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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殺

    

暗殺



    76號的審訊室,常年散發(fā)著潮濕、陰冷的氣息,摻雜著nongnong的血腥氣,腐化成怪異的惡臭。盡管徐昱來過無數(shù)次,但里面的日本憲兵一打開門,那股穢惡瞬間傳來,讓他立即捂住了鼻子。

    被反手捆在椅子上的刺客,衣衫破爛,渾身血污,像一灘爛rou,已然失去了意識,只是在那里微弱的呻吟。

    徐昱命人往他身上潑盆冰水,那刺客眼睛緩緩睜開一線,氣若游絲道: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快讓我死.......

    徐昱拿了一張梁笙的照片,呈在他眼前:這人你認不認識?

    那人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照片,看了良久,忽然道:我只知道,上頭的人讓我們盡量別傷到她。他多說了幾句,嘴里霎時涌出一口鮮血出來,全身劇烈的痛苦讓他在椅子上掙扎:你們快殺了我罷,殺了我!

    徐昱面色發(fā)青,滿身冷汗。

    夫人和這幫人還真有關系哪!

    戴觀瀾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刺客,偏頭問徐昱:這人該問的都問了罷?留著還有什么用?

    徐昱也被這人吵得有些不耐煩,他向來審訊速戰(zhàn)速決,見盤問半日,該問的也都問了,索性拿出槍把人給崩了,急急出門道:快些回去給司令報告。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車,司機啟動引擎,一下子把車開出半里路。

    徐昱欣賞著窗外風景,手指因為興奮止不住地顫抖。

    誰知道一審就審出個大新聞,這可是跟過陸家兩兄弟的女人,竟然和軍統(tǒng)有說不清的曖昧關系。

    車越走越遠,戴觀瀾忽然道:停下,我去買包煙。

    買包煙耗不了多長時間,徐昱點點頭,催促道:你快些,遲到了司令可不會輕饒我們。

    戴觀瀾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入一家門面狹窄的小店,曲起手指,叩五下柜臺的玻璃板:來包哈德蒙。

    看店的女人走過來,把煙從玻璃柜里取出遞給他:先生,您的煙。

    戴觀瀾付過錢,對她使了個眼色,視線投到店門外、正下車出來透氣的徐昱身上。那女人瞥了一眼徐昱,又對旁邊一個幫傭的低聲說了一句什么,等那幫傭的走了,她才轉(zhuǎn)過頭對戴觀瀾殷勤地說道:您現(xiàn)在要不要試一試,這可是新貨。

    徐昱從店門外探個頭進來:抽什么抽,戴觀瀾,你到底走不走?煙癮就這么大?

    戴觀瀾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點上,隨后斜斜靠在柜臺上,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對徐昱道:抱歉老徐,等我抽幾口解解癮。

    徐昱無可奈何,他在門口轉(zhuǎn)了幾圈,又欲開口,忽然聽到一聲槍響,胸口一陣劇痛襲來,他猛地跌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地垂下頭,發(fā)現(xiàn)自己胸口上一個巨大的血窟窿,正不斷向外涌著血。

    他抬頭,對著朝他沖過來的戴觀瀾道:有刺客......話音未落,他頭一歪,頃刻間陷入一片漆黑,暈了過去。

    戴觀瀾把他拖到車上,沉聲對司機道:快,去醫(yī)院。

    那司機馬上上車,掉轉(zhuǎn)車頭,向醫(yī)院開,又聽他無比慘痛地說:他已經(jīng)咽氣了,不必了。

    晚上,帥府西邊的小客廳里,因為倒春寒,暖氣又臨時開了,發(fā)出絲絲的水響聲。地上仍然鋪著咖啡色呢子地毯,沙發(fā)旁擺著一只小矮幾,矮幾上是形狀精巧的各色西點。

    梁笙素顏白衫,坐在沙發(fā)上,用小刀切了半塊蛋糕吃。陸承胥坐在她邊上,手繞在她的腰間,時不時探頭過來要她喂一口。兩人姿態(tài)親密,倒是難得和諧。

    突然,戴觀瀾拉開門,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他軍服上沾了大片大片的血漬,神情嚴肅,攪亂了客廳里靜謐的氣氛。

    陸承胥沒想到他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揣著滿腹的疑問,當即把梁笙支開:大嫂,有人送了我一套明時的文房四寶,就在書房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梁笙知道他的用意,從沙發(fā)上起身離開。經(jīng)過戴觀瀾的時候,她多看了他身上的血一眼,不禁嫌惡地皺了皺眉。戴觀瀾注意到她的神情,心中黯然莫名,但等她走了,他還是打起精神對陸承胥道:徐昱在回來的路上遭人暗殺死了。

    陸承胥把手中的茶杯重重按到桌上,里頭淺褐色的茶水頓時被震出來,灑了一圈,星星點點,他質(zhì)問道:怎么就死了?

    刺客潛藏在暗處開槍,把他一槍打死后就跑了,我也沒找到刺客。

    陸承胥揉了揉額角,把手擱在沙發(fā)椅扶手上:罷了,那你們?nèi)?6號問出來了什么?

    戴觀瀾面容平靜:刺客不認識夫人。

    陸承胥嗯了聲,端起茶杯,淺啜了口茶,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我記得你戰(zhàn)前和大嫂關系不錯,如今她怎么就對你避如蛇蝎?

    戴觀瀾知道他起了疑心,仍舊淡淡道:夫人愛憎分明,若是討厭一個人,便不會與他來往。我和她不是同路人。

    陸承胥放下茶杯,不動聲色地,他揮了揮手:你走罷,把你這身衣服給換了。

    是。戴觀瀾關上門,走在回廊上,他思忖著陸承胥話中的深意,又想了想是否有什么遺漏。

    今日確實不該大膽行事,惹陸承胥懷疑,但只要涉及到她,他總是方寸大失,甚至鋌而走險。

    幸好她沒事。他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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