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取消婚約
25.取消婚約
許漠煙坐在車后座,陸歸南派來的人帶她從醫院出去。 好久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她坐在車窗邊,抬頭看蔚藍的天,打量周圍人來人往,軍區比其他地方都更肅潔,這兒兼具人味兒和紀律性。 長官說,這是給您準備的。 陸歸南的秘書穿著齊整的軍裝坐在副駕,轉頭對她說。 她接過那個包裹,一打開就看到了擺在最上面的手機。 阿我不要這個! 手機對她來說就是個能定位的定時炸彈,她只要帶著手機,即使是穿著衣服,都有被扒光了窺探隱私的風險。 長官說這個手機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聯系方式,方便你直接聯系他。 許漠煙對此依然心存顧慮。 她知道陸歸南這樣已經算是十分有彈性地在和她商量了,哪怕這種商量依然建立在不平等的基礎之上,她和陸歸南此時的力量對比就是不平等。 猶豫再三,許漠煙理性分析了一下對她有利的條件,陸歸南對她名義上的保護,陸歸南的錢,陸歸南的身份她可以暫時利用起來,畢竟從陸歸南身邊再逃出去,還需要更為長遠的規劃,而且這次她已經沒有陸歸北的幫助了,一切都要靠自己。 我在婚約對象的眼皮子底下借著他給我的好處規劃第二次逃婚。 許漠煙明確了這段時間她生活的重心。 于是她決定厚臉皮地接受陸歸南此時的安排: 一個有他聯系方式的手機,手機里的錢,以及一把鑰匙。 我待會兒不用回醫院了嗎? 是的。 那我去哪兒? 司機會送您過去。 許漠煙很清楚,她不喜歡這種被人事先安排,事發時只是通知一下的感覺,沒有人問過她愿不愿意,哪怕最后的結果可能并不壞,而別人只需要輕飄飄說一句我是為你好,就可以把當初的強迫徹底美化。 她深呼吸,強壓下怒火。 打開手機,面無表情地刷著這個新智能機的功能。 陸歸南留下來的聯系方式不是常規的微信啊qq啊電話啊什么的,他在用一種非常小眾且傳統的軟件和她聯系,古樸到跟移動電報差不多,他們的用戶名是一板一眼的陸歸南和許漠煙,沒有昵稱這個東西,更別提自定義的頭像了,一片深藍的默認底色,上面一個白色的陸字,而許漠煙這邊就是一個白色的許。 聊天框甚至沒有表情包這個選項。 發一條消息過去,下面會有兩個提示,一個是讀取與否,另一個是回復與否。 簡直不知道有多么傳統且透明 許漠煙在心里給未曾見面的陸歸南,不對,見過一次面,但跟沒見過也差不多的陸歸南打起了分,深不可測的老干部型大直男,絕對不是她的菜。她討厭所有和許如山相似的男性,從心底里厭惡至極。 尤其是這個人,追根到底,就是許如山選出來的合格女婿,許漠煙更加反感了。 我不想住在這兒。 消息發過去,幾秒之后,下方顯示了未讀未回復。 在那個小房間里,許漠煙趴在床上,氣鼓鼓地等著浴室里的熱水器慢慢運作。 這里的條件跟當初陸歸北帶她去的那個地方差不多。 但比新兵營好點兒。 可是混進新兵營之前有陸歸北陪她,混進去以后有李城霧照顧她,現在呢,在這兒,她只有自己,沒有朋友,沒有社交,每日定時定點有人給她送飯,外面時時刻刻有人換崗看守,約等于沒有生活,這跟坐牢有什么區別? 陸歸南又不是陸歸北,他回復的速度像烏龜。 許漠煙等不及,先進去洗了個澡,出來后頭發濕噠噠,吹風機剛接上,電閘就跳了,她一邊無語一邊跑去把電閘重新拉上,再回來時,手機叮咚一聲震天響。 這就是陸歸南回信了。 她捏了捏拳頭,積蓄了一肚子氣,氣勢洶洶地跑過去,打開手機看。 這個手機真的非常原始,字體音量都出奇的大,像是在給使用者特殊關懷,許漠煙客觀評價自己現在暫時應該還用不上,但是在設置里調整這些時,就算把字體調到最小,都還是太大,就算是把音量控到最低,每一次來消息,聲音還是能掀翻屋頂。 