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鉤
咬鉤
顧松后來想起自己第一次見陳益以為她是可憐的被家暴少女就想笑。 她可一點都不可憐,被她看上的人才可憐。 你好,陳益是吧?我是你的主治醫(yī)生。 早上上班臨時收到新病人的顧松趕到陳益的病房,看到陳益脖子上的淤青被嚇了一跳。 這種傷他之前只在被家暴的人身上看到過。 又看到手上的勒痕,顧松已經(jīng)腦補出少女遇人不淑后的可憐場景了。 陳益正在吃飯呢,小口小口吞咽得難受,但是她餓得很,也顧不上這點疼。聽到有大夫過來了,也沒放下手里的碗,抬頭看著顧松愣了一下就笑了。 王特助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找了這么一個醫(yī)生。雖然只能看到上半張臉,但露出來的眼睛已經(jīng)是她喜歡的樣子了,還戴著眼鏡。 陳益好似對眼鏡有特殊癖好。 有人給李子荊出主意,弄了副平光眼鏡戴,陳益還真吃這套,從那之后李子荊買了一大堆,天天換著戴,就為了陳益能多看他幾眼。 可惜,陳益的胃口沒有想象的那么大,王特助的好意只能心領(lǐng)了。 是我,您怎么稱呼?微微嘶啞的聲音小聲響起,昨晚陳益不說話五分是難受,五分是起床氣加賣慘給叔叔看,現(xiàn)在也懶得去拿紙筆。 我姓顧。顧松聽到陳益的聲音又看了眼手里的病例,來,我看一下傷。 陳益乖乖放下碗伸長脖子抬頭看天花板,動作之間還是有點脹痛,微微皺了皺眉,感覺到被輕輕觸碰了幾下,這小心地觸碰讓她感到莫名心安。 手伸出來我看一下。顧松聲音愈發(fā)放輕。 陳益伸手,顧松左手托住陳益的胳膊,右手握住手掌,仔細看了看手腕,然后輕放下,又托起另外一只重復(fù)動作。 脖子上的瘀傷這兩天會變深,會有點疼,但不是什么大問題。手腕的擦傷要早晚涂藥,以免發(fā)炎,等會我開好藥叫護士來給你包扎上。顧松拉開椅子坐下,溫和平視著陳益,嗓子痛嗎? 還好,我說話少,咽東西會痛。陳益在外人面前總是顯得很乖。 中午先不要吃飯了,等下午去做個喉鏡跟喉部ct檢查,看看是軟組織挫傷還是炎癥。 ........聽到中午不能吃飯,陳益臉一下子就耷拉了,本來就只能喝粥,這又不讓吃飯了,想到這又恨恨地喝了一口粥。 看到陳益的包子臉,顧松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沒關(guān)系,檢查完了要是不嚴重,過兩天就可以不用吃流食了,醫(yī)院的伙食還不錯。 陳益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你先吃飯吧,不打擾你了,有不舒服的地方摁按鈕就行,我就在隔壁。 謝謝顧醫(yī)生。 陳益沖他擺擺手,顧松站起來彎了彎眼睛就出去了。 陳益看著眼前的粥,嘆了口氣,也吃不下去了,收拾了扔進垃圾桶里。 哪里還能吃得下這么寡淡的東西,她現(xiàn)在可是饞rou饞得不行。 那李甫舟這塊rou現(xiàn)在在干嘛呢? 他現(xiàn)在還在混亂著呢。 凌晨被電話吵醒,聽到電話里李子荊說自己把陳益掐進醫(yī)院的時候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 反應(yīng)過來后一身冷汗,趕緊起身就去了李子荊那兒,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李子荊那燈火通明,滿地狼藉,看著呆坐在那里的兒子,李甫舟上去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么大能耐? 李甫舟被他氣笑了,妻子早逝,自己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把李子荊教養(yǎng)大,沒想到教育出這么個癡情種。不能在一起就把人掐死? 周鴻修早晚得知道這事,你以為我能保得了你?! 越說越氣,李甫舟坐下地時候氣得心都突突地跳。 