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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些天抑郁的心情好了許多,但是她依然記得出宮前高永福的交代,微笑著回答:“要陛下同意才可以。”有貧寒人家的女子心思早已火熱,她們來書院是寄托著家人的厚望,奔著前程來的,若是能學到這女侍詔的一點兩點武藝,要到達官貴人做近身女官那真是太容易了!哪家貴重女眷不希望有這樣的女子保護?看看宋之雪這樣門第,也只能用外男做護衛,書院里還有二門內根本進不來,就知道一個身懷武藝的女子是多么珍貴了。她們紛紛圍住蘇瑾:“皇上一向寬仁,又對徽柔書院格外優容,一定會答應的,侍詔回宮便向陛下請旨呀。”正熱鬧時,忽然一聲冷笑:“什么人在這里妄揣圣意呢?陛下優容,卻不是你們無視皇家尊嚴的借口。”人群中忽然靜了下來,轉過身紛紛躬身行禮:“王妃娘娘鈞安。”蘇瑾抬眼看去,一名年約二十多的盛裝夫人立在那兒,廣袖長衣,茜色的長裳下是薄軟輕滑的月白長裙,上頭密密繡著大朵的牡丹花,微微一動花瓣便似顫動著要滴下露水,裙下一雙軟底珍珠繡鞋,腰身緊束,不盈一握,臂上挽著長長的淡紅煙羅絲綃,雪白的腕間籠著玲瓏玉釧,眉目如畫,下頷秀尖,肌膚如玉,面若桃花,一雙鳳眸微微向上飛起,明明面寒似霜,卻偏偏那一雙眼角帶著天然粉色,顧盼生妍,透出一股說不出地嫵媚,她看到蘇瑾,面上卻明顯一愣,上下打量蘇瑾許久。薛瓏已在輪椅上躬身道:“薛瓏見過王妃娘娘。”蘇瑾隨著行禮,心里想:這一定就是那位有鳳儀之姿的雍王妃了……倒只有這般容色,才配得上劉尋的深情無悔,念念不忘。雍王妃輕笑:“本宮聽說有位女官要與男子對戰演練,特意過來看看,沒想到卻已演練完了?倒是錯過了一場好戲。”若是平日,薛瓏必要建議蘇瑾與宋石再來一場,然而她親眼見過陛下對蘇瑾的榮寵,卻萬萬不敢輕舉妄動,只微微笑:“本來只是想請蘇侍詔給學生們說說些機巧之技,蘇侍詔卻說要給學生們教一教女子防身術,我聽著也還好,好在宋大小姐家有護衛身手極好,借了來給大家飽覽眼福,蘇侍詔果然不愧為奉圣郡主之妹,武藝高強,難怪陛下十分倚重愛護。”她一席話,既抬高了蘇瑾和宋之雪,又順便點出蘇瑾的身份,原是適才看到雍王妃聲口不好,只怕要問罪,希望看在蘇瑾深受皇帝倚重的份上,雍王妃能息事寧人,畢竟蘇瑾是自己帶出宮來的,雍王妃又身份高貴,二人若是沖突起來,不管哪方面吃虧,自己都要吃掛落。沒想到雍王妃眉毛一擰,冷冷道:“這位蘇侍詔,你不過是三品侍詔,皇上跟前伺候的侍婢,本宮卻是一品親王妃,你如何在本宮面前不行跪拜大禮?莫非你到宮中,竟沒有學過禮儀?”蘇瑾一愣,她看到其他女學生都只是躬身為禮,她自然下意識就跟著照此施禮了,后頭嚴霜早上前道:“稟王妃娘娘,陛下有命,徽柔書院中,學生視同懿德太后門生,可見官不跪,先生亦是免禮,即使是陛下親臨,也免了她們的叩拜之禮。”雍王妃冷笑:“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太監,你一無品級的閹人,我和你主子說話,你倒來插嘴,有這般規矩的?我且問你,你家侍詔,是這書院的學生還是先生?”嚴霜眉毛一豎就要爭辯,蘇瑾忙上前跪下行禮道:“請王妃息怒,是婢子的不是。”她卻是心想這是劉尋心儀之人,服軟一下也無妨,本就是自己失禮在先,自己身體健壯,跪一跪本就無妨,若是連累了嚴霜回宮又被問罪,那就不好了,嚴霜吞下胸中之郁氣,與如秀一起,默默跟在蘇瑾身后下跪,一雙手卻握緊了衣擺,青筋突起。雍王妃冷冷道:“今兒原是來散散心的,卻是被這兩個不懂規矩的奴婢壞了心情,罷了,且先去走走,李尚宮,你且留在這兒,著他們跪著聽完你教完宮規再回府,本宮先和薛夫子去嫏嬛樓走走,借幾本書。”雍王妃身后一名中年女子走出,面容刻板躬身道:“奴婢謹遵王妃鈞命。”雍王妃走了,薛瓏與一群女學生面面相覷,不敢和蘇瑾再說話,卻也不敢留在此看熱鬧,鴉雀無聲地跟著雍王妃散去,李尚宮則立在那里,一句一句刻板的念著宮規。待到宮里的劉尋得了消息,蘇瑾早就空著肚子跪在冷風中涼了一身熱汗,聽訓后回了宮中了。劉尋恨得一手將御桌上的奏折全推到了地上,臉上青白,聲音都變了:“賤人!賤人!”高永福縮在一邊,劉尋已是盛怒又摔了幾只瓶子,狠狠道:“賜白綾牽機!賤人敢爾!”高永福已是撲上去跪著:“陛下息怒,雍王妃現在還殺不得啊!那一派的老臣們都還看著呢!”劉尋一腳踢翻幾案:“帝王之怒,血流成河!朕要忍到什么時候!賤人!朕若不讓你死上三天,朕就枉為劉家子孫!”高永福跪著道:“讓人無聲無息死去的法子多的是,陛下何必急于一時,如今才得罪了蘇侍詔,陛下下手太過醒目,陛下就算不忌憚群臣,也要為侍詔想想啊,何必推她到風口浪尖上呢。”劉尋胸膛急速起伏了一會兒,握緊了腰間那柄劍,過了一會兒才平息了急怒,急促道:“擬旨!一日之師也為師,雍王妃身為宗室之媳,一品誥命,疏悉禮儀,不思敬儀,無視朕之明令,于徽柔書院無故折辱授課女官,婦行有虧,驕縱無禮,是為大不敬!念其為宗室婦,今罰俸一年,扣封田千畝,于太廟內跪抄貞賢皇太后三日,另雍親王教妻無方,約束不嚴,罰俸三月!”高永福連忙跪伏在地:“奴婢遵旨!”劉尋森然道:“你立刻去宣旨!命女官即刻押著那賤人去太廟!盯著她抄,一刻都不許歇息抄足三日。”高永福背上已凜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微微顫抖著拜伏在地:“奴婢即刻去辦!”高永福才走出御書房,卻看到一名隱鳳院的內侍匆匆趕過來,看到高永福連忙道:“高公公,蘇侍詔有些發熱,嚴公公叫我來稟您傳太醫。”高永福頭皮一緊,便聽到御書房內嘩啦一聲巨響,又一個巨大花瓶被摔成了齏粉,他連忙道:“還稟什么,立刻派人開了內門,即刻飛跑去請封太醫來!”那內侍還懵然:“封太醫不是只為陛下診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