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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火燒書院【八】

    .姜宏哲是一個怪人,他的古怪出自于言語,常常會說出讓人mo不著頭腦并為之錯愕的話。首..發這點天下人共知,但一個人生活在世界上,總會有些秘密,是旁人所不知道的。

譬如,姜宏哲睡覺時總喜歡喃喃自語,在g上莫名奇妙的說著什么‘蒼井空”飯島愛”然后lu出一臉猥瑣的樣子。偶爾,人煙稀少時,也會獨自坐于窗下,望著夜空明月,雙眉微蹙,神情間像是在思念著什么一樣。

人,大體是一種復雜生物。

復雜的感情,復雜的際遇,復雜的人生。當身處異世,身邊熟悉的人與景物都已不在時,又有幾人可以安然自若,仿佛什么都未發生過的淡然處之?

也許有,但姜宏哲明顯并不如此。

亂世又如何?與其在爾虞我詐的生死中掙扎,不如留書一本,入深山老林得幾許自然真味,反倒活得更加灑脫。

人生百態,不一而足。

世間不知隱士多少,姜宏哲就是這一類人。

書院里的戰火依舊紛飛。南面刻著‘青州書院’四個大字的巨大石碑,北面有著崎嶇山道縱橫的林中險路,無處不發生著戰亂!廝殺的喊聲劃破了夜空的寧靜,在清澈月光下,顯得無比嘈雜而又淅瀝。

姜云浩還坐在那片林子里,這里平日無人來往,故此十分寂靜。今日是年關廟會的喜慶時節,他卻無心情再去。人生在世,至親的父母都已亡去,那種感覺仿佛有什么奇怪東西,掏空了他內心所有,什么都空空dangdang的,世間萬物都已不再重要。

心如死灰。

姜云浩不是太聰明的人,雖然可以勝過多數同齡之士,但放在書院里,這優勢就顯得無比微弱,以至于泯于眾人。

但好在他可以吃苦,為人又有些敏感,倒也不起不落的混了這么多年。每逢想要放棄,一想到家鄉諸人,便又咬咬牙忍了下去。如今,終于熬出頭來走了狗屎運,先是截殺戰場邊緣逃來的其他門生(內門考核一里的事,有相關描述),后又莫名其妙的過了第二輪考核,一番辛苦,終究讓他成為了內門門生。

卻不想,在這種時候讓他突聞噩耗!

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隱隱夾雜著一些怒罵,姜云浩皺著眉,他心情不好,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聽到有人喧囂,心里多少有些憤怒。但這里畢竟是書院,上千門生生活在一起,這種事雖不多卻也在所難免,總比為此吵上一番,然后被書院開除了要強。

姜云浩剛站起身,想及此處便又坐了下去。這不是夾著尾巴做人,只不過身為無權無勢寒門之人,內心想的總是難免要多一些。

“救命啊~~!救,救命!”

忽然,其中一個女子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起來。好似從林木的東面傳來,順著聲音來聽,好像離這里愈發接近。

姜云浩聞聲,不禁一愣。

姜云浩疑huo,他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么,只是向著林子東面望去,只見到一個穿著白se衣服的女子,蓬頭垢面,滿身狼狽的正向這里跑來。

神情上慌慌張張,白se的衣服上間或摻雜著一些血跡。而在女人后面,是十數個拿著火把,正在追逐的帶甲將士!

姜云浩完全懵了!

內心里剛剛猶如死寂般的水面,忽然出現了幾絲

o瀾。眼前這種情況,完全出乎了他意料之外,隨即聚精會神,仔細聆聽了一下從遠方傳來的聲音,嘈雜里那股喊殺之氣隱隱流lu,讓他面se不禁一變。

姜云浩的內心,多少已經隱隱猜到了什么,但他并不確定。這么多年里,都沒有哪個勢力敢如此明目張膽的進攻書院,如今眼前景象發生,姜云浩依舊有些不信。

他并非大智之人,故此不明白未來的大勢所趨。

女子奔跑的越來越近。沒有火把的緣故,月光在這片林子顯得格外明亮,姜云浩站起身,他甚至能看清前面女人的那張臉,塵土飛揚,神情上的慌張凌亂卻掩蓋不了這張可以魅huo眾生的臉,比不得周語葉、夏侯蕓,卻也是世間少有的絕se。

