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越
鄭越
司大人心里藏著事,一宿沒睡好,第二天一早,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上朝,遭到了一向不對付的戶部尚書的嘲笑。 禮部冷清,戶部卻是個人人覬覦的肥差,因此哪怕司尚書與他官居平級,戶部尚書周大人也絲毫不懼,拿司大人開涮腰桿子也是硬的很。 司大人瞧著他小人得志的樣子不爽很久了。這周棣安仗著他是現任皇后的表侄子,處處得了便宜還賣乖。 有什么可得意的,誰不知道皇上心里裝著的還是被廢的鄭后 不過這話可不能說,揣測圣意可是死罪。 司尚書冷笑了一聲,贈送了周大人一個看智障的眼神,走到了隊列中自己的位置。 一聲聲萬歲如山呼海嘯,高位上坐著的少年天子目光莫測,一聲玄袍顯得肅然,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氣息,讓人不由得心生敬仰。 眾愛卿平身。 早朝具體說了什么,司尚書也記得不清了,畢竟自從禮部沒落以來,他已經習慣了上朝溜號了。 一邊聽著兩個老御史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語杠得歡實,此刻司尚書滿腦子想的不是嶺南水系治理,而是自己閨女的婚姻大事。也不知過了多久,上方忽然傳來一句:禮部那里,處理得如何了? 趙侍郎在身后使勁揪了司尚書一下,然后出列:回稟陛下,關于選秀典禮事宜,禮部已在司大人的帶領下處理妥當,請圣上放心。 選秀 司尚書想到被自己坑慘了的閨女,此刻是有苦說不出。 但是 皇帝看著司尚書表情精彩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前些日子沈中丞還向自己進言,褒獎這位禮部司尚書的才學品德,可底下這個憨憨傻傻的中年小老頭,真的是他口中那個學富五車胸懷天下的昔日同窗嗎? 司尚書,是這樣嗎? 司尚書向外一步,自然,請圣上放心。 皇帝坐在高處,司尚書那點小表情自然被看得一清二楚,此時還看不出其中的貓膩來,那他這龍椅干脆不要坐了。 呵,他到要看看,禮部這些人能翻出什么花來。 司尚書滿懷心事地下了朝,他在崇明殿外踱了又踱,還是壯著膽子向御書房走去。 司尚書自從入仕以來,除了當年科舉考上榜眼,被先帝親自接見,這還是頭一回私下面見皇帝,心里也是忐忑極了。 還算幸運,太監總管宣他進去,倒是沒有被皇帝直接拒之門外, 司尚書戰戰兢兢地低頭走過去,皇帝正百無聊賴地翻閱著書案上的奏折。 微臣叩見圣上。 皇帝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起身,全德,給司大人搬把椅子來。 司尚書本來心里就虛得很,如此更是受寵若驚,撲通一下又跪下了:謝陛下恩德,如此禮遇臣愧不敢當! 皇帝擺擺手,示意全德把司尚書拉起來。全德連忙把司司大人摻起來按在椅子上,安撫到:司大人快請坐。 皇帝面無表情地看著司尚書,雖然坐著,但看著比站著還累的慌,四肢僵硬,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讓人不由得懷疑,如此膽識,到底是如何一步步爬上這正三品尚書之位的。 司愛卿今日前來,是有什么要事要向朕稟明嗎。 司尚書搓了搓手,又不好說是為了自己閨女而來局促地開口:回陛下,這微臣今日是為了秀女名冊一事而來 哦?秀女名冊不是由戶部編纂的嗎,怎么勞煩司大人親自前來呢? 大型社死現場啊!要不是為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司尚書打死也不想經歷這種低氣壓的氛圍。陛下人雖然年輕,但拿起架子來比誰都擅長啊(`Δ′)! 小女司月與元將軍的令孫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已經定下了親事,因為臣的疏忽,忘記將她從秀女名冊中劃掉 皇帝聽著,臉越來越黑,反手將奏折扔回案上,開口道:哦,朕與擎豐同窗數載,倒是沒聽說過他有一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擎豐,就是元霆的字。 朕虛長他一歲,擎豐十四五情竇初開之時,令千金恐怕還在吃奶吧 呀,草率了。 司尚書:瑟瑟發抖。 司愛卿,朕看起來就那么好騙?皇帝氣得將茶盞一扣。 也不怪人家生氣,這個司尚書,找理由也不編利索了,被人家皇帝一眼看穿你在搞事。 堂堂天子,皇家顏面被個小嘍啰按在地上摩擦,若是個剛愎自用的暴君,此刻司尚書已經腦袋搬家了。 幸而皇帝登基不久,根基不算穩固,為了籠絡人心,落得個禮賢下士的好名聲,倒是沒有把司尚書怎么樣 司尚書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也不能怪他點背,畢竟人家真正有心眼的人家,若真存了不想入宮的心思,早早地就安排好了,讓人抓不到一點破綻, 而他這個憨憨就不咸不淡的交代了老婆幾句,自個就把這事忘了。 他夫人這半年又是病歪歪的,于是司月小姐就被順理成章地遺忘了 司尚書,哦不,現在已經不是司尚書了。 朕看司愛卿是安逸了太久,腦子都變成漿糊了。正巧大理寺最近人員緊缺,我看舍司愛卿其誰啊! 新司已經不是尚書,臉一哭喪。 大理寺,吃力不討好的地方,活累工資低,里面正經頭子的位置已經差不多了,陛下不會把自己貶到監獄里看門吧 自己家敗家婆娘那么會花錢,這家養不起了啊啊! 出乎意料地,皇帝并沒有直接把他整到死,意思意思地給了個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令司尚書喜極而泣。 然后,他被皇帝不耐煩地轟了回去。 敏而好學,簡靜自持? 就這? 皇帝自此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 謠言不可信啊! 哈哈哈哈哈 一個白衣男子從屏風后面走出來,調侃到:怎么,一向情場得意的大魏天子,如今竟然被一小小尚書之女嫌棄,嘖嘖嘖,陛下,我都替您感到辛酸了。 皇帝臉一黑,當下把全德叫過來,大筆一揮,追加了一道圣旨,扣了司尚書,不對,司少卿半年的俸祿。 好巧不巧,正好制住了司大人的死xue。 司新少卿:額的錢啊 阿越,你這魅力也不行啊,沈遇安笑得花枝亂顫,我已經有點喜歡上這位司小姐了,你可一定得把她弄進宮來。 你喜歡,那朕下旨將她賜給你可好?皇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笑死,就司少卿那個鬼樣子,生出來的女兒,能正常到哪里去。皇帝心中鄙視到。 欸,別呀,既然她那么不愿意入宮,那干脆把她招進宮來,不正是對司府最好的懲罰,順帶平息一下陛下的怒火。 皇帝白了他一眼,一撩袍子到旁邊的榻邊坐下,冷笑一聲:呵,朕還不到和一介女流爭高低的地步。 沈遇安端起皇帝喝過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一抹嘴,開始正經起來:陛下,別急呀,這司小姐,可是一枚有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