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維楨對臉面一向看得重,也顧不得生氣,聽話地放下手讓他看。尖尖小小的下巴上赫然兩道鮮紅的淤痕,一眼望去仿佛白玉染血。 沈飛心疼得一哆嗦,柔聲安撫她:沒事,沒事,沒有破皮,就是抓紅了點。見她眼淚汪汪,嘟起嘴看也不看自己,連忙輕輕摟著她哄,楨楨,對不起,我酒喝多了犯渾,你別跟個醉鬼計較,好不好? 維楨聽到沒有破相,便松了一口氣。她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當下又有點懼怕沈飛,一心只想脫身回去,便勉強笑了笑道:嗯,沒關系,你又不是有心的。沈飛,我好困了,想上樓睡覺,可以么?明天一早還有課。 沈飛頓了頓,隨即點頭應允:好,你去睡吧。 維楨幾乎是逃命一般轉身沖入樓門。進了宿舍剛沖洗過手腳,通訊器又響起,點開一看,仍是沈飛,她蹙緊了眉,發了一會呆才確認連接。 楨楨,睡了沒?沈飛道。 正要上床呢。 沈飛的聲音更加溫和:楨楨,心肝兒,剛才不小心弄疼你了,還生氣么? 維楨臉上還有點刺疼,不過想到酒后確實容易亂性,況且沈飛大晚上跑來見她,本來是一片好意,便道:你又不是故意的,我早就不生氣了。 沈飛笑了:楨楨好乖。那我明天一早來接你吃早飯? 維楨遲疑了一會,終于答應下來,道過晚安就掛斷了。 沈飛一動不動地站在樓前,臉色陰晴不定。 走道上有幾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嬉笑著一路走近。眾人經過沈飛身邊時目光一亮,臉上的笑意更濃。沈飛本人對衣食不算講究,然而他的衣物向來有專人打理,一季一換,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頂級的牌子,隨手從柜子里取一件穿上皆是剪裁流暢布料奢華,一看就非富即貴。 一名妝容厚重,姿色卻最佳的女孩子突然轉過身,款款行至沈飛面前笑著道:學長,一個人么?她站得很近,幾乎貼到沈飛身上。 沈飛視線在她曲線玲瓏的身上打了個轉,伸出手撫上她的臉,有種脂粉粘膩的感覺,頓覺索然無味,道:不是,剛送我女朋友回宿舍。說完轉身就走開了。 沈飛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私生活更談不上嚴謹自持,興致上來了什么都敢試,各種花樣都玩得開。然而跟維楨在一起之后,卻有意無意地把以往的床伴都斷了,仿佛一夜之間對其他女人失去了興趣。況且這段日子以來,他發現維楨是有些潔癖的,不止在生活上,興許連心理上都有一點。他肯定是要跟維楨上床的,這個可由不得她。維楨這樣干凈純潔,仿佛是纖塵不染的樣子,如果自己干了其他女人,再跟維楨發生關系的話,是不是會把她弄臟呢?這個想法其實很怪異無稽,沈飛于男女關系上隨意些,在性事上反而愈發謹慎,一直都堅持戴套,不存在染病的問題。然而這樣的念頭總揮之不去。 回到公寓后沈飛自行用手解決。他是個欲望旺盛的人,從出任務回來到現在,一個多月都沒有正經性生活,在以前無疑是無法想象的。發泄過后一個人躺在超大尺寸的床上,沈飛心里升起一種空蕩蕩的感覺,不由低聲咒罵了一句:切,跟個娘們兒似的。 他希望維楨能搬出來跟他一起住,事實上從第一天認識維楨開始他就有這個打算,卻至今都沒有問出來。他覺得小丫頭鐵定是不會同意的,她實在太過保守了,從衣著上就能看出端倪,花樣年華的女孩子竟然連一件低領低胸的衣裳都沒穿過。他自然喜歡維楨在外人面前純潔保守,卻希望她與自己在一起時能隨性放浪一些,最好開放到張開腿任他弄就更是妙上加妙了。退而求其次,就算短時間內她不愿意倆人關系發展得太過親密,那么單純地住到一處也是好的。維楨每天夜里躺在自己懷里,二人一同入睡;早晨他會做好早飯叫她起床,她必定是甜甜一笑,俏生生地沖自己說多謝。這些情景就算是想象一下,都幸福得如同寒冬躺在暖洋洋的大太陽底下,讓沈飛覺得從骨頭里溫暖酥麻起來。 期中考核進行了整整四天。最后一門考完之后,維楨步履輕快地離開教室。 沈飛正身姿如松地站在臺階下,一面抽煙一面等她。 維楨沖過去撲入他懷里,喜不自勝道:沈飛!終于考完了,基本沒有留白。謝謝你陪我復習了這么些天。言畢湊他臉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沈飛簡直受寵若驚,單手摟著她的腰,毫不吝嗇地夸道:我家楨楨就是冰雪聰明。他將臉移到維楨的腮邊,一面輕輕呵氣一面低聲道,我當然也是功不可沒,楨楨打算怎么報答我呢? 維楨覺得癢癢的,不由咯咯嬌笑起來,扭開身子躲著他,嘴上說道:晚上請你吃飯好了,隨你挑地方。 還是我請你吃飯,你就請我吃別的吧。沈飛啞聲笑道。 他的眼神灼熱,話里如有深意;教學大樓已有學生陸續走過來。維楨一時如芒刺在背,臉上有些發熱地推開了他,你注意些吧,不要動手動腳,別人看見要說閑話的。 