若是張暮在此,他定然會一眼認出此人,恰是彼此有過一船之緣,距離‘明威江上十三姬’這個稱號無比接近的牧雯琳。

人生有時候很奇妙,因為總有些選擇,是你往日所決定不了的。

比如現在,姜云浩抽出了身上佩劍,一舉橫過女人身后,與那些追逐的將士們遙遙相對。這種義舉,出自姜云浩身上是絕難想象的。

他不認識牧雯琳,也沒有在牧雯琳身上做過多停留。

換做往日,姜云浩必然不會做出此番舉動,連到手旗子都會交給張暮的人,又怎么會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而讓自己親身犯險?!但今日不同,姜云浩xiong中郁氣沉積,家鄉里的那些人影,仿佛會動一般,來回的在眼前不斷晃。

他苦悶,生命是如此脆弱又如此不公,讓姜云浩時而懶散的坐在一旁,感覺生無樂趣,又時而熱血沸騰,有一種想要發泄的沖動。

“這位公子”

牧雯琳躲在身后,雖然還是那副害怕的樣子,戰戰兢兢的不敢開口,但知道眼前這人是要救自己,還是禁不住出言提醒。

姜云浩卻理都沒理她,他目光看著那些將士,手中握緊了劍柄,眼前的這些人好像在一瞬間變幻,成為了屠村的那些仇人!

熊熊大火中的茅草屋舍,父親,母親,兒時的玩伴,供自己來到書院的故鄉人

姜云浩紅著眼睛,手臂開始顫抖起來,內心仿佛有一種東西在驅使著他。

對面為首的一個將士,穿著于叔遠編制的甲衣,看到眼前突然出現一個拿著長劍的書生男子,目光閃過嘲諷,揚起手中刀卻是笑出了聲。

“一個文弱書生也想學英雄救美?罷了,殺一個是殺,兩個也是殺。反正都是功勞,你們一個都別想跑!!”將士揮著刀,將姜云浩與牧雯琳兩個人團團圍住。

“給我死吧!”

將士舞著軍刀,十數個人影瞬間向中間的兩人殺去。牧雯琳害怕的叫出了聲,姜云浩卻被心緒所擾,手執佩劍,毫不猶豫的迎了上去。

不說姜云浩那里的生死攸關,整個書院都已陷入戰爭的危亂之中,于叔遠的將士由北門向書院各地蔓延,北面的局勢,本應該呈現如此快速的潰敗,但奈何司隸姜家發力,迅速攻破了書院北面的艱難險道。

于叔遠、司隸姜家,兩者勢力趁勢而入,席卷了整個書院的地域范疇。

躲在自家庭院里的門生還好,但處在外面四處游dang的其余人士,就真的只能自認倒霉,橫尸在戰場上的遍野。

一月,明月當空。

鮮血的浸染與凄厲的喊聲,劃破了整個深夜寧靜。嘈雜的好像人間地獄一般,腥香的血液流淌在枯萎草地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紅se,斷肢殘臂、頭顱心臟一切就像是被人拆解了一樣,被刀砍去的四散零落在山野。

夜不眠。

張暮坐在籬笆小院的長廊里,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絲絲入耳,對比他此刻處境,顯得是那樣糾結刺耳。“讓這么多的門生死去,書院真的舍得?”

“不然又如何?”

張暮伸手,在茶蓋與茶杯上來回到了兩下,目光卻是看著遠處,眉頭微微蹙起。“既然如此,那書院的意義何在?按理說,門生是書院的根本,可現在卻反其道而行之廣君歌如此大費周章的保住書院,到底為了什么?”

疑huo很多,張暮即使有系統輔助,卻也連續問了兩個問題,可見其mi茫之處。

周語葉頓了頓,目光看著張暮,神情中閃過一絲怪異。

“其中緣由,難道陸離沒有對你說?”

