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記 初見

    那我們直接出去？奧菲利亞問笛悠悠，意料之中沒有得到回答。

    她知道這樣直接這么光明正大走出去實在太傻了，無奈的是她沒有別的飛天遁地術(shù)。

    在這個地方多呆一會兒，危險就會增加幾分。

    她緊緊牽住笛悠悠的手，就像手里牽的是救命稻草一樣。

    倉庫外有一些駐扎的小帳篷，燈都還沒有熄滅，奧菲利亞的腳步加快，生怕晚了一步就被去而復(fù)返的守夜人抓個正著。

    關(guān)她們的地方在荒郊野外，周圍有一些相鄰的倉庫，一幢幢慘白的建筑物立在空曠又濃郁的夜色中看起來很是詭異。

    她抓著笛悠悠順著大路朝遠離倉庫的地方狂奔，熟悉的寒風(fēng)猶如利刃一樣刮在臉上，這個室外溫度讓她覺得可能自己還沒有離開伊萊的那個星球。

    奧菲利亞慶幸又擔(dān)憂，沒有進行星際跳躍的話哥哥和利維找到她的概率又大了一點，擔(dān)憂的是這個溫度，她恐怕堅持不到一個小時就會被凍僵。

    更不必說笛悠悠她這孩童一般的瘦弱身板。

    奧菲利亞盡全力跑到邁不開步子，放開笛悠悠的手彎下腰大喘氣，呼出的氣變成白霧縈繞在她面前。

    身后還沒有傳出聲響，不知道她們逃跑的事有沒有被發(fā)現(xiàn)。

    她才將將順過氣來，猛然間意識到牽著的笛悠悠一直都很安靜，從沒有喘氣聲也沒有發(fā)出過別的聲音。

    笛悠悠是機器人的猜想又浮上心頭。

    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笛悠悠物種的時候，低溫讓奧菲利亞的行動逐漸遲緩。

    拖著被凍僵的身體又走了一陣，放眼望去依舊是漆黑的荒野，唯一發(fā)亮的東西就只有笛悠悠時不時閃著紅光的雙眼。

    奧菲利亞問：你不冷嗎？

    她以0.1倍速搖搖頭。

    那你知道最近的城鎮(zhèn)在哪嗎？我快堅持不住了。

    笛悠悠掙開她的手四處走了走，指著斜前方說：那邊有很多人。

    奧菲利亞自嘲地笑：不會是當(dāng)初拐賣我們的人吧，我們總不至于逃出來又自己跑回去吧。

    沒有得到回答。

    她現(xiàn)在有些交流的經(jīng)驗了，笛悠悠不回答的時候就是她不知道或是不想回答，并不是真的聽不懂她的問題。

    即使不知道遠處聚集的人是不是之前那伙壞人，她也只能也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往那邊走，不然就真的要被凍死在荒郊野外了。

    她用了幾個一年級學(xué)的保暖小魔法在身上，不出意外地沒有起到一點作用。

    只好繼續(xù)硬著頭皮以龜速移動了。

    太慢了。

    笛悠悠看著她說，語氣平靜、沒有一點起伏。

    什么太慢了？奧菲利亞一張嘴都能聽到自己牙齒哆嗦著不斷撞擊的聲音。

    移動速度太慢了，奧菲利亞會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休克。

    她無奈回答：天氣太冷了，我沒有別的辦法。

    重復(fù)著邁出腳步機械地往前走，心里祈求著這個星球的日出要是能早點到就好了。

    一步一步，她突然雙腳離地了。

    六歲孩童的身板，就這么把她背了起來，因為全身被凍得麻木她的觸覺已經(jīng)非常遲鈍，以至于她根本感受不到笛悠悠的雙手托住自己的屁股。

    她趴在笛悠悠單薄的肩上親眼看見她做了個助跑的姿勢，隨即瞬間彈射起步，這已經(jīng)無法用常理來思考了。

    既然是機器人的話，這也沒啥好驚訝的。她想。

    兩人就這么不知道又跋涉了多久，奧菲利亞即使根本沒動也能感覺到身體里的力氣快要流失殆盡時，她終于看見了城市的身影。

    然而她還什么都沒說，笛悠悠就兀自戴著她朝城市深處走去。

    奧菲利亞抓住她肩膀的手已經(jīng)被凍得青紫，原本纖細的手指腫得連彎曲都困難。

    笛悠悠一言不發(fā)背著她來到城市的另一邊，貌似是到了鄉(xiāng)下，能看見一些田埂和散落的房屋。

    不知道是不是被冷出了幻覺，竟然依稀有幾聲雞鳴，笛悠悠停在了一所獨棟的洋房前，一腳踢開庭院門口破爛的小木門。

    房屋前的空地栽了一些常見的異植，照料不善的樣子，潦草地倒在地上。

    奧菲利亞察覺到這里可能是笛悠悠的家，但她又站在緊閉的大門前卻沒有進去的方法。

    叔叔！她抬起頭脆生生地大喊。

    她有家人？不，也可能只是她的主人給她設(shè)置的稱謂，奧菲利亞其實已經(jīng)有些意識模糊了，強撐著保持清醒，以免自己又不清不楚地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在籠子里就是在牢房里。

    笛悠悠接連叫了好幾聲，將飛進來偷吃異植的小鳥都嚇得四散飛走。

    二樓的窗戶這才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和笛悠悠六分像的少年探出頭來。

    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喲，我還以為你終于死在外面了呢。

    恰好在此時，清晨第一縷陽光穿破濃厚的云層，落在少年的肩頭，這樣的角度讓他的黑發(fā)上就像是灑了大片的碎金箔閃閃發(fā)光。

    奧菲利亞的心回光返照一般撲通撲通狂跳。

    然而少年好似沒看到她一樣又關(guān)上了窗。

    大門的鎖滴答一聲打開，笛悠悠背著她的步子都變得輕快活潑了不少，這是奧菲利亞少有地感受到她的情緒。

    房內(nèi)的布置非常簡潔普通，笛悠悠進門后直接將她放在一人寬的小沙發(fā)上。

    黑發(fā)少年此時已經(jīng)從二樓下來了，站在一旁皺起眉頭，頗為嫌棄地問：這又是你在哪里撿的阿貓阿狗。

    奧菲利亞的眼皮好重，她勉強撐開一條縫，看了少年和笛悠悠一眼，視線又迅速回到了天花板上。

    奧菲利亞·薩拉馬戈，她被凍死了。笛悠悠仍然是古井無波的語氣。

    她實在撐不住閉上了雙眼。

    昏過去前最后想著笛悠悠要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就算真的死了也要詐尸坐起來讓她別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