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朋友
第十七章 朋友
周邊,零食,游戲的月卡 這個月才過了一半不到,劉妙絕望地發(fā)現(xiàn)她的零花錢余額只剩下了兩位數(shù)。 零食是追劇必需品,周邊錯過預(yù)售又要等很久,新老婆進卡池了月卡的錢也不能省 啊這個月又要吃土了 啊什么?潘穗琪今天已經(jīng)聽到她的同桌哀嘆了不下五次了。 沒什么如果不是因為她入學(xué)考又考了班級倒數(shù),她的零花錢也不至于被扣掉一半,這可不能外傳。 誒,你知道她倆最近怎么了嗎?潘穗琪看著第一排中間的方向,小聲問旁邊的八卦萬事通。 我也不知道啊,溪潯就沒告訴我。劉妙昨天纏了宋溪潯一下午,只換來她的一句你好煩。 你問過了?潘穗琪還不死心。 問過了,她不說。劉妙忿忿不平地說道。 今天是周三了,603的四人在周一可能還沒發(fā)現(xiàn)寢室里微妙的變化,到了周二晚上總是會發(fā)現(xiàn)的。 雖然宋溪潯和尚遷跡還是會一起吃飯,一起牽著手走進教室,但是她們之間似乎維持著某種默契的沉默,每當(dāng)劉妙和姜依緣試圖緩和這種奇怪的氣氛時,她們才是先被冷死的兩個人。 宋溪潯很懊悔自己前天中午沒有好好聽尚遷跡道歉,不過仔細想想,要不是因為她不熟悉奪舍這個詞的意思,怎么會猜得這么離譜呢? 要不是因為尚遷跡大前天晚上莫名其妙咬了她一口,她怎么會做這么奇怪的夢,然后導(dǎo)致自己被看了一下嘴唇就神游海外,沒聽清楚她在說什么呢? 這兩天的牽手都是她在主動,只是那人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偶爾會回握,但不會主動牽手。 雖然說是她的錯,但也她也罪不至此,宋溪潯本質(zhì)上還是社交恐懼癥患者,不敢再去和她親近,更不敢主動打破沉默的僵局,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在這幾天降到了冰點。 周三的氣溫也巧合地降低了,班里很多人都穿上了秋季校服,宋溪潯卻是絲毫感覺不到,還是穿著夏季短袖,偶爾把練習(xí)本當(dāng)作扇子給自己扇風(fēng)。 今天早上又有可惡的體育課,她反而有種升溫的錯覺。 下課鈴一響,幾個后排的同學(xué)就抱著籃球沖出去了,她心想她這輩子都理解不了喜歡運動的人。 等到教室里只剩她們,宋溪潯松了一口氣,劉妙沒跑來嘲諷她說明今天一定不用長跑。 轉(zhuǎn)過身想叫同桌起床,發(fā)現(xiàn)尚遷跡已經(jīng)換下短袖校服了,外套里面好像是一件長袖T恤,有這么冷嗎? 宋溪潯隔著桌子半蹲在尚遷跡對面,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平時長得扎眼的劉海被撩到兩側(cè),只露出額頭和眉毛,往下是閉著的雙眼和左眼角的淚痣,一時不太想叫醒她。 不禁伸出右手懸于她的臉上,沒有觸及那顆淚痣,宋溪潯心想尚遷跡小時候也有淚痣嗎,自己似乎沒注意過。 好看嗎?她睜開眼,和身前的人近距離對視著。 宋溪潯一瞬間從回憶里回過神來,一手沒扶穩(wěn)桌子就往后倒去,隨后被剛睡醒的那人即時拉住雙手扶穩(wěn)了。 你又裝睡。 我不是說了嗎。 等宋溪潯站穩(wěn)后,尚遷跡還是沒有松開握著的雙手,轉(zhuǎn)而覆上手背,讓她的手心貼上自己的臉,你想摸就摸。 宋溪潯感受著熟悉的冰涼感,看著面前人抬頭仰望站著的自己,教室的臺燈照在她眼里變成明亮的星辰,動了動指尖摩挲著那顆淚痣,不知為何有些鼻尖發(fā)酸,低著頭委屈地問道: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你過來一點,到我面前。不容置疑的語氣。 雙手被松開,宋溪潯走到尚遷跡旁邊,又覺得站著俯視她不太好,于是主動蹲下仰視著她的meimei。 尚遷跡垂眸看著宋溪潯,她們的五官很相似,不同在于jiejie的長相即使不笑也顯得很溫柔,因此就算她不擅長社交,也不會有人討厭和這樣的人交朋友。 可能是因為mama的遺傳基因也很強大吧。 捧上對方的臉,尚遷跡突然湊近,鼻尖相抵的瞬間又稍稍偏開頭。 察覺到那人想要后退,她左手后移固定住對方的后腦勺,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得更小。 