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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烏夜啼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4

分卷閱讀34

    我往的,不就是這么回事兒么。”

無奈景辭不講理,“橫豎我就是不想去,煩著呢,誰愛去誰去!”一把無名火燒起來,擋也擋不住。

但她挨不過這兩人苦勸,大夫人又差人來催過三四回,到底是趕鴨子上架,讓人推推搡搡三請四請的上了馬車。

一路上右眼皮亂跳,她問白蘇,“我看是有什么壞事情等著我呢,眼皮子跳得厲害。”

白蘇笑,“您哪,只別撅著嘴就成,其他還能有什么事?又不是頭一回出門,永平侯家也不是不會看眼色,哪敢給您添堵啊?好姑娘……郡主,您只管笑一笑,好吃好喝陪著說幾句話就成,咱們也不久待,早早就回府歇著,可好?”

她點頭,依然悶悶不樂。想起來上馬車的情形,問道:“我瞧后頭多了一輛藍頂的馬車,坐的什么人呢?”

白蘇道:“是平福戲班呀,永平侯府向咱們家借人,搭臺唱戲去。”

半夏嘀咕,“也不知道那個余九蓮能不能上臺,不過涂一層指甲蓋那么厚的妝,按說是看不出來的。”

景辭道:“余九蓮啊,你不說我都忘了有這么個人了,真是,去哪兒都跟著,煩人…………”

看來她這一把無名火,今日難消。

飲宴照例是寒暄喝茶聽戲,一個個的依照尊卑權勢去見主人家。永平侯府依著北地風韻建造而成,大氣磅礴,與時下京中人追捧的江南細致大行徑庭,單看這宅邸也要覺著永平侯是個極具氣節之人,誰能想得到暗地里諂媚到如此地步。景辭演慣了名門淑女,行路屈膝,半點紕漏沒有。在永平侯老夫人手里得了一對白玉鐲子,但成色不如她首飾匣子里慣用的那一只,便只叮囑白蘇好好收著,需要時再拿出來戴一戴做做樣子。

默然覺著永平侯府雖瞧著熱鬧,但遠不如國公府奢靡大氣。

開春了,少爺小姐們的心思也活泛起來,婦人家聽戲看戲,姑娘小姐們便都往永平侯府自鑿的定風湖上去。乍暖還寒天氣,春風將橋上女子淺紅深綠、天藍靛紫的裙擺揚起,翻出一首纏綿悱惻的詞。少年郎風采翩翩踏舟而來,連一句詩,撥一弦琴,風過湖面,漣漪一圈圈沾滿風流。山中人亦要撥開垂柳,吟一句“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不怕情懷錯給,只怕辜負春光。

景辭挨不過安陸侯家吳二小姐相邀,被幾個相熟的姊妹拉著也上了穿湖而過的長廊。

船上的、橋上的,隔著三五米對詩,嘻嘻鬧鬧一片笑。

景辭懶得去湊熱鬧,便捏著美人團扇站在一旁。

榮靖原本在船上幫三弟出主意,突然見錦繡堆里一陣驚呼,人群散開來又聚攏,不知誰家的丫頭扯著嗓子喊,“有人落水!”湖面上孤零零飄著團扇一只,扇面繡的是松溪泛月,空靈別致。再向前,他認出半夏來,那丫頭急得要跳水,見他來,似見著救命稻草,甩開前頭不知是誰家提著裙子小心翼翼要走的官小姐,“榮二爺,郡主落水了,榮二爺快救救我們郡主吧…………湖水這樣深,眼見著就沒了人影,再不下去救人,就沒了呀!”

