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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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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響了,叮叮當當的沒完沒了。

    睡的迷迷糊糊地方夏閉著眼去摸手機,聽到那邊說方小姐,先生叫我來接你。

    方夏沒反應過來,對面又說了一聲方小姐?

    方夏馬上應了,等掛了電話,心里卻七上八下的。

    回老家?讓她收拾了東西回老家嗎?美名曰讓她陪陪mama,實際是把她打發走?

    車子漸漸駛出城市,方夏腦子很重,太陽xue突突的疼,也沒有辦法睡著。她的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態,心情糟糕、精神狀況糟糕,連看外面晴好的天也覺得抑郁乏味。

    車子堵在了學校門口,正是放學的時間。方夏索性叫司機停了車,自己提了包往家那邊去。

    方夏mama的老家在一個十分舒服的小縣城,方夏在這座小城讀過小學。

    往常她很喜歡小城里的路邊攤還有慢悠悠地老人。但現在,小攤旁邊臟兮兮的、吵吵鬧鬧的學生讓她更加煩躁,提著包走在人群里,即使是冬季的太陽也讓她要暈倒。

    方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家的,只知道母親看見自己的時候嚇了一跳。

    怎么搞的?你這個臉色怎么這樣?mama接過了她手里的包,方夏卻一眼就看見她腫腫的眼和越來越耷拉的眼皮。

    昨晚沒睡好。方夏敷衍了一句,連忙轉移話題你做了什么呀?好香啊。

    mama嗔她一眼,把包放在沙發上做什么?昨天小付打電話過來,說你要過來,我就今早隨便買了點菜,rou、雞翅都沒腌好呢。

    桌上有兩rou兩菜,方夏端了碗坐下,隨口跟mama說著話。

    我爸的案子月底就審了,等再過幾天我來接你,你去我那住。

    mama默默點了頭,繼續吃著飯,也不問方夏具體的事。

    你跟小付,是不是吵架了?

    方夏的手一頓,然后敷衍著說沒有,我倆挺好的。

    mama嘆口氣以前我看他就不錯,沒想到,他還能陪著你。

    方夏無言,她寧愿母親對自己編的話深信不疑,最起碼母親認為的女兒還是個有工作、有靠譜男朋友的人。

    見方夏不吭聲,mama又說這兩個人相處,斗個嘴很正常。小付昨天打電話給我,說你這兩天心情不好,他又在外地陪不了,特意打電話來給我的。說明他這個人,真的很用心了。

    很用心嗎?

    當然,他出差去了還記掛著你,還找人送,之前人家約你出去玩也是天天來樓下接你。這還不用心?

    一句話把方夏拉入回憶里。公益訴訟確定前的工作,以及正式開始以后,付羽山都沒有和方夏有過多的接觸。付羽山的說辭是,怕影響方夏的工作,也怕人言可畏。

    方夏還記得付羽山和她擠在蒼蠅館子里,笑瞇瞇地說之前怕影響你工作,一直避著閑,也沒敢約你吃飯。這下好了,希望以后方檢能多賞臉。

    那個時候是真的喜歡她吧。

    方夏沒接話,聽得煩了才說我爸的案子現在是個大律師在辦,以前我們遇到他都會頭疼。你放心吧,我爸那邊問題不大。

    方mama垂下眼,問那律師費,你那邊夠嗎?

    方夏愣了愣,小聲地說付羽山請的。

    方mama也沉默下來,兩人都不再說話。

    冬日的陽光把屋子找的溫馨舒適,方夏吃了藥一覺睡到了下午。mama已經忙著在廚房里剁餡兒了。

    方夏掏出手機,仍然沒有看見來自付羽山的任何一條消息。

    家里有酸奶,自己去拿。

    方夏點點頭,拿著手機站在廚房門口,方mama又說你啊你,是不是老是找借口不去律師打卡天天熬夜呢?

    方夏為自己撒的一個又一個謊而尷尬痛苦。她不敢想象如果mama知道她現在的真實狀況是一個米蟲將會作何反應。

    沒,就是昨晚跟孟青青她們玩太晚了。

    方mama笑起來真是,當時我不愿意讓你一個人住就是怕你會這樣。

    方夏撇撇嘴,害怕提起已經積灰了的老破小。

    方mama卻沒注意,繼續說還不是你爸溺愛你,什么你參加工作的禮物。真是的。

    方夏壓下心里亂七八糟怕被洞察的想法,隨口接那幸好爸爸給我買了那套房呢,不然早連著別的讓銀行查封了。

    也倒是。

    兩人都不說話了,方mama哼笑一聲你說你爸這人,平時有什么事都跟我商量,都跟我說,偏偏這樣的事他一句都不跟我說。

    方夏接過母親拌好的rou,拿了餃皮往餐桌邊去。其實我感覺不對了,但還是自欺欺人唄。方夏的老破小旁邊是市里最厲害的初中。買房的時候爸爸說是攢的私房錢,方夏狠狠一驚,兩人合伙瞞了mama。爸爸的受賄,既得利益者其實是方夏。包括之前的那臺她喜歡的不行的小寶馬,包括她大學期間六百塊就能租一整套的房子。她從沒有問過爸爸的月薪,偶爾問出口的,也只是你們又發獎金了?

    方mama也來到餐桌邊,擦干凈手上的水開始著手包餃子我不也是?他先前說什么,德國的法律厲害、想送你出國,我就該覺察出不對勁了。

    方夏強打起笑容行吧,反正他就是個死心眼子,貪了錢呢暗戳戳給咱娘倆改善生活。沒事,那我現在想想辦法,看看能幫他少判幾年算幾年,到時候出來了,你倆還能幫我帶帶小孩。

    方mama眨眨眼睛,把眼淚盡量憋住,說但愿吧。但他涉黑那事到底怎么說呢?

    沒,現在檢察院查明白了,他沒有涉黑。那個張平是秦定安的人,我爸根本不知道那些事。

    方mama半天不吭聲。兩人默默地包著手上的餃子。

    半天,方mama才問夏夏,你爸的地界上,殺人、強jian、滅門他一點不知道嗎?

    方夏抬起眼,mama的眼淚已經順著臉龐滑下來了,方夏知道自己也在掉眼淚。

    mama都知道的事,大家都知道的事,她怎么能信誓旦旦、口口聲聲說,爸爸絕對不知道呢?

    她篤定這次的動蕩根源是企業間和企業內部的利益爭斗,可是,自己的爸爸真是一個干干凈凈的官?

    方夏把眼淚擦干,輕笑一聲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檢察院怎么訴、法院怎么判。

    方mama擦干眼淚望著方夏,眼神堅定你爸已經搭進去了,你可不能再胡來了。

    方夏不看mama的眼睛,還是輕淺的笑臉放心,我能有什么事?

    天色漸漸昏沉,家里插了新鮮的花,鍋里蒸著米飯,母女兩對坐,包著餃子,整個家里死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