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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白了又白。見她似被驚到,榻上人緩緩舒出一口氣,輕聲道:“不礙事。你不信?”叫她如何相信,她雖不懂醫(yī)術,可那脈象無法唬人。望月卻好似陷入了沉思,只是側著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神隨之迷離,他似是沉入遙遠的回憶之中。靜默片刻后,他忽而抬手,朝著朵瀾的臉撫去。葉朵瀾一驚,下意識地側過臉去,生生躲開了他的掌。她在剛剛閃開的一瞬間,便有些后悔,他的觸摸,為什么自己要躲開?那皎皎月光,終于要照到自己身上的剎那,她竟承受不住一般,躲開了?“咳咳……”望月頗不自然地扭過頭去,適時地將手重新捂住自己的口,悶悶地咳了幾聲。朵瀾忽然驚醒,猛地抓住他的手,急急道:“準我下山!我去找神醫(yī)黎幾道!”黎幾道,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醫(yī),卻行跡難尋,眾人皆知道他是個慈眉善目的老者,閑云野鶴一般,常年采藥,難尋蹤跡。卻不料,汲望月的臉色,瞬間便變了!他猛地回手,死死地攥住葉朵瀾的手腕,力氣之大,幾欲捏碎她的骨頭!“你再說一遍,去找誰?!”汲望月瞇細了眼睛,臉上劃過一絲陰狠,睚眥怒視著面前的女子。她慌了,不知哪一句話惹怒了他,那聲音如擂鼓,驚得她胸口尚且怦怦起伏,氣息不定。“黎……”她剛瑟縮出一個字,便被他咬牙切齒地截斷道:“除非我死!”說罷,汲望月飛快起身,只著單衣的他,起得急,連身上的薄毯都被甩落在地。“都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朵瀾,我們比試一下吧。”他斂去了怒意,平靜地站起身。窗外的雨,絲毫不見小,明明是大雨,那雨落的聲音,聽上去卻淅淅瀝瀝的。她素知他的脾性,一向是說一不二,只是擔憂地看著他,又向窗外看看,終是不能忤逆,轉身去取汲望月的佩劍。望月的劍,名喚“火精”,以名山神鐵打造,劍光如霓虹,削金如泥。朵瀾神色恭敬,雙手捧劍,遞與望月。“你的劍呢?”望月接過,右手輕輕推開了劍鞘,只露出三寸劍身,只見明晃晃的劍光霎時撕裂了夜的寧靜。朵瀾垂下頭,立在一邊,“我的劍,在房中,我這就去取。”葉朵瀾十五歲生日那年,汲望月松了她一柄上古寶劍,含影,暗指要她多多內斂,游走江湖,切不可鋒芒畢露。望月卻彷佛有些不耐,揮手道:“算了,你用我的劍!”說罷,一甩手,將手中的火精劍,拋給朵瀾。“百丈外,先回聽雨樓者勝出。”望月說罷,再不看她,比了個叫她先走的姿勢。葉朵瀾咬牙,反手握住劍柄,絞著細眉,身輕如燕地從小窗中飛射而出。大雨傾盆,將她嬌小的身體完全包裹住,蒼茫的黑夜頓時吞噬掉她的身影,帶起的一陣疾風,夾雜著雨絲,打在汲望月的身上。他見她已飛出好遠,才半彎下腰,將一直含在口中的一口血慢慢吐出。慢慢擦拭干凈嘴角的血漬,汲望月足尖一點,同樣閃身飛出。暗夜里,冰涼的雨打在望月身上,他暗暗運氣,那細密的雨絲便仿佛澆注在無形的屏障之上,反彈出去。他的衣衫,在凄風冷雨中,掀起一道飛揚的弧度。百丈外一棵參天巨樹上,朵瀾已經踏在一根成人粗細的樹枝上,手里握著望月的火精劍。她的輕功還不錯,由于先行一步,故而早到,須臾間,望月也已閃身而至。電光石火間,葉朵瀾動手了!她不能不盡全力,因為望月最恨,下不去手的人。望月赤手空拳,只用一只手,已經與她拆了數(shù)十招。風吹起他的發(fā),妖冶,如鬼魅。劍氣逼人,他暴喝一聲,以手背為刀刃,奪下了她手中的劍。劍身在雨中閃爍著清冷的光,映著她的臉色。“現(xiàn)在,是不是放心了?”汲望月手持火精,冷冷地開口。“我死不了,你再提那個人,我便捏斷你的脖子!”火精,同體如水晶般剔透,劍身緋紅,在蒙昧的雨絲夜色中,流轉著清冷孤傲的幽光。這緋紅,襯得汲望月此刻鬼魅般蒼白的臉色,也有了三分血色。葉朵瀾一手握著劍鞘,另一只手已經空空如也——劍,已經被望月奪去。她是輸了。然而輸贏并不能影響她的心情。“望月,我們回去罷。”她與他面對面,站在那棵老樹上,雨絲漸漸打濕了二人的衣衫。她第一次喊出了他的名字。是的,是的,那才是汲望月的脾氣。那樣驕傲,那樣冷淡,寧愿是死,也不可以被人看輕一絲一毫,他從不求助于人。為什么要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葉朵瀾美麗的眼睛里,有一種迷茫和痛苦糾結。汲望月依舊保持著一開始的姿勢,一張臉透著大病之人才會呈現(xiàn)的青白色,咬牙怒道:“你先回去!”她訕訕,不知如何是好,這一場比試,本就來得蹊蹺。現(xiàn)在想來,倒仿佛是汲望月,為了打消她心中的疑慮和擔憂,而故意提議的。一向在汲望月面前乖巧柔弱的少女,咬緊了下唇,眼中似有光芒隱動。“我們回去吧……”雨幕中,一道如血的火光從眼前炸起,帶動著逼人的劍風向她襲來!恍惚之間,她竟然忘記了躲開。其實,就算她想躲,她又如何避得開望月的劍?快!疾!猛烈!劍尖之上,似乎涌動著一簇火球兒,在她未看清之前,已經抵上她的左肩。順著那細長的劍身往上看去,汲望月臉色依舊蒼白,神色安然,若非嘴角上一絲觸目蜿蜒的血跡,那安詳寂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