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
周誠深感痛心,天子正值壯年便去了,長公主長平又早年夭折,只剩下這長安公主,與年僅五歲的太子長寧,要如何支撐起東朝的江山呢?長安不知該如何去說才是對的,就在她沉默的片刻,周誠又問道:“殿下,圣上駕崩的時候,只有您在身邊,您可還記得,當時,圣上留下了什么遺詔?”聽周誠這樣說,長安心中驀地一動。她還清楚地記得,當初也曾有人問自己這個問題,只是她當時年幼,又因父皇驟然駕崩而失了魂魄,才什么都沒有說,的確,父皇走得突然,沒有留下遺詔,甚至連一句口諭也沒有。這也是為何,接下來她與長寧的日子會如此艱難。當初不甚在意的一個問題,此刻卻引起了長安的深思。這是一個機會。或許從此就能將一切改變。長安握緊雙拳,這才發現右手之中,好像有些什么東西。攤開手掌來看,只有一片殘損的布帛,染著暗紅的血跡,暗紅之上,還有墨跡點點,顯然是模糊了的字跡。竟然是小晏的那封信。是長安從上一世帶來的,唯一的東西,唯一能證明她不是在做夢的證據。上面僅剩一個字是清晰的。是一個慕字。她一瞬間便想到了慕言殊。這也是命運的安排嗎?長安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時間豁然開朗,于是她向著周誠,輕聲說道:“父皇去的突然,沒有遺詔,但是留下了口諭。”身為右相,周誠的眼神閃爍了片刻,連忙問道:“口諭?說了什么?”長安話音雖輕,卻一字一頓:“父皇口諭,太子長寧登基,召慕言殊暫攝朝政,封攝政王。”周誠仿佛是有片刻的遲疑,顯然不明白圣上為何會將慕言殊召回上京,并加封為攝政王。鎮南王慕言殊,向來是圣上最忌憚的人啊。為何此刻會選他來攝政呢?“圣上還說了什么嗎?”“沒有了。”長安眼眸澄澈,“周大人,快去傳詔吧。”周誠雖然不理解,卻不曾懷疑過長安這口諭是假的,此時的長安不過是十五歲的孩子,才喪了父,又與慕言殊素不相識,連他的名字也大概不曾聽過,怎么可能傳假詔呢?孩子向來是不會騙人的。說著,周誠便尋了禮官,著手擬定詔書。長安依舊跪在原地,低垂這頭,別人看不見她的面容,因而也無法察覺她此刻的深沉。所有人都還以為她是個天真的孩子,以為她不會說謊,不會算計。而她卻再不是十五歲的天真皇女。她是二十歲的,經歷了五年坎坷周旋,卻終究國破親離的長安。慕言殊不是有野心要謀奪皇位嗎?那她就將他放在滿朝文武視線的匯集之處,讓千千萬萬的世人監視著他,讓他不得起兵造反。就讓他做攝政王,讓他終日淺嘗權力的滋味,卻永生也得不到。長安心中暗暗想著,就順從了上天的安排吧。把那五年的艱辛苦澀都當做是成長。命運既然讓她又回到了原點,她便一定不負皇天。這一次,她再不能走錯一步。長安回到自己所住的云瀾殿時,晏清歌已經在那里等了很久。“小晏,你怎么來了?”長安回憶著五年前父皇初逝時的心境,眼中滿含悲傷。她不能露出任何馬腳,晏清歌與她相識十年,若說這世上有人能發現她并非十五歲的少女長安,那一定是晏清歌。“長安,你……還好嗎?”晏清歌的話說得很輕,仿佛是怕再傷了她。“我的心從不曾這樣痛過。”長安斂下眼眸,“當年,皇姐去世的時候,你也是這種感覺嗎?”她的皇姐長平,與晏清歌曾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幾年前,長平被一場風寒奪去了性命。長安的父皇失去了最為聰穎的皇長女,自然是十分心痛,但也比不得晏清歌所承受的痛。長安直到現在都還記得,上京城最瀟灑的晏清歌公子,是如何一蹶不振的。“不,你和我不一樣。”至今提起長平,清歌的眼中仍難掩悲愴,“長安,你要堅強起來,上天沒有給你療傷的時間,長寧等不起,東朝的子民也等不起。”是的,當年清歌也是這樣與她說的,他向來是會說道理、會審時度勢的人,只是當時的長安實在承受不了喪父的悲傷,無論他如何的勸,也無法學著堅強,正是她的一時頹廢,給了犬戎趁虛而入的機會。如今想來,當年的她空有一腔孤勇,實在是不夠冷靜,也毫無謀略。“我知道,我知道。”長安一邊說著,眼眸中的光益發堅定起來。“這樣便是甚好。長安,我聽說今日是你為皇上傳了口諭?”“是,父皇臨終,留了遺言。”長安將話說得小心翼翼。“我還以為你當時必定嚇傻了,沒想到還能記得皇上的口諭。”清歌看著她,笑了笑,然后又問道“皇上臨終時說了什么?”長安將自己假傳的口諭告訴了他:“長寧登基,慕言殊暫攝朝政,封攝政王。”清歌的眼神中明顯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但那目光很快黯下來,他沉默了片刻。長安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連忙問他:“小晏,慕言殊是誰?”看著她澄澈的眼神,晏清歌低聲說道:“鎮南王慕言殊,是個城府極深的人,按輩分來說,你大概要喊他一聲‘皇叔’。”“皇叔?”長安不解,“他又不是我司徒家的人。”她對慕言殊的了解可說是極少,上一世臨終之前,她得知是他的大軍攻破了上京的城門,這才知道他實際上是有謀反之野心的。“他曾是你父皇的義弟,你祖父的養子。”“既然是這樣,父皇召他回京攝政,也算有道理嘍?”這回清歌卻沒有爽快回答,沉思片刻,才說道:“皇上當年極其忌憚他,與他的關系并不親密,甚至將他分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