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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你會離開這里,你會回家,爸爸mama在等你。你有能回去的地方。無論什么時候,他們都會為你留一盞燈,等你歸來。堅強點,勇敢點,這一切……真的……都會結(jié)束……少女抬起眼眸,她的目光與這成年了的女人相遇。她們跨越時空,目光相接,都看到了熟悉的眼神。那是每天照鏡子都能看到的,她自己的眼神。不放棄,永不放棄。少女因疼痛失去了意識,閉上了眼睛。一團灰色的影子自她身體里脫出,在空中盤旋,哀嚎哭泣。顧清夏伸出手,那團影子纏繞到她的手上,由哀嚎轉(zhuǎn)為啜泣。然后她又聽到了另一個哭聲。她抬頭,看見了另一團灰色的影子不知從何而來,哭泣著想靠近她。她伸出另一只手,另一團影子怯怯的靠近,也纏上了她的手,輕輕抽泣。她知道它們是她無緣的兩個孩子。她流著眼淚說,對不起,對不起……兩團影子纏著她的手,漸漸溫暖起來,從灰色變得純白,像兩團溫暖的光芒。它們不再抽泣,它們親昵的繞著她轉(zhuǎn)了幾圈,慢慢的慢慢的向天上飄去……顧清夏看著它們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她感到心碎。她向它們伸出手,喊了一聲……回來!時空的幻象剎那破碎,她依然是在自己的床上,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家。床單被血洇濕,仿佛是第三個孩子也要離開她的前兆。顧清夏流著淚,摸到了手機,叫了救護車。她按照電話里醫(yī)護人員的指示,靜躺,等著他們來幫助她。可是她很恐懼。她天不怕地不怕,她只怕再次失去她的孩子。她非常希望這個時候李盛能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跟她說別怕,或者別哭。可是這個混蛋走了。她昨夜就感到他最后的沖刺太過激烈,果然今天便造成了這樣的惡果。他要是現(xiàn)在在她身邊,她一定狠狠的用牙齒咬他。混蛋!她想起她的好朋友。可郭智離開了帝都,在千里之外,注定無法給予她陪伴和幫助。她想起了景藝。隨即便否定了自己的念頭。她縱然現(xiàn)在情緒崩潰,也知道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決不該在她身邊。最后的最后,她想起了南思文。他是這孩子的父親。顧清夏抽泣著,撥了南思文的電話。電話響了,很多聲。最后被掛斷。南思文……掛斷了她的電話。顧清夏這一生,只在她等待救護車的這短暫的半個小時中,因為恐懼而給了南思文一次機會。他卻拒絕了。她和他之間似乎冥冥中就注定了,只有孽,沒有緣。顧清夏覺得特別諷刺。這個男人時時刻刻的覬覦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拒絕了她。這種強烈的諷刺感,沖淡了最初的恐懼。她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她側(cè)過頭,看到一張卡片靜靜的躺在床頭柜上。那是李盛說留給寶寶的。她不知道李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昨天夜里,借著夜色的掩映,他應(yīng)該是……離開了這個國家。她想起了他在她耳邊說的那些話。很多的對不起,很多的囑咐和叮嚀。她想起他最后對她說了三個字。他伏在她的肩頭,她感到了熱熱的濕意。她想起了之前他曾做過一次“走”的假設(shè),那時候她誤會他在同她分手。可原來他說的走,是真的走,不是分手。他不是倦了她。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你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和寶寶,對吧?他小心翼翼的問,對吧?顧清夏不知為何,對李盛生不起氣來。她只覺得,她和李盛,真的也是無緣。或許她,命中注定,便是寡宿之相。在等待的過程中,腹中的疼痛漸漸有所緩解,她的恐懼慢慢的隨之減輕。她雙手放在隆起的腹部,默默的祈禱。她祈求這孩子不要離開她。如果這孩子離開她,她決定,終她這一生,再不會要孩子。她已不能承擔(dān)更多的離開。她聽到了樓下救護車的鳴笛之聲。她擦干了眼淚,慢慢的小心的起身,去開了門。南思文聽到手機響的時候,大腦是完全放空的。他完全沒有理會那鈴聲,任它一直響。最后,是一個護士忍不住,輕輕的勸道“先生,你看下電話吧……”南思文掏出了手機,看到來電是顧清夏。顧清夏,這個他每天思念,一心渴望的女人。他掛斷了那電話。他的人生中,只有此時此刻,不想見她,不想聽她,不能面對她。她曾詛咒說,如果在路上看見他的娘,不能保證不撞死她。這對一個孝順的兒子來說,是極其惡毒的詛咒。如果是別的人這樣說,南思文一定會用他的拳頭給對方血的教訓(xùn)。但說這話的人是顧清夏。她曾被他的娘怎樣的對待,他還記憶猶新。她對她的恨和憎,使他即使聽到她放出這樣惡毒的詛咒,也深感沒有立場指責(zé)她。但他沒想到,她會一語成讖。他木然的看著那護士用手中的白被單,從頭到腳,覆住了他娘的尸身。是的,她死了。她騎著電瓶車穿過十字路口的時候闖了紅燈,被正常行駛的汽車撞飛,當(dāng)場就死了。他跟她講過很多次過馬路一定要看紅綠燈,她總是記不住。她還不服協(xié)管的指揮,總覺得人家是在故意為難她。她覺得走個路都要被人管,實在是沒有道理。她始終不能理解,在大城市中,要遵守很多很多的規(guī)則。南思文覺得,或許他將她從大山帶到城市,本身就是個錯誤。他接她來,是想讓她享福。可她什么福都還沒享到,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她還有很多很多沒有吃過的美食。她也沒去過真正的大商場里逛過。她沒有穿過真正昂貴體面的衣服。她沒有坐過一回舒適的私家車。他已經(jīng)找好了新房子,已經(jīng)交了押金和三個月的租金。絕不是現(xiàn)在住的那種老樓能比的,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商品住宅,九十平的大兩居。有吊頂,貼壁紙,實木地板,全套的整齊家具,電視機特別薄特別大,有她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整體衛(wèi)浴。當(dāng)然租金也不可同日而語,但他現(xiàn)在負擔(dān)得起。他就想讓她能過過好日子,像個城里人那樣。可她其實一天好日子也沒過上。她甚至并不知道她還沒過上過好日子,她來到帝都,每天都很滿足很快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