李子荊還在那里垂頭呆坐著,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李甫舟的話,好似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毫不關(guān)心。 李甫舟看著他那不成器的樣兒就來氣,也不說話了。兩人就這么沉默了。 沒一會兒,李子荊突然直起身,摘下眼鏡扔了出去,扭頭盯著李甫舟。 她說她喜歡別人了,爸,她說她喜歡你,你倆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李甫舟腦袋轟就炸了。 你腦袋讓豬拱了!?她說你就信啊!!她胡說八道你就信了?我跟她要有什么周鴻修不得吃了我? 李甫舟恨不得去醫(yī)院掐死陳益,沒想到她真敢這么給李子荊說。 沒錯,陳益也來找過他,說她喜歡他。 李甫舟只當(dāng)她是在胡說八道,言辭拒絕了她。沒想到她扭頭就跟給李子荊這么說,這不挑撥他倆的父子關(guān)系嗎! 陳益要聽到李甫舟這話真得說聲冤枉,說實話怎么就成了挑撥關(guān)系呢? 她從不會騙我,她從來不會騙我。 李子荊喃喃自語,偏過頭去,好似哽咽了。 除了李子荊母親去世后那段時間,李甫舟從來沒見過他流淚。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他張嘴剛想說些什么安慰他,李子荊就突然站起來撿起眼鏡就往外走。 我去醫(yī)院找她,她打我罵我掐死我都好,喜歡誰都不要緊,只要別不要我。 李甫舟聽這話差點沒氣暈過去。 李子荊打心底里信了陳益說的那些話了。 回想起寥寥幾次跟陳益見面,長得倒是很漂亮,乖乖巧巧跟著周鴻修也不說話,就只知道笑,怎么能說出喜歡他這種話呢? 陳益進醫(yī)院這事絕對不會善了,周鴻修這人睚眥必報,指不定要利用這事在李家咬下一大塊rou來。 李甫舟嘆了口氣,兒子犯的事還得連累老子來填窟窿,上輩子欠他的。 李甫舟一晚沒睡,先是給李鴻修打電話賠罪,打不通后又派人去周氏賠禮。結(jié)果沒等到周鴻修來問罪,倒是等來的兒子失蹤的消息。 昨晚李子荊根本沒到醫(yī)院,半路就讓人劫走了,中午才有人來送信,說是已經(jīng)送到周家的船上去了。 李甫舟一夜未休息的腦子差點沒轉(zhuǎn)過來,用了兩分鐘才消化了這個消息。 周家送上船的,沒有一個下來的,全部生死未知。 反應(yīng)過來的李甫舟給周鴻修打電話的時候手都是哆嗦的,打三遍都沒接還以為是自己手哆嗦摁錯了,打到第七遍的時候他知道周鴻修這次是來真的了,頹然地垂下手,手機順著落在了地上,也沒有心思去撿,仰頭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dāng)夕陽的余溫打在他的臉上的時候,好似刺醒了他。 她說她喜歡別人了,爸,她說她喜歡你,你倆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他睜開眼睛,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看向遠處于海市第一高的周氏大廈。 她從來不會騙我。 他就這么一個兒子。 轉(zhuǎn)過身來,走到辦公桌前彎腰撿起手機。 這手機好似有千斤重,墜著他的手臂微微顫抖。 點開通訊錄找了許久,終于找到了一個號碼。 簡直是瘋了竟然真的要找她。 他沉吟了許久,那抹夕陽漸漸下移快要消失的時候,終于打了過去。 嘟....嘟..... 夕陽下沉被周氏大廈遮蓋住。 嘟....嘟..... 李甫舟的手用力到有些泛白。 嘟.....嘟..... 夕陽消失了。 你好?哪位? 沙啞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李甫舟的手也放松了下來。 是我,李甫舟。 同樣站在窗邊舉著手機的陳益看著遠處泛白的月亮,無聲地笑了一下。 魚兒,咬鉤了。 嗚嗚嗚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為什么復(fù)制過來就沒有首行縮進了,我好想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