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
我來了。”朝著白蘇使個眼色,一步步往屋里走,“不怕不怕,小滿的魂還在呢,我給捏住了,沒讓鬼怪嚇得滿地亂跑。”她這才從他懷里探出個頭來,耳邊的發都被眼淚黏在一張小臉上,一雙眼睛哭得紅彤彤,隔著淚看他,可憐巴巴的小模樣酥了他一顆心,只想將個小人兒抱在懷里不撒手才好。“奴婢去瞧瞧半夏同幾個小丫頭屋子里如何了。”白蘇帶上門,默默退了出去。他掀開厚厚的棉被將她嚴嚴實實包好,剛起身,她也即刻坐起來,拉住他衣袖,帶著哭后的鼻音問:“你去哪?你哪也不許去!”那聲音嬌滴滴能掐出水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拍了拍她固執的小腦袋,“臣去給郡主找塊帕子擦臉。”她如此才肯松開手,還不肯甘休,“什么臣不臣的,不許跟我說這個,就說我,就只許說我。”“好好好——”他貼近來,借著一張微亮的燈燭,捧起她的臉,“我給小滿擦擦眼淚,好不好?”“嗯。”她勉勉強強點頭,“陸焉…………”“嗯?”帕子沾了水,擦過眼角同兩腮,又伸手拂開她額角同耳邊碎發。“你來時可瞧見狐妖了?誰被吃了?”“沒有,都是以訛傳訛,人嚇人罷了,指不定就是只大狐貍,夜里咬了人。來,用點兒力——”手帕捏著她鼻頭,照顧她把鼻涕擤了,這下子也沒想過臟或不臟,或他如今又是什么樣的身份。“你別走——”她又拉住他罩衫,嬌聲說,“我都快給嚇死了,你陪著我,我害怕。”他替她掖好被角,笑著說:“好,我陪小滿說會子話。”“陸焉——”“嗯?”他挑眉。“我問你你可得老老實實答我。”“好——”她問:“你瞧見過趙四姑娘衣裳底下什么樣了沒有?”他被她這話氣得發笑,捏捏她的耳垂說:“你鎮日里都想的什么東西,竟問出這樣的話來。”她卻執著得很,坐起身來,他方才掖了半晌的被子都白費,伸手拉他衣襟,“我不管,我今日就盡想著這個了,你不答我我便拿鞭子抽你!”☆、第15章難忘第十五章難忘他斜斜睨她一眼,嘴角繃著,眼底卻汲滿了春水融冰的笑,沉沉道:“嗯,略看過一眼——”“你——!老不休!老不要臉!氣死我了!”她擰著眉毛,牙齒咬著下唇,恨恨地望著他,活像一只被奪了口糧的小京巴,一樣水汪汪黑漆漆的眼珠子,一肚子要吃要吃的怨氣,滑稽又可愛。他也奇怪,不去哄她也不去開解,坐在床尾看著她鬧,一床簇新的錦被被折騰疼得好似一團揉皺的畫紙,頭也埋在被褥底下,嗚嗚啊啊地咕噥。“好了好了,再這么顛來覆去的又該著涼。”他伸手一撈,從綢緞綾羅里撈出來個又香又軟的小人來,扯著被子裹成一團,皺眉道:“床怎么這么涼?”景辭仍在氣頭上,“我才不要同你說話,你這個臭老頭,色太監!你去看那個光溜溜赤條條的趙四去吧。”“無意中看了一眼,再不去了就是。”她蹬腳過來,恰恰被他握住,捧在掌心里細細摩挲,腳骨輕柔勻,雪白滑膩。古人說女人的手美似柔夷,軟若無骨,而眼下這只小腳貼在手心,確確無半分遜色,富貴窩錦繡堆里養出來的姑娘,到底是不同,一寸一分都生的毫不馬虎。他住進了海市蜃樓的虛妄里,恍恍惚惚不知身在何處。直到她說:“你看我腳做什么,我腳上又沒繡花。小時候你還日日伺候我洗腳來著。”這一時間只顧看他,又忘了生氣了。他長嘆一聲,張開手在她腳底比一比,還不夠他手掌長。女孩子的腳rou呼呼,彎一彎腳趾還能帶出兩個小窩來,玉雪可愛,“當年小滿的腳才不過拳頭大,如今卻是個大姑娘了。”“是呀,我明年可就要嫁人了呢,十七生孩子三十做婆婆,過不多久就老了,死了,再沒人喜歡。”她懶懶地,任他握著,曲肘撐著頭,壞笑著看他。“胡說——”他輕聲呵斥,“死這個字是能隨隨便便掛在嘴邊的?”“放心吧,神仙可沒空閑搭理我,我的命啊——長著呢!”她拖長了尾音,抬一抬眉。這一刻她笑盈盈說著玩笑話,不知哪來千萬分自信,認為這通身的富貴永綿延,認為這快活的歲月永不滅。他低下頭,溫溫地笑,最中意不過是她小狐貍一般得意的笑,占盡春光。歲月靜了一靜,窗外又響起鑼鼓聲,人語嘈雜。景辭納悶道:“廚房里燒火的小和尚也去抓狐貍精了不成?怎么越來越冷,這哪是床呀,簡直是個冰窟窿。”他說:“聽話,躲被子里去。”“湯婆子也不熱了,我腳冷——”他便坐到床尾來,解了外袍內衫,將她兩只冰冷的小腳貼在小腹上捂著。景辭躲在被子里,咬著唇笑,右腳往前撐了撐,緊緊踏在他肌理分明堅實剛韌的身體上,聽她小聲喃喃道:“陸焉,你好*硬啊…………”他怔忪,一根細針扎中了xue道,一動也不能動,臉上也不知該畫出個什么樣表情,半晌過后仍是笑:“臣…………自幼習武,身體較之常人確結實一些。”她當好玩,兩只小腳在他小腹上胸膛上來回踩,陸焉也不過無可奈何地笑,任她欺負,可惜這樣的玩玩鬧鬧到她越界向下打止,他準確地抓住她往下亂蹬的左腳,低低沉沉聲音警告,“小滿——別鬧。”“好嘛,知道廠公大人臉皮子薄,不鬧你就是了。”她渾然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只當是平常嬉鬧,挑了一縷長發在指間,一圈一圈繞上又松開,時不時拿發尾掃一掃面頰,笑呵呵繼續說,“你瞧你那兩撇眉毛,皺得都快長在一處。人家說陸廠公皺一皺眉,京城都要震三震,不過我可不怕你。怎么,還嫌我呢?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嫁人啦,一年到頭見不得幾回,倒時候想要報恩都來不及嘍。”她在他身邊長大,從哭著要找娘親的小娃娃,養成如嬌似玉的大姑娘,她腰后的紅痣,她七歲那年騎馬摔出的傷,她牽著紙鳶瘋跑的笑,她第一次學琴時的挫敗,她幾時開心,幾時難過,一幕幕似琉璃碎片都藏在血rou之間,輕輕一碰就似割rou刮骨地痛,卻又那么美,茫茫黑夜中閃耀,閉塞水底里呼喚,是蜜糖又是鴆毒。他合上眼,不敢想。他斟酌許久,鄭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