為什么? 上一條的回信下面變成了已讀已回復。 陸歸南回復的這一條消息下面是全新的未讀未回復。 許漠煙點接收。 然后直接開麥開啟吐槽模式: 您說呢?這是我住的房間,還是我坐的牢啊?每日定時定點送餐,外出要向您報告,不然不能踏出房門一步,我實在無聊了往外看,房子外面全是您派來監視我的。你說說我為什么不想住在這兒? 沒一會兒,陸歸南回復。 來消息的聲音沒來得及掀翻屋頂,就被許漠煙利落地掐斷了。 你又想去哪里? 我想要自由!自由!你懂不懂啊!許漠煙對著麥克風狂吼,看著不斷積累的數字,到底還是沒有勇氣把這條語音發出去。 您不覺得這樣做就是在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嗎?我確實不希望許如山知道我在哪兒,可這不代表我就應該無條件地服從您的安排呀。我承認您就是特別忙,但是我也不會打擾您,就是希望您能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把我應該有的自由還給我。 之前在醫院給陸歸南打電話的時候,那個小護士就跟許漠煙說過,雙手抓著電話聽筒的她乖得好像在跟父親撒嬌的小女孩。 把許漠煙氣得不行。 跟父親撒嬌?她許漠煙是不會這樣的,她從小到大基本上都在跟許如山吵架。 但是對這個陸歸南吧,她有點掌握不好分寸。 畢竟他是舅舅的好友,陸歸北的哥哥,算是半個長輩,尤其是婚約公布以后,她一時接受不了的原因,也在于這種有距離感的關系在他們之間徹底顛覆,真的有夠復雜。 她一邊好像應該對他心懷尊敬,另一邊又因為本能的反抗,想要對他勇敢提出抗議,有一種以下犯上的使命感。 這條消息陸歸南一直沒有回復。 許漠煙氣得一晚上都沒睡著,她覺得自己最近這日子過得是特別憋屈。 深夜情緒泛濫的時候,她拿出手機,對面只有陸歸南可以做一個遙遠的出口。 您不覺得一直不回復消息很不禮貌嗎! 我也是活生生的人!您憑什么這么對我! 您也從來都不認識我的對吧?為什么要答應許如山結婚?結婚是一種生意嗎?而且就算是做生意,也講究你情我愿,我根本不愿意,我的感受就一點都不重要是不是! 然后累到極點,她朦朦朧朧直到天亮,手機又震動起來。 許漠煙被嚇得徹底清醒。 打開消息一看: 陸歸南回復了她最開始的那句很不禮貌的指控: 對不起。我的工作性質讓我沒辦法一直待在手機前面。要不你聯系一下小北吧,這是他的手機號碼,我這樣做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保證你的安全。 在下面的回復還沒有過來的時候,許漠煙就等不及又開炮: 我不需要陸歸北過來。我也不明白我為什么一出去就不安全了。我是一個成年人,我可以對自己的人身安全負責,不需要你來看著我。 實在不行你就告訴許如山吧。讓許如山派人過來接我也行。你對我來說,畢竟還是陌生人,許如山要是也這么對我,我是可以直接跟他對罵的! 言外之意是許漠煙對他還留了幾分客氣。 陸歸南在那頭看著一條接一條冒進來的消息,啞然失笑。 你可以罵我。如果這樣能讓你的心情好一點的話。 許漠煙猝不及防地收到了這條消息。 她愣了一瞬,隨后咽了口口水,被嗆得咳紅了臉。 對話的這個走向她倒是沒有想到。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她打字過去。像在跟一個陌生網友謹慎聊天。 我只是想說,你也根本不認識我,要不,我們兩個就自作主張,把這個婚約取消了吧。 許漠煙終于說出了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