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8
,忍受著饑餓,盡量不動,減少消耗……李輝沒有想到,那個姑娘真的來了。偷偷摸摸的借著夜色掩映,給他拿來了兩個饅頭。他吃了半個,剩下的藏進干草堆、板條箱。“你趕緊走。”他說,“別讓他們發現你。”“我、我明天再給你拿吃的。”“別來。”他依然冷靜,“這夠我吃幾天的,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她的眼淚就要流出來了。他看著她,沒問她為什么要給他送吃的。他說“過幾天再來。”她破涕為笑。就這樣,他靠著她送來的兩個饅頭,熬過了這些天。他們看他沒有餓死,但是極其虛弱,回去報告給了那個人。那人來看了他一回,眼中流露出一種滿足的目光,然后說“給他飯吃。”他們給的飯依然是吃不飽的,只是為了不讓他餓死。因為他們還要批/斗他和他的父親。劉鳳梅看著他和他父親被押著游街,被毆打,她無能為力。她能做的,僅僅是時不時的偷偷的給他和他父親送些吃的,讓他們能吃的飽一些。他接受她的食物,卻很少和她說話。她也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她和他,終究只是陌生人。有一回,她還沒走,有別的人來了。聽到聲音,他目光一凜,低喝“罵我!”她文化程度不高,卻是個十分機靈的姑娘。她立刻指著他罵道“你別以為這樣就完了,我告訴你,就你這種資修分子,就得天天批/斗你!”幸虧她平時參加批/斗態度積極,那些話聽得太多了,她拿來活學活用,車轱轆話來回說,一套一套的。那時候年輕人經常腦門一熱,一充血,就沖過來對這些反/革/命分子或打或罵,很正常。來人沒有生疑,還跟著罵了兩句,然后和她一起離開了。她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李輝的嘴角微微勾起。明明長得眉目端正,一臉正氣,笑起來卻有一種很特別的壞勁兒。叫人莫名,就耳根發燒。☆、57.第57章^_^但那真的是讓人無力的年代。便是李輝這樣剛強的男人,在時代的面前,亦是渺小無力。當他的父親搖搖晃晃快要倒下的時候,他還試圖用他的肩膀將他頂起。但老人終究還是摔倒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鏗鏘聲。劉鳳梅看著這一切發生。她看著他聲嘶力竭的喊“送他去醫院!他得看醫生!”可是沒有人搭理他。他們想將他拖開,卻被他一腿掃到。他雙手被縛在身后,只是用腿,就干倒了兩個男人。但他終究是餓了太久,沒有力氣。他們一窩蜂的沖上來,對他拳打腳踢,粗暴的將他拖走。她站在人群中,捂住了嘴。等她晚上悄悄去看他的時候,他躺在地上,渾身是傷,奄奄一息。看到她,他掙扎著撐起身體。“劉鳳梅……”他懇求她,“請你……去看看我父親……請你……”她站著不動,沒有應他,卻流下了眼淚。在來之前,她已經先去看過他的父親了……他愣了,臉色陡然蒼白。她捂住自己的嘴,把哭聲堵了回去,流著淚,沖他搖了搖頭。他咬牙咬得臉孔變形,看起來特別猙獰。他躺回地上,右手握拳,狠狠地捶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再一下……血順著胳膊向肘部流……拳頭捶打地面的聲音很輕,卻沉悶,像捶在了她的心口一樣難受。“劉鳳梅……”他停下了,對她說,“幫我拍個電報……”后來他就消失了。她聽說,有部隊的人過來了,把他帶走了。她跟他相處的這段時間不長,不到半年。而后他就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四年。四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比如說,那些口號,慢慢的都不喊了。很多以前關起來的人,都放出來了。和她住在同一條街上的那些讀了高中的有文化的同齡人,都坐著大卡車,一車一車的回城了。那些姑娘下鄉的時候,都是干干凈凈的城市女孩。回來的時候,長得頭臉整齊點的,大多都為了在那張回城申請表上蓋上大紅章,把她們殷紅的處子血留在了生產隊長、村支書的土炕上。四年之后,劉鳳梅二十四歲了。那年代這個年齡還沒有結婚,已經是老姑娘了。就是她自己也感到絕望了。她一度懷疑那個眼睛狹長堅毅不屈的男人是不是她幻想出來的。可就算不是,她的等待,也是那么的傻氣。因為他和她之間,從未有過任何的承諾。甚至,沒有說過喜歡。等待,只是她單方面的堅持,可她也快堅持不住了。早上出門的時候,她母親還和她念叨,二車間的小劉,出身好,也是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子弟,不嫌棄她年紀大,想跟她處對象。她碎碎叨叨,為這個著了魔的女兒發愁。她知道她肯定是有喜歡的人,但她怎么都問不出來是誰。死丫頭,死也不肯說。那一天,劉鳳梅自己都想,要不然就這樣吧,二車間的小劉也挺好的。李輝,就當是她的一場夢好了。可她走出巷子,卻看見一輛綠色的軍用吉普,就停在巷子口。身形挺拔的軍裝男人靠著車抽著煙。她突然怔住。聽到腳步聲,男人轉過身來。眉目端正,眼睛狹長。目光中帶著笑意。她以為自己在做夢,還揉了揉眼睛。可這不是做夢。他是真的回來了,穿著軍裝,肩章閃亮。他看著她笑,說“別揉了,眼睛都紅了。”他脫下軍帽,拿在手里,捏了一圈,才開口道“劉鳳梅同志,我是李輝。我想和你處對象,然后結婚,你同意嗎?”劉鳳梅就嫁給了李輝。后來她慢慢的才知道。她拍了那封電報,他的部隊來了人,把他撈出去了。他們能撈他,撈不出他父親。所以他一直沒有求助。他回到部隊,知道以他現在的力量,還太孱弱。從前,父親是家里的擎天柱,現在他不在了,而他的級別,還太低。想要報仇,能力不夠。他選擇了上戰場,以命搏前程。那幾年,在生死之間,他也會想起那個姑娘。以他的眼光來看,她有些粗糙。他出身優渥,從前圍在他身邊的姑娘都很精致。但當他瀕臨餓死的境地的時候,那些精致的姑娘誰都沒有出現。她們的父親和他的父親都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淵源,對他的情況,她們不可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