氣息相混,雙唇相對。 教室上方的電風(fēng)扇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響,宋溪潯此時卻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是要接吻嗎? 尚遷跡看著jiejie舔了一下唇畔,雙唇微張,然后閉上眼睛不知道在等待什么。 捧著臉的右手一抖,她也閉上眼 開始默念佛經(jīng)。 久久沒等到meimei吻上來的宋溪潯偷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尚遷跡閉著眼睛虔誠地在嘴里念叨著什么。 尚遷跡念完后一睜眼就看到宋溪潯眼里的情意消散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關(guān)愛智障的憐憫眼神。 她本來想跟jiejie說什么的來著。 兩人尷尬地對視著,還未開口說話,預(yù)備鈴打響了。 先去上課吧。宋溪潯心想這孩子是不是傻了。 噢。尚遷跡心想jiejie不會把自己當(dāng)傻子了吧。 今天的體育課內(nèi)容是投籃和運球,宋溪潯在經(jīng)歷過連續(xù)四個球一個都沒進筐之后,樂觀地想總比長跑好,雖然丟臉程度都一樣就是了。 尚遷跡看著摸過籃球后自己臟到發(fā)黑的手掌,疑惑地想著這些球是從化糞池里滾過來的嗎?這讓她怎么去牽jiejie的手? 腳下滾來一個籃球,尚遷跡冷眼看著,宋溪潯發(fā)現(xiàn)她完全沒有要去撿的意思,無奈地自己矮身撿起來。 對面球場跑來一個人,對宋溪潯道謝,示意這是他們那邊的球。 宋溪潯抬頭看著面前的學(xué)長,把球遞給他。 對面的張思弦沖到姜依緣邊上,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說:就是他就是他! 天,確實帥姜依緣探頭探腦地想看正臉。 他接過籃球,看著宋溪潯旁邊的尚遷跡,欲言又止。 宋溪潯看這位面容姣好的學(xué)長好像還有什么話要說,剛想開口問,左手就被人用力地握住了。 指甲陷在rou里,疼得她差點驚叫出聲。 宋溪潯忍著痛感,回過頭疑惑地看向尚遷跡。 只見對方兩手拉著自己的左手晃來晃去,朝著自己笑著說:快到你了,先過去吧,老師還在看。 好像很久沒有見到meimei對自己笑了 宋溪潯瞬間忘記了剛才尚遷跡的力度讓她有多痛,回頭對剛才那位學(xué)長點頭示意了一下就去投籃了。 宋溪潯回頭的那瞬間尚遷跡偽裝的笑容就消失不見,充滿敵意的眼神徑直射向面前的陌生人,毫不掩飾內(nèi)心的厭惡。 明明很普通,憑什么能讓jiejie背對著自己看了這么久? 宋溪潯這回第二次就投進籃筐了,驕傲地看向籃球場另一邊的人,meimei看到了嗎? 察覺到j(luò)iejie在看他們這邊,尚遷跡又恢復(fù)了剛才的開朗笑容,繞過面前的陌生人跑了過去。 張思弦在原地不斷深呼吸,姜依緣在旁邊給她順著氣,鼓勵道:快沖!今天問名字,明年坐月子! 張思弦白了姜依緣一眼,小聲說:他不是Omega嗎? 對啊,他坐月子!姜依緣咬字清晰,聲音洪亮。 張思弦趁著姜依緣還沒說出更讓她社死的話,鼓起勇氣跑到人前,低著頭輕聲開口:那個學(xué)長 他看著尚遷跡離開的方向出神,沒聽清面前的女生說了什么。 抱歉,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顏宇恒。 她果然還是忘記自己了嗎 籃球場的另一邊。 溪潯,他好看嗎?尚遷跡牢牢牽著宋溪潯的手,看著身邊的兩個室友被那人吸引住的目光,還是忍不住問道。 誰?宋溪潯沒反應(yīng)過來。 喏。尚遷跡示意對面的方向。 唔近視的宋溪潯看不太清楚那是誰。 嗯?尚遷跡握緊牽著的手。 宋溪潯瞇著眼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這就是剛才那位來撿籃球的學(xué)長,心想尚遷跡喜歡這樣的人嗎,meimei明明才14歲,早戀對學(xué)習(xí)和生活都不好。 