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詔令
第二十二章 詔令
其后數日,南漪和禪奴仍舊被關押在寮房內,門外看守的兵卒晨暮更替,從不間斷。 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過,南漪每日猶如困獸一般,受縛于寮房的方寸之地,不知何時才能脫困,便愈加煩躁難抑。 那廂,亓官稍稍抬眼,沉默看著跪在身前的湛沖,但見他泥首領旨,而后起身,自督監曹申手中接過諭旨,低頭時不辨神色,再抬頭時,卻又是一貫的清風朗月模樣,向曹申拱了拱手,說道,督監一路風塵勞苦,如今我們暫蟄伽藍,不入禁中,日常雖艱苦些,可卻免了許多無謂的閑言揣度。說著從旁比了比手,引其進入內堂,彼此落了座,復又道,便是今日曹監不攜詔令來此,我也原打算這幾日就整軍收兵,如此倒省了我的麻煩,那后面的事就勞煩曹監了。 曹申四十上下的年紀,官道上摸爬滾打多年,很清楚面對的是個什么樣的人物,心里如何暫且按下不提,面上倒一幅謙卑模樣,微微欠身連說不敢,都是為圣上分憂,忠君之事,何來勞苦一說,下官更擔不起殿下這句勞煩,只是如今西且彌的戰事已畢,不知殿下準備何時點兵趕赴鳩里呢? 曹申此話一出,但見湛沖聞言卻一語不發,連眼皮都沒抬,只端起茶盞淺酌,細白的杯盞捏在骨節分明的修長指尖,從曹申的角度,只得見刀裁樣的眉峰。 曹申虛握空拳擋在嘴邊,作勢咳嗽了幾聲,斟酌著又道,自去歲起,鳩里諸部就開始在南疆頻頻挑釁,先是派人與南蒼郡的馬行交易,等交付了馬匹,轉頭偷梁換柱,又尋釁馬行以雜馬以作涼馬為由,借機集結諸部在南蒼作亂,不想只幾個月的功夫,竟侵占了南疆幾個弱守的郡縣,一開始圣上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原想遣虎賁中郎將去平亂,不想趙將軍半路抱恙,竟連站都站不住了,前后又耽擱月余,其間濂川郡也被占了去,雖說都是些不成氣候的彈丸小郡,但如此慢吞蠶食下去,早晚要釀成禍端,圣上想著殿下恰在此處,離鳩里也不算太遠,糧草軍備也都是現成的,這才點了殿下赴鳩里平亂。 朝中是無將可用還是無兵可點了?湛沖收斂笑意,木著一張臉,哐啷一聲,將茶盞磕在桌上,寒聲道,怕不是又有人給我上眼藥,不想讓我歸朝吧。 殿下這這話從何說起呢?曹申原本半坐的身子聞言更是朝前傾了傾,下意識抬手抹了抹額角。 早就預感到這回的差事領的不大妙,天子自不必說,自己被點了卯,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哪里容得你挑三揀四,只是他領命傳旨的這位,真真尸山血海里摸爬滾打出來的,平日里雖一副皎月清朗的矜貴模樣,只是別惹他翻臉,那可是手握實權的強權一派,真惹急了他,后果絕對不是他一個小小督監能承受得起的。 于是越發連坐都坐不住,起來湊近湛沖,躬身切切道,殿下多慮了,武備之事勿需下官多言,殿下當知,如今朝中可用之人寥寥,論領兵行軍之才,又有誰敢說在殿下之上?鳩里雖是南夷荒蠻之地,可前朝多少禍患不都是發端自南蠻,倘若這趟不是趙將軍臨陣病困,殺雞焉用牛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