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辰滅亡。”

皇帝道：“還恨著朕吶？”

桃維冷笑道：“桃維能不恨嗎？”

皇帝臨死前，還親了親桃維的臉：“你是妖怪吧？朕早就猜到了，朕的身體突然衰竭得這樣厲害，也是你做的吧？吸朕的龍精之氣，你也不怕給補(bǔ)死？”

桃維瞪大了眼睛。

皇帝眨了眨眼：“呵，你的眼中終于有朕了。”

桃維訥訥道：“你是不是有病呀？”

他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朕是愛你的，所以在上面多呆會兒吧，不要下來再被朕禍害了。”

時(shí)金辰王朝慶歷二十六年，十月二十三日。

瘟疫作亂，民不聊生，裴相派人施藥鎮(zhèn)壓，導(dǎo)致皇都人員失守，劫后余生的大皇子召集兵馬殺進(jìn)了皇都，劫持了太后桃維，太子不翼而飛，大皇子和裴相在玄真門對峙。

兩派軍馬齊聚，只等一聲令下，便可展開廝殺。

裴相冷道：“你竟然沒有死，大皇子？”

大皇子將刀架在桃維的脖子上：“你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這女人。”

桃維只是看著裴相發(fā)呆。

心里念叨著，這一次，他究竟會不會來救她呢？

大皇子冷笑：“哼，你果然和這女人有一腿，我?guī)孜恍值艿膽K死，想必就是你和這女人勾結(jié)出來的吧，父皇真是昏庸，竟然選了你這樣的臣子做監(jiān)國，那座上的太子怕是你們二人的……”

桃維一直看著裴言，裴言突然對桃維露出一個(gè)溫柔的笑容。

如同初見一般，盛著整個(gè)金辰山河的溫柔。

耀眼而華美。

桃維有些晃神。

裴言輕聲道：“桃維，閉眼。”

桃維真的就閉了眼。

只因他的眉眼太過溫柔，溫柔得令人無法拒絕。

心中默默祈禱著。

他這次一定會救她的吧。

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一定會救她的。

在利箭穿透她胸膛的前一秒鐘，桃維都是這樣癡癡地想著。

可惜終究是妄念。

她睜開眼睛，看到裴言放下了弓箭。

她的相公，是在什么時(shí)候?qū)W會的射箭呢？她怎么不知道？

那一箭，穿透她的左胸，射進(jìn)了身后大皇子的心臟里。

讓大皇子接下來的話卡在了喉嚨里，沒有說出來，保全了太子的血統(tǒng)。

桃維仰頭倒在地上，聽得裴言一聲：“殺！”兩軍對陣，刀劍無影。

許久，她被人小心翼翼地抱起來。

“桃維，你可以自己愈合這箭傷嗎？”

桃維緩緩睜開眼睛，眼前一片白光，只有模糊的一團(tuán)黑影。

怕是瞎了吧。

哦，不對，是快要死了吧。

桃維嘴里的鮮血往外冒著，扯出一個(gè)自以為美艷的笑容：“咦，相公，你不知道嗎？桃維生下明兒和月兒的時(shí)候，身上的妖力就繼承到了他們倆身上了呀。所以他們自動使用隱身術(shù)將自己隱身的時(shí)候，桃維卻沒有法術(shù)，所以被大皇子逮了個(gè)正著，呵呵。”

她的眼睛瞎了，所以看不到裴言在那一刻驚痛的眉眼。

桃維有些暈眩，感覺到身體的熱度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

“桃維怕是……怕是活不下去了，真是的，我這一生都想讓你救上一救，可我到臨死，都被你算計(jì)了，真是笨啊，你怎么會來救桃維？你相救的，只有你的大業(yè)吧……”

裴言抱住桃維越來越冰涼的身體，顫聲道：“桃維，你先別說話，這血止不住，我馬上讓人來救你，太醫(yī)！人都去哪兒了？！太醫(yī)呢！快來看看太后！來人啊！”

桃維的眼淚流了下來，和她嘴里胸前的血一樣多。

“相公，你再叫我一聲娘子吧。”

“娘子，你別怕，我馬上讓人來救你，你別怕……”

桃維笑：“桃維是妖物啊，怎么會怕？”她的聲音變低：“我是一只妖物，不過是一只妖物。”

裴言的心臟猛地攥緊，他想要將懷中這個(gè)血人狠狠抱緊懷里，但卻又擔(dān)心她的血止不住，只得手足無措地擦拭著她嘴角不斷溢出的血漬，頭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他的身體發(fā)抖：“娘子，乖，先別說話，太醫(yī)馬上就來了，不要怕，我一直都在這里陪著你，別怕。”

桃維臉上的血色一絲絲地剝離，嘴角的鮮血艷得驚人。

“相公，你說，妖物會不會投胎？如果會的話，桃維下輩子一定不做女人……因?yàn)榛?shí)在是太痛了。”桃維的胸膛劇烈起伏，口中不斷的冒血，眼淚流淌著，“桃維一直喊著你的名字，都不能將這疼痛減上半分……下輩子，下輩子桃維一定要做男人，換你來做女人好不好……桃維一定對你很好，舍不得讓你受半分的苦，在你危難的時(shí)候救你，一定不會將你推開，趕你走……桃維一定會寵你，不會娶其他女人……下輩子，我們這樣好不好？”

她聽不到裴言的回答了，因?yàn)樗f完最后一個(gè)字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死了。

裴言抱著桃維冰涼的身體，痛哭失聲。

許久許久后的某一天。

裴言在翻看一本舊書的時(shí)候，恍惚間，突然聽到一個(gè)脆生生的聲音。

“唉，先別，我還沒看完呢。”

他的身體劇烈發(fā)顫，對著虛空喊了一聲：“桃維？是你嗎？”

沒有人回答他。

像是他一個(gè)人的錯(cuò)覺。

再也沒有那樣一個(gè)傻兮兮的妖怪，會從虛空中走了出來，睜大那雙水汪汪的眸子，俏生生的問他：“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妖怪？”

“我是妖怪，你不怕我嗎？”

“雖然聽不懂，不過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可是話本里明明說，有情人做了快樂的事，就會成為夫妻了。”

“你怎么可以有了我還要?jiǎng)e人？”

“相公，我錯(cuò)了。”

……

那人流著血，笑得無辜而絕望，死在了他的懷里。

“真是的，我這一生都想讓你救上一救，可我到臨死，都被你算計(jì)了，真是笨啊……”

窗外，開滿了桃枝。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但是那株會因?yàn)樗⑿ψ⒁暥ㄖy顫灑盡桃花的小妖怪。

再也不會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口氣寫完前世。

因?yàn)橄挛鐚懙臅r(shí)候一直在哭，不想明天又接著哭。

只好今天寫完了。

我覺得玻璃心就不要寫虐文嘛，寫得自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