本來想作為jiejie提醒幾句,但是想到前天才發(fā)生不久的冷戰(zhàn),估計meimei很討厭自己管她的閑事又啰嗦的樣子,只好假意妥協(xié)道:嗯,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是如果跟尚遷跡比的話,就顯得很普通了。 她不覺得有誰能配得上她的meimei。 這樣啊。尚遷跡強壓下甩開牽著的手的想法,裝作平靜地回應(yīng)道。 再鬧一次會讓jiejie討厭自己的。 不可以生氣,不可以生jiejie的氣。 至少他是Omega,他不能標(biāo)記她的jiejie。 嗯,沒關(guān)系的,他不能占有jiejie的身體不是嗎? 怎么可能沒關(guān)系。 宋溪潯明明是她的jiejie!是她的人! 不管是她的身體還是心都只能屬于自己才對。 咬著嘴里的軟rou,血腥味蔓延在唇齒間。 他叫什么名字jiejie喜歡的人。 真想讓jiejie永遠都見不到他 體育老師吹哨集合,清點完籃球的數(shù)量,讓體育委員送去器材室,就提早五分鐘下課了。 食堂前面的洗手池前擠滿了人,宋溪潯實在擠不進去,覺得還是去二樓洗好了。 遷跡,我們?nèi)ザ强梢詥幔肯牖仡^問問尚遷跡的意見,發(fā)現(xiàn)對方眼神呆滯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遷跡? 啊?去二樓拿飯卡嗎?溪潯可以刷我的。 不是,是說去二樓洗手,宋溪潯疑惑地看著她,發(fā)什么呆呢? 沒什么,我們走吧。 宋溪潯被牽著往教學(xué)樓走,看著身旁的尚遷跡,心里想著meimei又有什么事瞞著自己嗎?是跟那個學(xué)長有關(guān)的嗎 離食堂最近的教學(xué)樓是高三段的教室,她們上來的時候還沒有一個班級下課。 洗手間同樣的空無一人。 尚遷跡撩起左袖口的手一頓,她看向鏡子里的宋溪潯和自己,隨后走到她身后,伸手抱住了她的jiejie。 怎么了?宋溪潯看著鏡子里meimei的小腦袋搭在自己肩上,手上還都是洗手液搓出的泡沫,還是克制不住地想摸摸她。 尚遷跡低頭貪婪地嗅著jiejie身上的氣味,小聲說:抱一會。 好宋溪潯沒問原因,她的meimei已經(jīng)長大了,有喜歡的人了,也會有她自己的秘密,作為jiejie應(yīng)該給她一點私人空間吧。 喜歡的人 小時候不是說過最喜歡自己了嗎。 看著鏡子里已經(jīng)是高中生的她們,她在心里自嘲了一番,怎么總是想起小時候,她們都長大了不是嗎? 她的meimei以后會和另一個人相愛,結(jié)婚,生子,自己或許也一樣,這就是一名普通人最普通不過的一生。 meimei未來的戀人,會是什么樣的呢? 要足夠優(yōu)秀,要善良溫柔,不能有不良嗜好,最重要的是要對她好。 宋溪潯打開水龍頭,沖洗掉那些泡沫,微微轉(zhuǎn)頭,鼻尖貼著那人的發(fā)絲,悄悄地吻了一下她側(cè)邊的發(fā)梢,輕聲問道:手伸出來? 尚遷跡愣了半秒,還是主動伸出了雙手,然后又縮了回去,有些慌張地問道:別撩袖口好不好? 不撩起來的話會沾濕的,我?guī)湍阏羰直砜梢詥幔克蜗獫∧托牡亟忉尅?/br> 不要。尚遷跡把手放下了。 好,我不撩。 我真的不撩,手伸出來好不好?遷跡? 宋溪潯心想還是小時候乖巧懂事,長大了不僅難哄還會跟她冷戰(zhàn)。 而且還會喜歡別人。 又是這種哄小孩的語氣,尚遷跡已經(jīng)不想去生氣了,隨便吧,反正jiejie都有喜歡的人了,她就當(dāng)一個廢物meimei也挺好的,至少現(xiàn)在jiejie還是會在意她的,等和喜歡的人確定關(guān)系了再像十年前那樣離開自己,距離那天應(yīng)該還有一段時間吧,她得好好享受和jiejie最后的親密才行。 最后還是主動伸出了手。 宋溪潯看著鏡子里的尚遷跡,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但她沒有多問,怕meimei又嫌棄自己。 擠了一點洗手液涂在那雙潔白無瑕的手上,輕輕揉搓著指縫和指尖,怕沾到衣袖便刻意避開了手腕邊上的皮膚,想要沖水的時候突然感覺脖頸處一痛,又是熟悉的溫濕感。 你是小狗嗎?這么喜歡咬人。宋溪潯無奈地抬頭看向鏡子里的人。 尚遷跡避開鏡子里的視線,沒理會脖頸的主人,對著那一塊皮膚咬得更用力了。 唔宋溪潯因為痛意悶哼出聲,卻還是沒有推開身后的人,就這樣等著漫長的痛楚過去。 為什么不躲開?