

白蘇同半夏說:“你這是鬧什么,怎么什么阿貓阿狗的闖了禍都來找姑娘救命。春山給你多大恩惠呀你,這么冒冒失失就沖過來。”

半夏急急道:“好jiejie,春山公公平日里沒少照顧咱們,如今落了難,怎么也得盡盡心吧,不論姑娘應不應,奴婢這話要帶到往后才不虧心,”

“你——讓你還說!”便要去擰她的嘴,再勸景辭,“姑娘,這太子爺慣是如此,天大的脾氣,誰也管不了,姑娘可千萬別去管這等閑事。”

景辭蹙眉,略想了一想,只說:“且去瞧瞧。”半夏忙不迭跟上,往奉先殿去了。

午后陽光懶懶散散,奉先殿卻如墜冰窟。

景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