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
安眠
黃昏甲夜,外頭已黑漆漆的一片,月亮今日很圓滿,型如圓盤。屋內燈火緩緩搖曳著,外頭不知從哪傳來幾聲狗吠。 謝修衡端坐書案前,看著書卷,阿舍的香囊放在一側,突地有些困意。 他的視線從書卷里移向香囊,伸手拿起香囊湊近到鼻尖,淡淡地草藥香,帶著些微苦,卻不難聞,唇角不知什么時候勾起來了。 清峰,備水。政事上的煩惱與困惑被這困意打散了,他手上捏著香囊,心情明朗起來。 清峰疑惑著,他主子平日不到半夜,不會上床就寢,連帶著他也得熬大夜,今日是怎么 不過還是別問,主子近日顛寒作熱的,別再哪句話弄得不對,讓他發怒。 洗漱沐浴過后,他便手中握著香囊,鼻尖密繞著淡淡苦味的味道,陷入睡夢當中了。 有多久,沒有這樣沉沉的安眠了,他也不記得,或許是父親逝去的時候?或許是母親消失的時候? 直至現在,謝修衡也還留著這個不太完美的桂花香囊,里面的草藥早沒了作用。 在大漠塞北的那幾年,幾乎每晚是枕著才能入睡。他后來想里面有作用的或許不是藥材,而是那個人所帶給他的信念。 五指捏著香囊,屋里一片黑,除了偶爾巷中傳來微弱的嬰孩的啼哭,屋里頭靜悄悄的,薄薄的月光透過窗,透在睡熟的阿舍臉上。 謝修衡跪坐在被月光投影的竹床旁,月光籠罩著他和望著熟睡的阿舍,謝修衡心中在做一個決定,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在初遇到她后就不斷陷入了內心掙扎的深淵里。 明明心里頭清楚的知道,她只是喜歡在宮里頭的謝修衡,喜歡他裝造出來的光風霽月的表皮,可心中又不自控的去對她釋放心中的所以善意和愛意,開始放心不下她。 不知什么時刻,等到巷子里的嬰孩啼哭聲斷了,他也決然抱起在竹床上的女子,替她穿好厚厚衣裳,關上了小院的木門。 馬車緩慢安穩的穿過街巷,謝修衡懷中抱著依舊在睡夢里的阿舍,撫上她的臉,她清瘦了許多,臉上已褪去了當年的嬰孩般的稚嫩rou臉,真正的成長成女子了。 謝修衡心疼起來了,八年,皇位可以易主,北漠的沙可以增厚三倍,襁褓之兒可以長至齠齔之齡。 八年,也可以讓他的阿舍從稚嫩的小女兒家,長成真正的女人。 或是那場情事太過火,阿舍直至天光大亮的午時才醒,思緒還沒規整回來,身上先感覺到一股強勁的桎梏,鼻中繞著好聞沉重的檀香。 醒了? 阿舍對上那對好看的鳳眸,奮力從他身上起來,觀察著周圍的裝橫,四四方方,空間極大。 是在馬車里。 阿舍皺眉,她明白過來:這是去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