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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鑼四處公告安民告示,城里的居民吃了定心丸,附近的村民更是聽到了風聲,看了城外貼的告示,便也都進城來探聽探聽情況,看一切安好,便也漸漸熱鬧了些。蘇瑾頗感興趣,隨著劉尋城里溜達了一圈,看著日近午了,劉尋忽然道:“適才看到那邊的戲園子還是開著門的……可知雖然蕭條了些,百姓們還算安心……我們去戲園子里逛逛。”蘇瑾身為特種兵,讀的又是軍校,看電影都非常少,聽到戲園子,倒是起了些興趣。泰華園是良僵城最大的戲園子,門口水牌寫著,想是今日的戲目,高永福笑道:“這戲園子老板倒是會挑戲目,想是要奉承陛下。”劉尋不置可否,走了進去。戲園子大堂里約有二十來個人,兩邊的樓臺上包間內人數寥寥,戲臺四角有木柱,臺前兩根柱子分別掛有對聯,寫著“或為君子小人或為才子佳人登場便是,有時歡天喜地有時驚天動地轉眼皆空。”戲臺護欄上雕著蓮花,戲臺頂部裝有垂花倒欄桿,場中鼓樂喧天,花茵鋪地,寶燭輝煌,鋪設得十分齊整。有伙計出來,看他們一行華貴逼人,連忙往上頭迎,樓上包間里灑線桌圍,鎖金坐褥,還算舒適,欄桿那兒安置了座位,方便靠著看臺看戲。戲臺上正是打得熱鬧,一群武生在翻著筋斗滿場旌旗飄揚,鑼鼓聲聲,劉尋叫了高永福過來吩咐道:“才打仗,誰耐煩看這些,叫人拿戲單子來看看,我們點一出。”高永福連忙跑了下去,過了一會兒果然有人送了單子上來,包間里又送上來精致茶點。劉尋翻了翻戲單子,道:“就這出雙玉蟬吧。”高永福面色不變,連忙下去安排不說。侍衛們都在包間外和樓梯下守衛,高永福又出去點戲曲了,包間里只剩下劉尋和蘇瑾,蘇瑾便替劉尋倒茶,劉尋盯著戲臺子道:“坐下來看戲吧,這里也沒別人,不必拘禮。”蘇瑾想了想依言靠著柱子坐下,劉尋沒再繼續說話,只看著臺上,過了一會兒果然換了戲目,一個女子上了臺,對著菱花鏡在唱,倒是字正腔圓,十分清晰,依稀能聽出唱詞:“我與你晨昏做伴成知音,我與你患難時光不相棄,我與你風雪旅途未離分,我與你共嘗人間酸苦酒,我與你共識俗子冷酷心,我與你一起悲傷總流淚,我與你同時煩惱同傷心。”唱詞十分哀切婉約,然而不知前情,蘇瑾也就可有可無的看著,劉尋轉過眼來看她一眼,又看了眼剛回來的高永福,開口問道:“這出戲說的什么?”高永福連忙道:“這出戲說的是沈舉人趕考路遇強盜,被曹老漢所救,曹老漢酒后將自己女兒許配給沈舉人的兒子沈夢霞,以雙玉蟬為聘,沈舉人回家后病逝,命人將周歲嬰兒郎送到曹府門,原來他兒子才周歲,曹老漢心知誤了女兒終身,不久悲憤而死,而族人威逼芳兒以姐弟名義扶養沈夢霞。曹芳兒含辛茹苦撫養沈夢霞,十八年后,沈夢霞考中狀元。曹芳兒悲喜交集,面對菱花,發現鬃發已白,青春已逝,但依然期望嫁給弟弟,結果沈夢霞不知此事,已另與意中人訂婚,并將芳兒終身不嫁,養育幼弟成人之事上奏,請旨旌表,芳兒悲忿不已,取出玉蟬,當眾訴說原委后,飲恨而死。”蘇瑾聽了高永福這介紹,頗有些驚訝地看了眼似乎正在專心聽戲的劉尋,總覺得這樣兒女情長的戲,似乎不是一貫冷峻的劉尋會喜歡的戲,劉尋卻似乎毫不介意地看著臺上。臺上一年輕小生已經出來,錦衣華服,英俊挺拔,與容顏憔悴的女子對唱:jiejie你因何出此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十幾年來你為我不嫁為我病,患難相共情意深,今日已把災難度,從此生死永不分。蘇瑾看了一會兒就覺得兩人對戲對上半天頗為乏味。劉尋卻看得十分認真,過了一會兒轉頭過來看蘇瑾道:“這女子辛苦培育丈夫十八年,卻不得不將丈夫拱手于人,這沈夢霞可真負心了。”蘇瑾猶豫了一會兒道:“她若是有意嫁給沈夢霞,為何不早點和沈夢霞說明?一般人都不會對自己的jiejie生出什么想法吧……也怪不得沈夢霞。”劉尋臉上表情十分惆悵古怪,低低重復:“是啊,為什么不早說呢?”蘇瑾被他那近似沉痛的表情驚了一驚,不敢再說話,只好轉頭去看戲,心中卻越發驚異,這些天她眼里的劉尋,冷酷,堅定,卻完全沒有想過這樣英明神武的帝王會看戲,居然還會一本正經的和人討論劇情,這實在讓她有一種詭異的偏了畫風的感覺。她只好專心看戲,高永福早借口出外點點心,包間里只剩下蘇瑾和劉尋二人,默默無言,古代戲曲,節奏十分緩慢,臺上人哀哀切切,卿卿我我,一歌一頓,一步一亮相,她靠著包了軟墊的欄桿,被包間里的炭盆暖氣一烤,因昨夜宿醉未消,漸漸便覺得有些困倦起來。高永福在外打點磨蹭了許久,才進了包間想看看陛下有什么吩咐,結果一進去便看到蘇瑾已靠著欄桿閉上眼睛,身上卻披著劉尋的狐氅,半邊臉陷在雪白的毛尖里,睫毛微抖,已是盹著了。高永福剛要說話,劉尋便轉過臉來掃了他一眼,眼光冷冽,止住了他的說話聲,高永福不敢再說話,輕手輕腳地又離開了包間。蘇瑾一覺醒來,場上卻已住了鑼鼓,幾個女子在上頭撫琴弄笛,樂聲猶如春風滌蕩,想來她竟睡過了一出戲,她有些窘迫,轉過臉看到劉尋凝視著場上出神,并沒有在看那些女子,而仿佛看向遙遠的彼方,包間里光線陰暗,他半邊臉隱在暗處,顯出憂郁的輪廓出來。她有些愣怔,動了動身子,身上披著的狐氅滑落,饒是她一向淡定,也不由的有些窘迫起來,這兩日她也大異往常,頻頻失誤,判斷失誤導致醉酒,陪著任務目標行走結果自己卻打盹了,也不知為何,初見劉尋,她感覺到危險,待到略略熟悉了,卻又感覺到在他身邊頗為放松,無需警戒……這難道是從前的潛意識給自己帶來的感覺?她拾起那狐氅,看向劉尋,劉尋轉過臉來看了她一眼,自然的接過那狐氅,也并不披起,只掛在肘彎,一只手揉搓著上頭的軟毛。蘇瑾目光落在他的修長手指上,卻忽然吃了一驚,想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道:“陛下……您的琥珀戒指呢?”她到的這幾天,劉尋一直戴著那戒指須臾不離,如今他手指上卻空空如也,不會丟失了吧,她開始回憶今天出門時是否見到劉尋戴著那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