尚遷跡垂眸看著那塊明顯紅腫的皮膚。 宋溪潯眼里似有似無地閃著淚光,偏過頭對她說:你會摔倒的。 隨后打開水龍頭,小心翼翼地沖掉她手上的泡沫,沒有沾濕袖口。 我們先去吃飯? 你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嗎?尚遷跡和鏡子里的宋溪潯對視,眼里的情緒晦暗不明。 這樣是指讓那個人咬我嗎?宋溪潯牽起尚遷跡的手,沒有避開她的視線。 嗯。尚遷跡的眼神變得飄忽不定。 不是,每個人都這樣我會死的吧,宋溪潯故作輕松地笑著,隨后和尚遷跡十指相扣,輕聲說道:只有你。 尚遷跡輕輕回握住那雙手,聲音有些顫抖:為什么? 因為你是我的 宋溪潯刻意停頓,緊盯著尚遷跡的眼睛,試圖捕捉每一瞬的眼神。 朋友。 對方的眼神不再閃躲,漂亮的眼睛直直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宋溪潯努力分辨著其中的情緒疑惑不解。 只有疑惑和不解,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她連忙補充:很好的朋友。 尚遷跡語塞,依舊面色古怪地看著自己。 宋溪潯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失落,或是兩者都有。 她剛才在懷疑,咬脖子這件事對于尚遷跡而言意味著什么? 是朋友間隨意的打鬧?還是親人間的親密舉動? 又或者是愛人之間的示愛方式? 她的meimei,是不是還記得她? 平日里故意裝作遺忘的樣子,如果自己試圖捅破這層關(guān)系,她一定會感到緊張不安,相對的,若她發(fā)現(xiàn)是誤會,自己還沒發(fā)現(xiàn)她還記得這個事實的時候,一定也會感到慶幸。 還有一種可能,宋溪潯不太愿意去想,那就是她的meimei喜歡上了作為朋友的自己,不是友情,而是想作為戀人占有自己的愛情。 無條件地遷就自己,討厭自己說她像女兒,這些都不得不讓宋溪潯懷疑這個可能性。 若是如此,當(dāng)自己承認了她對自己的特殊性的時候,她一定會感到喜悅,而當(dāng)自己又否認了愛情轉(zhuǎn)而強調(diào)友情時,她又會感到失落。 最終的結(jié)果是,兩者都沒有,她的眼里既沒有僥幸也沒有悲傷,自己對她而言既不是jiejie,更不是愛人。 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路人,剛才她所認為的親密舉動或是情緒的發(fā)泄方式,也只是對方覺得有趣就玩的游戲而已。 但是作為朋友,她不想容忍這種覺得有趣就傷害她的行為。 宋溪潯后知后覺地撫上脖頸上的紅印,遲到的痛感仿佛交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困住自己的同時也在一點點地撕碎她。 她承認,她的失落大于慶幸,再接受一次尚遷跡忘記她的事實似乎比第一次更加困難。 她很愛她的meimei,愛到愿意在她面前暴露脆弱的脖頸,承受著莫名其妙的傷害卻也甘之如飴。 但她不愿意被她遺忘,她的meimei,是她在世界上除了mama以外最重要的人,怎么可以忘記她呢? 但是我不喜歡這樣,下次別咬了好不好,很痛的。 宋溪潯松開了十指緊扣的雙手,她的眼神錯開和尚遷跡的視線,而是看向桌上那瓶快要見底的洗手液。 對不起,溪潯,我下次不會了。 尚遷跡這才反應(yīng)過來宋溪潯口中的好朋友意味著什么,既是在逃避她們的姐妹關(guān)系,也是在斷言她們之間不會有愛情。 她主動拉遠了兩人的距離,眼神里的情緒一瞬間復(fù)雜難辨。 既然親情和愛情在她心里只能取其一,那么友情才該是她最想要的結(jié)果,借著友情的理由讓jiejie暫時忘記從前那個作為meimei的自己,至于愛情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夠耐心,三年之內(nèi)總會有的。 她才不信等她們做過之后jiejie就會跟自己斷絕姐妹關(guān)系。 我們?nèi)コ燥埡貌缓茫可羞w跡若無其事地牽起宋溪潯的手,笑得溫和又燦爛,仿佛剛才那個發(fā)了狠咬脖頸的人不是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