張暮一挑眉,心中暗自警醒,臉上卻是lu出略微mi茫的神se。

見此狀況,周語葉先是將茶水倒滿,然后把茶杯又推到張暮身前。之前刻意的疏遠隔閡,在如今有些混亂的場合里已然消去,倒不是說關系如初,只不過眼下局勢變化,彼此都將精神轉移到其他方面。

聰明人有很多聰明的地方,其中一處,就是明白事情的輕重大小。

“書院還是那個書院,只是人已經變了”周語葉發出一聲不知所謂的感慨,她很小的時候,就是師傅與廣君歌之間的樞紐,如今數十年光景逝去,絕大數的人物都已不在,剩下的也都已被世俗改變,如同青州的秦歸彥,亦如同書院的廣君歌。“說起來話很多,簡而言之,就是書院在阻止州域一統,而各勢力又礙于相互制衡無法出手,故此長久相持,但現在顯然已經改變。”

變化是顯而易見的,州域統一所帶來的改變實在太過巨大。巨大到已經打破了書院往日的生存模式。

張暮明悟,他不傻,只是有一些關鍵的地方思索不出,此刻被周語葉點明,瞬時就有一種‘撥云見日’之感。種種青州局勢匯入腦海,讓他瞬間得出了結論——

“書院想要阻止州域一統,那與阻止天下一統又有什么分別?這可是違逆天下大勢”張暮愣了愣,隨即在這種有些略微詫異的狀態下說道。“廣君歌如此作為若是被天下人知曉,恐怕會被群起而攻之。”

“他早就拋開這些東西。”周語葉輕輕的說著,頭微微低垂,白凝的手指在茶壺把上滑動著。“每個人做事情,都有它自己的理由,這理由可能是理想,可能是大義,也可能是自己你應該聽過廣君歌的故事吧?”

張暮看了眼夏侯蕓,隨即點點頭。

風云榜單上前百的人物,大都有自己的故事。說書人將這些整理起來,編成傳記一般的章回文體,時常在各州域流傳。廣君歌于風云榜上位列二十三名,自然不會被說書人遺忘,故此街頭巷尾的角落里,總會有他的故事在流傳。

書院有坊市,說書人常在坊市相聚,張暮與夏侯蕓常常會去那里買些食材,知道這些故事倒也不足為奇,更何況廣君歌身為一院之長,難免會被有心人惦記,所謂知己知彼,這‘彼’與‘己’間的關系,并非敵人那么狹義。

“一個謀士自落魄到輝煌,從輝煌復又落寞。你很難想象,像廣君歌這樣的人,卻經歷了一個謀士所能經歷的近乎所有境遇。也許對他而言,爭霸天下已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拯救那些與自己有相同經歷的老家伙們,才是廣君歌想要去做的吧”

“這就足以成為讓天下繼續大亂的理由嗎?”

張暮望著周語葉,也許是感覺到了氣氛中的一絲肅穆,后者略一沉默,隨后低下頭,似乎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

“不能,這天下終歸是要一統的”聲音幽幽的,有些惋惜。

這番話語,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

但張暮還是能從細微末節之處,感受到廣君歌的‘復雜’。

無論什么樣的亂世,都會有終結的那一日。古人所言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亙古不變的真理。而與這種大勢所趨的‘真理’相對的人們,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可即便如此,這世上依舊會有些想要螳臂當車的人,以血rou之軀去面對歷史滾滾的車輪,這在張暮的眼里,多少感覺有些傻,但讓人無法否認的是,其中也有一份執著。

現在看來,廣君歌似乎就是這一類人。

眉頭微微皺起,張暮于腦海中開始分析著廣君歌的為人,這并非閑的蛋疼,戰爭爆發,就意味著陣營的出現,現在公孫正已經離開了書院,他選擇了截然不同的敵方,而曾經相識的顏雙,也似乎投靠在了凌昱然手下,熟悉的人,一個個都已經開始站好隊伍,現在,該輪到他了

夜晚并不清靜,除了夏侯蕓不時警戒的看著籬笆院落外的那片林子,周語葉與張暮都是安靜的坐在那里,沉默的喝著茶。

前者用手托著下巴,眼睛看著院落中比較明亮的一處地帶,那里有幾顆荒草,正被風吹的凌亂,神情默然,似乎剛剛幾句話,讓她想起了曾經與廣君歌有關的某些往事。而更多的,似乎還是那個‘山門’有關。

