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我唯一的小女孩（五）

    喬楚嵐真沒什么胃口。

    來之前，她還說要狠宰李亦楠一頓，但菜單拿過來，也只象征性的點了一杯冰激凌。

    這半下午又是翻墻又是跑路，奔波半晌李亦楠倒是真餓了。他豪氣的點了一大桌，頗有些揮擲千金逗小女友一笑的樣子。

    喬楚嵐始終興致缺缺，視線落在樹影后的餐廳正門。她拿銀質小勺有一下沒一下的攪著杯中有些融化的冰激淋。

    李亦楠體貼的把牛排切成好入口的小塊，又殷勤的連盤子一起推到女孩面前。

    喬楚嵐被驚擾回神，看著眼前的餐盤和李亦楠大犬一般亮晶晶的期待眼神，終于心軟道："不是說餓壞了？你快吃吧，我沒什么胃口的！"

    說話間，她怕李亦楠又堅持，便伸手把那個盤子往回推了推。

    康伯年走近時就看到這么一副場景。

    穿著二中校服的少男少女在窗邊相對而坐，輝煌的燈燭下，他們像是自成一個小世界，里頭全是青春氣息，顯得格外美好般配。

    明艷動人的少女對男孩笑得溫柔，還體貼將自己切好的食物遞過去，哄著讓他先吃。

    康伯年說不準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一顆心又是氣憤又是酸痛卻說不出口。他和喬家放在掌心疼寵的小姑娘，遇上喜歡的少年人，居然也可以這樣放低姿態。

    那日，兩人的對話還在耳邊，他正暗自喜悅，轉眼卻看見她跟年歲相當的男同學追逐打鬧而去，那樣的無憂無慮沒有隔閡，是喬楚嵐面對他時從沒有的。

    她對他總是小心翼翼的討好著，似乎只拿他當個標桿榜樣，想得他幾句夸獎。

    想到這里，康伯年冷下心腸，將那點壞人好事的內疚感壓下去，緩步行至兩人對坐的桌邊，隱著怒氣冷淡開口："今天沒有晚自習？"

    喬楚嵐正跟李亦楠說話，根本不知道身邊有人靠近，男人乍一開口，熟悉的嗓音帶著怒意，直把她嚇了一跳。

    美貌少女慌亂起身，椅子在身后發出吱啦的刺耳亂響。她臉上有驚有喜，細看去竟是喜色更甚。

    康伯年卻沒察覺，他淡淡掃了眼呆坐在一旁的少年，眼神中的告誡嫌棄溢于言表。

    李亦楠不知來人是誰，只當是喬楚嵐的家長，他怕喬楚嵐挨罵，急忙開口解釋："叔叔，是學校今天停電，晚自習臨時取消了，我們沒什么事干，就想結伴來吃點東西再回家！"

    康伯年不再看他，只俯視著低垂腦袋的少女，略放軟了語氣問："真是這樣？"

    喬楚嵐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借口，只能點頭說是，男人聞言哼笑一聲，語氣不辯喜怒的說："那好，我現在給你們校長打電話，問問二中是不是真的停電！"

    李亦楠就是隨口扯一謊，他哪知道喬楚嵐的長輩居然認識校長，還真拿出電話來要去對峙。

    喬楚嵐見他來真的，也急了。下午才被老張轟出教室，這會兒再因撒謊逃課鬧到校長那去，她是不怕老喬找麻煩，但班主任的碎碎念她也惹不起啊！

    "別打別打！康叔叔！是我不好跟同學逃課但最近都是復習，去不去也沒什么差別的"喬楚嵐見他已經撥通電話，知道他肯定不是鬧著玩嚇唬他倆，趕緊實話實說，求個寬大處理。

    小姑娘越說越小聲，康伯年見她可憐巴巴的緊張樣子，氣也消下去不少。他很給面子的收了電話，終于恢復幾分平日的溫柔，問她："怎么來的？司機呢？"

    喬楚嵐老實道："司機晚上才去校門口接，我們剛打車來的！"

    康伯年點點頭，先給她的司機打了電話說晚上不用接喬楚嵐，他順路接她送回去。接著又問小姑娘要班主任電話。

    喬楚嵐以為他退而求其次去跟老師告狀，一著急兩只小手扒住男人舉著手機的手臂，眨眨眼擠出兩滴眼淚，可憐兮兮的懇求道："求你了，康叔叔，別這樣嘛！我發誓以后再也不敢逃課了！你就饒我一回吧！"

    她居然以為自己生氣只是因為她逃課？康伯年隔著外套和襯衫被她小手握住，只覺得她的體溫有極強的穿透力，直落在他的皮膚上。

    康伯年不自在的清清嗓子，帶著些淺淡笑意柔聲道："想什么呢！我是給你請假！你不想真被老師逮到吧？"

    真是峰回路轉，喬楚嵐聽他這樣說，一顆心終于安定下來，面帶喜色的又確認一遍："真的？你真要給我請假？"

    電話已經接通，男人點點頭，跟電話里的老師說，他是喬楚嵐的叔叔，替她請一晚上假。

    電話打完，喬楚嵐正為這一晚跌宕起伏的偶遇感慨，卻聽男人說："好了，你的事都安頓了好了，現在總可以陪我去吃飯吧！"

    喬楚嵐難得梗了下，又將他的話重復一遍："陪你吃飯？"

    "是啊！走吧！"康伯年理所應得的握住她的手腕。喬楚嵐被他拉著走出兩步，急忙說："可，我正在吃啊"

    康伯年才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里，他一個人的時候最能湊合了，不是煮泡面就是干脆不吃，她才不信他會一個人跑到這來吃完飯，更不可能是專程來抓她逃課的現行。

    一想到等著他的一大桌子人，喬楚嵐又發怵。人已經見過了，她還是挺心滿意足的。

    康伯年卻不知少女轉瞬間想了這么多，只當她舍不得正在約會的小男友。

    哦，想起這茬，康伯年氣又不順了，他氣兒一不順，臉色自然就冷下來。久居上位的男人那里是李亦楠這樣的初中生能比的，少年一見他生氣，趕忙說："那個，楚楚你還是跟叔叔去吧，這些菜，我一個人能吃完，真的，能吃完！"

    喬楚嵐當然感受到男人的不虞，她不想他生氣，又聽李亦楠沒骨氣的狗腿語氣既然他說自己能吃完，她就當面放他鴿子也不需要自責咯？想到這里，喬楚嵐直接握住康伯年的手拉著他往前走。

    康伯年是驚住了，忘了動作，直到喬楚嵐走出李亦楠的視線，轉身問他："你不是說要我陪你吃飯？說啊，在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