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你會恨我
我以為你會恨我
徐一諾他們帶著陳圓以及隨隊的體育老師趕到的時候,距離顧啟安他們掉入坑洞大約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好不容易被救出來還沒喘口氣呢,陳圓眼睛一瞪,五個人麻溜地挨個站成一排被她的說教聲迎頭猛灌,就連陳凱之也不能例外。 要不是旁邊的體育老師阻止,陳圓壓根就不會再讓他們去山頂,這些違反紀律的崽子們直接下山回車上等好了。 大部隊是隨便能脫離的嗎!出事了怎么辦! 后半段的秋游五個人直接被欽點隨駕在陳圓身邊一路同行,直到上車回家才被她放過。 不過先不論其他人怎么想,顧啟安反正是爽到了。 秋游一過,南城的天氣驟變,接二連三下了好幾天的暴雨。湖水上漲,地面坑洼不平,學生們都不怎么出教室門,上課也提不起精神,聽著雨聲,昏昏欲睡。 辛遙最近常做的事就是搬個凳子和徐一諾坐在室外走廊的欄桿旁看雨幕,邊聽著雨聲邊聊八卦。 期中考的卷子上個星期五回去本來她是要給辛云看的,不過她最近早出晚歸也不知道在干嘛,周末在家她也沒見到她幾次。 所以以至于試卷都分析完了,她也沒聽辛云談起過這事。 不過也無所謂,她想,反正只是個期中考。 欸,你說顧啟安都請了好幾天的假了,他是出什么事了?徐一諾在她旁邊膽大包天地拿出手機邊發信息邊好奇地探討,陳欣一直在問我。 我怎么知道。陳欣?她不是被拒絕了嗎?辛遙側身給她遮著,皺著眉警告她,你在這玩一下就給你抓到了。 顧啟安秋游之后沒過幾天就請假了,他說是要回去一下很快回來,不過也快過了一星期了還沒動靜。手機上信息倒是發得勤。 她說意料之中,反正顧啟安又沒女朋友,她還有機會。徐一諾嬉皮笑臉道,沒事兒,你這不幫我遮著嘛~她晃著手里的板磚,別提多不以為意了。 辛遙對她微笑,示意她回頭看。 徐一諾疑惑轉頭,正對上了陳圓那張慈祥的臉,眼睛霎時放得和銅陵一樣大。 徐一諾,陳圓雙手一攤,朝她和藹地笑,交出來吧。 徐一諾拔腿就跑,陳圓拽著她后領一拉就給她提溜起來了,十分冷酷地說:拿來。 老師,放我一馬吧? 做什么美夢? 就一次嘛老師~ 拿來吧你。 耳邊是徐一諾悲天憫人的哭訴,辛遙淡然處之,坐看天幕倒掛,雨水傾盆而下。 今天是個好天氣。 顧啟安此時正在北城外公家里和他面對面坐著,氣氛不算太融洽。 那天回去之后他終究是給外婆打了個電話,這才知道原來陳韻芹生的病是乳腺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拒絕治療。 結束通話后,他握著手機輾轉半天,最后給顧國棟又打了個電話,還是決定請假回去看看。 北城早已踏入冷風凜凜的時期。下了飛機寒風刺骨,他站在擺渡車上的時候還在思考要怎么面對陳韻芹。 但和外婆匯合坐車到醫院進入病房時,他與陳韻芹那雙冷淡的視線一對視,竟是什么想法都煙消云散了。 陳韻芹兩頰消瘦,顴骨突出,原本修長的臉此刻尖得恐怖,兩袖空落落的,像是只剩下骨頭在撐著。不過她看上去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嚴重。 不坐?她淡然道,除卻最開始看他的那一眼外她的目光只集中在手中的雜志上,媽說你要來,我還不信。你來干嘛? 來看你死沒死。顧啟安回答,走了兩步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外婆留在了病房外,想讓他們好好聊聊。 聽到他想回來看看,老人家高興壞了。她可能還是想讓溝通解決問題,母子間哪里會有什么隔夜仇。 但她從一開始就不對,顧啟安想,她不知道陳韻芹其實從不愛小孩。 陳韻芹嗤笑一聲:我以為你會恨我。 談不上。他說。 確實談不上恨。 自從和顧國棟離婚之后,陳韻芹就把他帶回了北城。她和顧國棟離婚,什么都不要,但是必須要帶他走。他曾經以為是因為愛,但確實是因為愛。 因為顧國棟喜歡小孩,所以陳韻芹必須帶走他。 他們在顧啟安七八歲的時候就分開了,所以他不知道的是,這個家其實在最初也是因為愛而組建在一起的。但隨著顧國棟的事業小有起色后,他在外忙碌的時間就變得更長了。富裕是一件好事,因為他想要給家人,給小孩更好的生活。 可他忽略了陳韻芹。 陳韻芹是一個自由的女人。她是家里的獨生女,從小被寵著長大,不愿意做的事就不做,不想學習就不學,只要不學壞,一切事情父母會為她兜底。 所以她選擇了一個對她最浪漫的男人,那是幸福,那是愛情。她這樣稱呼他。 可是生了小孩后,一切都變了。浪漫的愛情因為顧啟安的出生而漸漸變成了務實勤勞,整日埋頭苦干的黃牛,他不再對她表達浪漫,開始認為那些愛情的表達方式是如此不切實際。 陳韻芹剛開始是憤怒的,她不接受他的轉變,而顧國棟認為自己在等待她的長大。 從一星期一次的吵架到隔天的爭吵,最后陳韻芹累了。她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如此年輕,為什么要把時間耗費在這樣一個不懂風情的男人身上? 于是她開始出軌。 從偶然的偷嘗開始,到后面的習以為常,最后被顧國棟撞破的那刻,望著他這張憤怒而扭曲的臉,她冷冷地通知他離婚。 但是她得把顧啟安帶走,不是因為愛。 要不是這個小孩,她哪里會和顧國棟過成這樣,她哪里會變成這樣。 顧國棟休想和他兩個人一起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