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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鞘(3)我喜歡他這樣的

    

金絲鞘(3)我喜歡他這樣的



    姬寧行事低調(diào),不喜招搖,此次出行從簡,只帶了緋秋一名侍女,除此外便是老實(shí)御馬的車夫和板著棺材臉的秦亦。

    這一路人馬里,怕只有秦亦知道春鶯樓什么地方。

    那是胤都最大的妓院。

    相府為門下豢養(yǎng)的殺手在城內(nèi)備有幾處別院,秦亦曾住在別院時,常聽見其他弟兄圍在一起聊女人。

    葉停牧身為祁國丞相,自是不允他們動良家女,暗殺的目標(biāo)更是不行。如要解決褲襠里的那檔子事,他們只能往妓院跑。

    殺手過著刀尖舔血、朝不保夕的生活,指不定哪日便身首異處,想著能快活一日是一日。是以東西兩街,胤都秦地,幾乎讓他們給睡了個遍。

    其中秦亦聽他們提起最多的,便是春鶯樓。

    春鶯并非指春日黃鶯,而是暗喻春鶯樓里的男男女女,在床上的叫聲婉轉(zhuǎn)動人,如同春日鶯鳥。

    然而涉世未深的小公主并不知道這些,她甚至誤以為春鶯樓是處酒樓,正提著裙子,懊惱地帶著緋秋往那兒去。

    惱的自然是目無尊卑的秦亦。

    然而始作俑者渾然不覺,秦亦像看不懂姬寧的臉色,握著劍緊跟在她身后,只隔了一步遠(yuǎn)。

    看見姬寧往臺階上跨時,還蹦了一句,公主當(dāng)心。

    沉靜目光落在她飄動的裙擺上,像是憂心她走得太急摔了,準(zhǔn)備隨時伸手扶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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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祁民風(fēng)開放,春鶯樓里不僅有女妓,也有男倌。

    是以當(dāng)姬寧撩開門口垂掛的紅珠串簾踏進(jìn)去時,并沒人覺得奇怪。

    春鶯樓立于國都,開在天子腳下,來客形形色色,非富即貴,像姬寧這般想要嘗鮮的美小娘,雖不多見,卻也并非沒有。

    堂中一位正與人攀談的男人聽見珠簾晃響,聽見一聲來客響起,轉(zhuǎn)頭看見姬寧,忙含笑迎上前來。

    此人似乎是這兒的老板,三十多歲的年紀(jì),生了副多情的風(fēng)流相,眉眼陰柔,唇潤如釉,似是涂了口脂,瞧不出是服侍女人還是伺候男人的。

    他不著聲色地打量著姬寧,眼神在她腰上的環(huán)佩滯留了片刻,又挪開了。

    不過嘴角笑意卻是深了兩分。

    姬寧沒注意到他的視線,她已經(jīng)被眼前所見給嚇懵了。

    此時方值午時,樓里已是賓客滿座,身著片縷的胡女艷妓在臺上飛旋起舞,只披薄紗的男妓奏響樂章,更有數(shù)名男女圍在臺下,面色嫵媚地唱著yin詞艷曲。

    大堂中央戲臺高設(shè),即便四周坐著五六排賓客,姬寧也能瞧見臺上那幾近赤裸的艷妓。

    街頭喧鬧,姬寧進(jìn)門前并未聽見樓中動靜,哪想會瞧見這種場面。

    女人也罷,可那男人,小公主卻是第一次見。

    秦亦堵著緋秋在簾后站了好一會兒,見姬寧瞧清楚了這是什么好地方,才不緊不慢地用劍鞘隔開珠簾邁了進(jìn)來。

    那男人行至姬寧身前,眉目含情地望著她,淺笑著溫柔道,姑娘瞧著眼生,是第一次來?

    聲線刻意壓得低沉,就差把勾引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可天不遂人愿,沒等到姬寧回答,便被一個女人打斷了談話。