后者卻瞇著眼,眼神虛無的看著透明屬xing板,上面有幾行字,清晰從信息欄中跳出。

:因為宿主在青州書院度過一個月的時間,獎勵屬xin定宿主身份判定為,獎勵自用屬xing3點。

年關廟會未完,但子時已過,恰恰是新一年的第一日。

張暮喝了。熱茶,隨手將這些屬xing添加在之上,復又打量自己的人物屬xing圖,上面人物的成長清晰可見。

:張暮、:謀士、:三流、:36

:5210(大智若愚加持破】:4410(大智若愚加持)、:2310(大智若愚加持)、:2110(大智若愚加持)::a-級道具。作用:手握此扇者可緩慢治愈傷勢,傷情無論大小皆可治愈,并消除技能帶來的一切負面狀態。

成長了

書院里的速度不快,但勝在穩定。不會有得到更多的機會,自然也不會有失去更多的危險。毫無疑問,書院是一個很不錯的屬xing成長地。

這種地方如果沒了,那顯然對張暮而言,實在太過可惜。

思緒到了這里,恰好被遠方的一聲慘叫帶回現實,張暮向遠方看了一眼,那里羸弱的火光閃爍,卻因為距離太遠什么都看不見。

冥冥中,自家庭院外那處陵園的光景在腦海中閃現,悲涼的,肅穆的,莊嚴的,蕭瑟的五味陳雜感浮起,不一而足。

夜還是那個夜晚,遠方的殺喊聲還清晰回dang在耳畔。

張暮側過身,目光看著旁邊好似不應在人間的美人,輕語道。“告訴我一些更多關于書院的事吧。”

“做什么?”

“自然是選出陣營,決定為書院而戰。”

周語葉偏過頭,目光沉靜的看著他。“你也想與姜家為伍,然后跟著書院阻止天下一統?”

張暮搖頭。

“恰恰相反,我就是為了天下來的。書院也罷,姜家也好,都不過是跳板而已。不需要的時候,我自然就會離去。”

“你斗得過廣君歌?”周語葉似笑非笑。

“確實斗不過,但總會有人來斗,這流派不就是個機會嗎?”張暮聳聳肩,從衣襟里掏出了一份淡黃se的綢布,看外觀與老鬼的那支一模一樣。“好了,你想要打敗司隸姜家,我也想,敵人的敵人雖不見得是朋友,但終歸會有利益牽扯,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謀劃一下。”

周語葉挑了下眉。“沒記錯的話,我應該還不是你的幕僚吧。”

張暮咳了一下。“現在不是,但以后肯定會是的,你就權當事先練習一下吧。”前世為人的特xing,讓他這人說話總有不正經的時候。

一陣沉默,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似乎感覺張暮有些侵略xing,周語葉偏過頭,將目光移了出去。良久,方才慢悠悠的說道。“你既然決定為書院而戰,自然就要得到書院的信任,這所謂的流派邀請,實際只不過是表明態度的一種方式,同樣也需要信任。”周語葉說話間,又倒了一杯茶,然后將茶水放到了夏侯蕓身前,后者剛剛一直在向庭院外張望,生怕會有敵軍進來。

然后方才接著說道。“而取得信任的方法很多,例如”

“例如在書院最危難的時候,向書院出謀劃策大伸援手。”說著話,張暮的目光亮了一下。“我想我知道應該要去做什么了。”

周語葉小小的驚詫了下。“如今戰局正亂,變化之間都在廣君歌掌控之內,難道還有什么出乎預料的事會發生?”

她眼睛的瞪得頗大,臉上很難得的lu出一絲詫異的不解。

張暮點點頭,臉上也說不清是什么神情,有些決然也有些惋惜。“有一件事,恐怕是廣君歌院長絕難料到的。你知道陸離在哪里嗎?”

周語葉想了想。“應該是北面坊市那一帶。”

說著話,目光又在屬xing板上掠過,一條的消息之前就已出現過,只不過之前思緒非常,并未太過在意,此刻,恰是用上它的好時機。

:1326年1月1日,公孫正于商賈中的遺留之士縱火,火燒書院北庭與南苑,火燒頗大,而且遺留之士逃竄,正在向書院中心蔓延。!。

第七十六章火燒書院【八】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