他想也沒想,踏上欄桿,撲通一聲跳入湖中。湖水冰冷刺骨,利錐一般扎著脊梁,從尾椎疼到后頸。寒天凍地的日子,衣服穿得笨重,浸水更似千斤,哪里游得動,他頭腦發昏,只覺著自己也要被封死在這湖底,唯有勉力一試,艱難地尋找著她的裙衫,他只記得粉紅鮮嫩,似桃花三月,明艷芬芳。

反觀景辭,中邪一般被個水鬼似的東西往下拖,卯足了勁要將她淹死。她自那一年被父親冤枉趕去別莊上悔過半年,由景彥陪著胡天海地地玩,把泅水練得通透。但也經不住這樣殺人似的拖纏,加之身上還有斗篷冬衣,再多一刻就只有死。心一橫,拔了頭上的寶石簪子,往“水鬼”身上刺,一下接一下,咬著牙帶著最后一擊的架勢,刺得碧綠的水泛紅絲,那人將將松手,她便抓上一只粗壯手臂,竹青色外衫,團花蝠紋,烏紗帽不知被水帶去何處,一個大男人也讓凍得唇色烏青——莫名,她竟在這一刻看得如此清楚。

平湖鏡面,讓哭聲、驚叫聲、怒喝聲催起波紋,半夏哭啞了嗓子,癱軟在地,抱著橋根上紅漆柱子聲嘶力竭,白蘇同一身黑衣的陸焉回話,一樣是渾身發抖,哆哆嗦嗦講不明白。仆役們一個個下水,巴掌大的定風湖要眼看就要被人裝滿。忽然湖面起了動靜,嘩啦啦榮靖從湖心翻出,懷里緊緊摟著的是面白如紙神色混沌的景辭。一時間人都往湖心擠去,簇擁著將二人往岸上送。陸焉早已經在湖邊等著,扯了披風將人一裹,牢牢抱在懷中,喚了幾聲“景辭,景辭”,她不應暈暈沉沉要睡,他的心便被火焰燎來燎去,錐心的疼。

心是冷的頭腦是熱的,三伏天數九寒冬里翻來覆去,哪有活路?他含著一身怒氣,快步向前,臨走吩咐,“今日若有人敢說一句渾話,本督活刮了他!”震得一群未經世事的少年少女瑟瑟發抖。

湖邊一時靜極,膽小的姑娘捂著嘴哭,沒人出聲。

☆、第25章冰湖

第二十五章冰湖

景辭在湖底結了冰,撈上來便開始從里到外發熱。陸焉尋了最近的一間屋子進去,顧不上叫丫鬟來伺候,親手將她里里外外撥了個干凈,白花花赤條條如新生兒,只不過從嘴唇到腳趾都讓凍得通紅,明明冷得像屋檐上的冰凌子,她卻覺著皮下guntangguntang發燒發熱,仿佛讓人架在火上烤,翻來覆去沒有一處安逸。

頭發也滴著水,被陸焉拆散了發髻,纏上他外袍擱在枕邊,她被他囫圇塞進兩床厚厚的棉被里,包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他適才停下手來,沖著門外大喊,“人呢?都死了不是!生火!叫大夫!窗戶都關上,炭火燒起來,地龍呢?都活膩歪了不是!”

春山一早去找大夫,石阡在外頭回話,“義父,永平侯府家的管事來問,可有什么缺了短了的,聽義父吩咐,這就送過來。”

聽得屋內一聲冷哼,陸焉道:“旁的不缺,只缺他這條狗命。當差辦事不用心,還留著做什么?連著今日看管做事的下人一并填進湖里,省得還要你們動手。”

管事嚇得膝蓋打跌,眼皮翻白,爛泥似的癱在地上哭哭啼啼求饒,陸焉懶得多聽,讓石阡將人拖出去交給永平侯自己處置。

他心如火焚,一刻鐘催了三四趟,都說大夫在路上,立馬就到。眼看她血色全無的面龐,分毫尋不出平日嬌憨,長長的睫毛上結了霜,好似個冰凍了的人。他心中猛然一酸,在炭火上烤熱了的手伸進被子里,探一探她依然捂不暖的小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