    呀!好俊的哥哥

    那人還沒露面,熱烈張揚(yáng)的聲音已經(jīng)傳進(jìn)了幾人耳中,緊隨著,一道紅衣身影從粗壯的房柱后繞出來,款步邁向了秦亦。

    那女人面若芙蓉,唇紅如朱,和男人長得尤為相似,看上去比他年輕幾歲,似是一對兄妹。

    可惜隔著老遠(yuǎn),便被一柄漆黑的劍鞘抵上了喉嚨。

    秦亦面無表情地盯著,她也不害怕,作一副哀怨樣瞧著他,裝模作樣地可憐道,郎君好無情啊,生了這樣一張好臉來春鶯樓,卻是夸都不讓人夸。

    她嬌聲說著話,伸出涂著丹蔻的手搭上了秦亦的劍鞘,食指順著上面精雕的暗紋曖昧地?fù)徇^,沖著秦亦輕輕挑了挑細(xì)長的眉尾。

    秦亦面色一冷,劍鞘稍斜,避開她的手,隨后往前一送,猛地撞上女人的鎖骨,頂?shù)盟硇尾环€(wěn),歪歪倒倒往后退了好幾步。

    秦亦向來不懂得憐香惜玉,但也不想惹麻煩,出手掂著力,沒下重手。

    可這對兄妹好似沒脾氣的軟菩薩,遇到秦亦這樣來者不善的冷面客也沒趕人,思緒一轉(zhuǎn),反倒由此明白了什么。

    那男人了然一笑,用方才勾引姬寧時刻意壓低的嗓音對秦亦道,這位郎君

    秦亦狠狠皺了下眉。

    那女人揉了揉鈍痛的鎖骨,沖身后打了個手勢,幾名粉面朱唇的男娼女妓立馬圍了上來,一口一個哥哥,一口一個meimei,伸出手來想要把兩人給拉進(jìn)去。

    春鶯樓多的是矜持客,可再矜持,床上睡過一遭,也會沉淪于男歡女愛的滋味。

    他們做生意,有的是留人的手段。

    更何況姬寧和秦亦這身氣派的裝束,怎么看也是通天的貴客。

    香膩的脂粉涌入鼻尖,姬寧哪里見過這陣仗,她瞧著涌上來的人,急急往后退。

    忽而腳下一個趔趄,沒站穩(wěn),悶沉的一聲響,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砸進(jìn)了秦亦的懷里。

    秦亦舉著劍鞘隔開眾人,單手環(huán)住姬寧的腰,垂眸看著她羞得通紅的臉,低聲問,小姐,還在此處用飯嗎?

    也不知姬寧那腰身太舒適還是怎么,秦亦摟著沒撒手,手臂微微用力,甚至還抱著她往自己身前提了一下。

    小公主怕是嚇懵了,竟沒有推開秦亦,她后仰著頭看他,眉心微蹙,潤紅的唇瓣抿緊,一副擅闖狼窩不知所措的可憐姿態(tài)。

    臺上一時唱起竇小含泉,花翻露蒂,一時又吟妾身君抱慣,尺寸細(xì)思量......

    yin詞艷句不堪入耳,姬寧紅霞浮面,用力搖了搖頭,發(fā)上珠釵隨之晃動,幾聲細(xì)響,輕輕敲在了秦亦胸口。

    -

    回府之后,姬寧足足好些日沒出門,院門都沒怎么出。

    但小公主去妓院逛了一圈兒的事不知怎么傳進(jìn)了女帝耳中。

    女帝嚴(yán)于律己,克己奉公,從不耽于yin樂。但聽聞此事之后,卻并未斥責(zé)姬寧,而是往公主府里遣了個司寢嬤嬤。

    那嬤嬤來時,正值秦亦休沐,他每月只得半日休,早晨去了趟相府向葉停牧稟明公主近況,而后又馬不停蹄地迎著烈日回了公主府。

    一近姬寧的寢院,秦亦便察覺氣氛有些不尋常。

    他攔住從院子里出來的侍女,發(fā)生了何事?

    那侍女支支吾吾道,昨夜宮里來了個嬤嬤,說是奉女帝之命,要教公主殿下那事......

    秦亦聽得云里霧里,聲音冷了幾分,那事是何事?

    侍女紅著臉,行房事......

    秦亦皺了下眉,然后呢?

    侍女低著頭,公主不肯,正鬧得厲害......

    秦亦放她離開,而后徑直推開門進(jìn)了院子。

    院里并不見司寢嬤嬤,卻站著十多男子,容貌各異,有如君子端莊,亦有柔和妖媚,但無一例外,皆是千里挑一的好樣貌。

    秦亦仔細(xì)打量過眾人,未察覺有何異樣后,便抱著劍迎著烈陽靠在院門口,聽著緊閉的房門后時不時傳出的細(xì)微吵鬧聲,閉上眼不動了。

    活似一堵冷臉門神。

    房里的話語聲越來越響,秦亦站了沒一會兒,房門被人從里面打開,姬寧提著裙子氣惱地走了出來,言之鑿鑿道,我會的,我不要學(xué)。

    那司寢嬤嬤緊隨其后,半百的年紀(jì),勸得聲音都啞了,既然殿下會,那便是再學(xué)一學(xué)也沒什么不好。

    姬寧不松口,那你回稟母皇,便說我已經(jīng)學(xué)過了。

    司寢嬤嬤聞言,一句您這樣子哪像是經(jīng)過人事的堵在嘴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急得汗都出來了。

    姬寧未理會她,提著裙子往院門口走擺明了不肯學(xué)。

    唉喲,殿下,司寢嬤嬤忙攔住她,老奴奉命前來,欺君之罪,老奴哪里擔(dān)得起??!

    小公主惱得臉都紅了,仍舊不聽,胡謅道,那你尋個理由回稟母皇,便說我不喜歡她送來的這些人就是了。

    司寢嬤嬤不依不饒,耐著性子問,那您喜歡什么樣的,老奴派人去尋,大祁之下,總會尋到公主喜歡的。

    姬寧氣急,往院子里看了一圈,抬手搖搖一指,指了個分外不同的,我喜歡他這樣的。

    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院門口的門神緩緩睜開眼,抬眸看去,恰對上司寢嬤嬤詫異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