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芙X李意之(7)
計芙X李意之(7)
夜里用過膳,照舊是李意之送計芙回去。 李意之素日里滴酒不沾,只有陪兩家長輩用飯才會少飲些許,故此,他的酒量并不好,今日夜里喝了兩小杯,潮紅色迅速浮在他的面頰上。 馬車里,他的目色仍然清明,但先前他支著下頜閉目,險些睡著,計芙叫醒了他,他才勉強回神。 計芙見過旁人醉酒,有人喝得昏頭,便要大吵大鬧,作風極差。而李意之喝多了也不過是話更少,他怕出錯,計芙跟他說話,他只醉眼望她,與平時寡默端莊的模樣比起來,平添幾分風情。 她偏要跟他開口:意之哥哥,琴怎么樣了? 李意之靜坐于側,在心中斟酌了許久:我讓人去亳州尋琴師來挑弦,過段時日才到。 聽他語態如常,計芙內心失望,灰心之余,又惱他,不由道:回回問你都是這樣說,可見意之哥哥并沒有把我放心上。 李意之喝了酒,頭暈發疼,仍舊耐著性子哄她:芙芙如此嬌氣,我自然要把世上最好的送給你,半點差錯都不能有。 你把我說得這么好。 不是我將你說得好,借著酒意,他的嗓音更輕和,說的話也多了些不加掩飾的情意,芙芙本來就好。 計芙抱著膝蓋,一時無言。 借月看他,李意之白潤的皮相上好像披了一層霧,天色朦朦,可他那漂亮的眼中,誠懇是騙不了人的。他的頭發散開,落在肩頭,馬車里光線幽暗,計芙坐到他旁邊,聞到厚重的檀香味,她嘆氣后朝他笑了笑。 李意之太好了,拋開家世容貌,他的性情也教人挑不出錯,還把她也當作觀音供奉。 可計芙是世俗人,哪有菩薩的善心。 她挑起他的一縷發,問他:既然我好,你怎么沒有事事聽我的? 李意之不解其意,作出詢問之色。 我讓你陪我用些椒麻油雞,你都心不甘情不愿。 聽到計芙這句話,李意之霎時移開眼,緘默良久。 她在心里覺得好玩兒。 坊間常言人輕口重,計芙打心底瞧不上這句話,吃個東西,還分人的輕賤?她在吃食上并不講究油鹽多少,凡是好吃,她都能下肚。李意之不一樣,他家中雖不至不沾葷腥的地步,但吃得很清淡,計芙若不去,他桌上擺的定然是白水灼蝦、白水菜心。 椒麻油雞這四個字,他恐怕就與最后一個沾邊,計芙是見過的,李意之在家中喝雞絲粥,整雞去腥,白水下鍋,至多加些紅棗,煮熟后去皮撕rou,添到白粥里,盛到碗里都找不出什么油水,她嘗過一回,半分味道都沒有。 計芙存心作弄他,給他吃油葷之物,李意之吃了兩口就不動聲色放下筷子,她都看在眼里。 被她逼問,李意之思索著說辭。 他聽起來還有點內疚:自小吃的都是那些,猛然吃得口重些實在不爽利,芙芙要是喜歡,我回去后讓小廚房改了。 別計芙制止了。 她跟李意之的不同,又怎么僅在吃食上?口欲能更換,性情如何說改就改,計芙本就是玩笑話,無意較真,連連搖頭,可見李意之滿面真誠,又忍不住繼續逗弄他:意之哥哥,要不然你去道觀修仙吧。 他冷情冷性,沒有世人的喜怒哀樂,仿佛是個死的,計芙心道他去修仙必然有一番作為。 李意之鳳目微閃,看向她:佛道兩家,并不相同。 計芙改口:那你出家做和尚。 他湊近她:我若是出家,就不能娶你,芙芙不是想嫁給我? 計芙從前是真心想嫁給他,今時今日變了念頭,她不好明說,只是頷首:是我忘了,和尚不能娶妻。 怎么能忘他神思不清,在她耳邊呢喃,整個人壓在她身上。 芙芙。他一只手撐在她身邊,和她面面相對,唇幾乎要貼到一起。 春心萌動的少年男女,又自小有婚約,一時壓不住火氣,也不奇怪。李意之與計芙曾經意亂情迷親過一回,是計芙探臉過來,就一下,微風拂面般,難再捉摸,她后頭又貼到他身上,李意之將她推得很遠,不敢再逾越。 后來二人只當無事發生。 今夜明月沉沉,李意之念起計芙瞞著他的那些事,一絲陰霾浮在眼底,馬車里太昏暗,計芙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聞到他身上的香味兒。 氣息纏在一塊兒,他的鼻梁與她的相觸,若即若離,這般情景,再發生別的也是水到渠成,她忽然心跳如鼓,抱住他,羞怯地喊了聲:意之哥哥。 做些什么吧!做個凡夫俗子吧,再內斂、再自持,也該改改了,她默許一切,李意之何必要端在天邊上,冷眼觀人呢? 等了許久,李意之的氣息果然壓了下來卻是將她一把抱起,扶著她重新坐好。 他轉身去點琉璃燈,借著火光,計芙僵硬地坐在邊上,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恢復了清醒與克制,先前旖旎就像是她的臆想。 李意之甚至著手替她理了理微松的衣領,斂眉低目,道:今夜飲酒,難免失態,芙芙不要氣我。 馬車已到了自家門口,計芙還是如同見鬼似的看他,李意之頗有誤解,以為她是生氣自己的逾越之舉,計芙恨他不懂,咬牙下了馬車,氣得直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