我們是偷情么?為什么要怕同學瞧見? 維楨道:光天化日之下有傷風化嘛。君子動口不動手。 沈飛頓時笑起來,我在你面前才不當什么君子,偏就愛作小人,小人長雞最后一個字他附到維楨耳旁低聲吐出來。 維楨臉紅耳赤,打了他一下嗔道:胡說什么呢。怎么老是對著我色迷迷的,好不要臉。 沈飛道:你是我女朋友,我疼你不是天經地義的么,偏要裝模作樣裝正經?楨楨生得這么好看,老公又不是柳下惠坐懷不亂,血色方剛的怎么忍得住?他嗤了一聲,男人少有不好色的。那些男人在你面前裝得像個正人君子,內里不知道多少齷齪的念頭,恐怕恨不得當場便將你扒光了壓到身下才好。 他說的如此粗俗,維楨心里不喜,不由譏諷道:也不是人人都好女色。我倆走一塊,倒說不清楚那些男人心里面想要扒光了壓在身下的人是誰呢。 沈飛又笑又氣,扯過她用力在她長發上揉了幾把,反了你!我先扒光你。 維楨一下子炸毛了,沈飛你最討厭。我身上沒有帶梳子,你把我頭發弄亂了,我怎么見人! 沈飛哈哈一笑,牽過她的手,你就是把頭發都剃光了,照樣人見人愛。走吧,楨楨中午想吃什么? 隨便,只不吃學校飯堂的,油太重了,吃一點就怪膩味的。 沈飛寵溺地看她,嗯,都聽你的。我們開車出去,你看中哪家我們就進去吃。又道,周六晚上我請客,你陪我一起去見見我一些要緊的朋友。 維楨詫異道:為什么要見那些人?我又不認得他們。我們交往的事你都告訴別人了? 沈飛盯了她一會,慢慢道:自然一早就通知過了,不單是這里的,部隊里幾個要好的同僚也都知道你了。楨楨,你不會真把我倆的事看作偷情吧?所以才總是鬼鬼祟祟的避著人? 維楨忙道:你也太多心了。我只是覺得這是你我之間的私事,沒必要大張旗鼓,鬧的人盡皆知。況且我們才剛開始,世事難料,萬一將來分手了,你還得費心一一通知他們,豈不麻煩? 分手?為什么要分手?沈飛停下腳步。 不是說一定會分手,只是難免有這種可能性。情到濃時情轉薄,情濃時尚且那樣呢,何況我們正是伊始。 沈飛脧了她一眼,你放心,我不是朝秦暮楚,搖擺不定的人,既然跟你在一起,以后也會對你好的。你是個心思簡單的女孩子,斷然做不出見異思遷的事。我也不必擔心。 他冷笑一聲,若連你都看不住,我是活該被戴了綠帽子。 這話題說的有些深了,維楨咬了咬唇,不敢搭腔。 沈飛面上已波瀾不驚,又問:楨楨就沒有幾個要好的朋友要告訴的? 維楨搖搖頭道:在這里沒有什么特別親密的朋友。 沈飛頗為滿意地對她道:那更好,少認識些亂七八糟的人。楨楨有一個我就夠了,沒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為你做的。 維楨不以為然,現在十劃都未有一撇呢,便扯開話題道:是不是要去阿爾薩斯星?離這里好遠的喔。阿爾薩斯是聯邦首都星。 不用勞楨楨的駕,他們會來賽羅星。 維楨奇道:你們都這樣么,但凡誰交了女朋友,就大張聲勢地把好友叫齊了請吃飯? 若只是一般的床伴或小情人兒,告不告訴也就無所謂了。當真是個得寵的,喝酒聚會時叫出來大家認識一番亦無不可。可是童維楨在沈飛心里的意義是不一樣的。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沈飛對維楨,便很有點這樣的意味,驚鴻一瞥之后,真真正正地入了眼上了心,再也不愿意放手。他是個領地意識很強的人,對維楨又有種近乎病態的執著和占有欲,恨不得拿根鐵鏈子將她鎖起來,再不讓旁人看一眼,也不讓她看其他的男人一眼。不過這自然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想讓維楨恨他。比起完完全全地占有維楨,他更希望維楨能真心地愛上他。 既然無法將維楨藏起來,沈飛只好認同蔣晗熙的觀點,合該把維楨作為他的另一半名正言順地介紹給要緊的朋友。他打心底里看重維楨,如果其他人將她看輕了,認為她只是一件解悶的小玩意兒,他想一想都要心疼不已,覺得自己的寶貝兒受委屈了。至于父母家人,他不會刻意隱瞞,也沒必要現在就正式通知他之前身邊不曾斷過人,這樣平常的態度反而能讓家人覺得維楨就是個普通的新寵,不會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維楨畢竟年紀太小,天真不懂事,有什么刁難沖突根本應付不過來,自己也舍不得讓她去應付。等她畢業之后,如果父母堅決不同意的話沈飛暗嗤一聲,自己羽翼漸豐,別說六年后,就是現在婚姻大事也可以做主,大不了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倆人直接訂立婚姻協議,父母還能逼著自己離婚不成? 想到這里,沈飛愛憐地摸摸維楨的臉道,那也得是放在心坎上的人才會費這心思。你就是我的心尖尖,自然要隆重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