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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zhǔn)假

    

準(zhǔn)假



    翌日。

    朝幕吐陽,周元結(jié)束牌局,剛挨上床沒多會兒,手機(jī)便嗡嗡震動起來。

    下意識踢了腳宋延,那頭卻微弱嘟囔一聲,沒有如往常一般起來接電話。

    震動斷了幾秒,復(fù)又堅(jiān)韌重燃,周元不得不費(fèi)力睜開眼,摸來手機(jī)。

    喂?

    喂,您是周小姐嗎?

    啊對我是。

    The   Cheesecake   Factory的蛋糕十分鐘后就到小區(qū)門口了,還麻煩您來簽收一下。

    哦哦行

    宕機(jī)的思維無法運(yùn)轉(zhuǎn),周元窩在被子里翻滾幾圈,實(shí)難與床面做切割。

    抬腳蹬了腿宋延的背,她清了清嗓子,催促道,蛋糕馬上要到了,你能下去接收一下嗎?

    話音落下,室內(nèi)靜默,規(guī)律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久不得回應(yīng),周元只得支起手,趴到宋延臉側(cè),用手背拍他的臉。

    然甫一接觸,即被那驚人的熱度燒了手。

    睡意掃蕩一空,驚惶的麻意自尾巴骨上騰。

    這個時間點(diǎn)發(fā)熱絕非好兆頭。

    掀開被子跳下床,周元不及蹬上托鞋,一溜小跑躥至客廳,四處翻找物業(yè)前天發(fā)下的抗原試劑。

    將茶幾與櫥柜里的東西翻了個遍,終于找到了宋延擱抗原的盒子,她循著記憶又將耳溫槍一并找出,揣在懷里回了臥室。

    而宋延維持著方才姿勢,側(cè)臥在床上,紋絲不動。

    將耳溫槍插進(jìn)耳蝸,屏幕上很快顯示溫度,三十九度八。

    高燒。

    回想昨日他慘白臉色,興許當(dāng)時他就病了。

    顧不得多分析,周元使勁抽了兩把他的腦袋,迫使其醒來。

    猛烈的疼痛致使宋延從半昏迷的狀態(tài)中剝離,他漏開一絲眼縫,迷迷瞪瞪地望了她幾秒,方才啞著嗓子問,唔怎么啦?

    發(fā)燒了,起來先做個抗原,看是不是陽了。胳膊穿過他脖后,將人托起靠在床頭,周元將棉簽剝出,遞給他,家里有備退燒藥嗎?

    攥著棉簽愣了片刻,宋延這才后知后覺地將其塞入鼻腔中,慢慢地轉(zhuǎn)圈磨擰,有的在玄關(guān)后面的立柜里。

    抽出他手中棉簽,投入試劑管內(nèi)捏了捏,周元撕開抗原板的包裝,隨后把試劑液滴入抗原,你先睡會,我下去接個團(tuán)購,然后上來給你弄藥吃。

    見她欲起身,宋延忙拽住她胳膊,你別麻煩了還是我下去吧。

    你現(xiàn)在燒成這個樣子。試劑緩緩潤濕試紙,淡粉色的一條杠現(xiàn)在試紙間,周元松了一口氣,好好躺著。

    隨手撈了件衣服換上,周元戴上簡單防護(hù),一溜煙沖到小區(qū)門口。

    將前一日便打印出的分發(fā)名單交給保安,又打點(diǎn)了兩個小紅包后,才馬不停蹄回到樓上。

    靠在沙發(fā)里琢磨半晌,她翻出物業(yè)前些日子下發(fā)的付費(fèi)上門單采的聯(lián)系方式,宋延目前的抵抗力如若再參加集采,一旦聚集時有人攜帶病毒,想來他沾上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

    預(yù)約完下午的單采,滯后的困意來襲,連打了三個哈欠后,周元摸到廚房,用慢燉鍋里煨了一夜的雞湯燒了碗雞湯泡飯,同退燒藥一起端回了臥室里。

    把托盤往窗下的茶幾上一擱,周元走到床邊拍了把宋延的背,來,吃點(diǎn)東西把藥吃了。

    木然睜眼,宋延燒得神智混沌,啊你歇會吧我睡一覺就好了。

    你燒到39.8度了,睡一覺不可能好的。

    哦這么高。

    你昨晚是不是就燒了?

    沒有吧捧起碗吹了吹,宋延執(zhí)起調(diào)羹,舀出一勺送到嘴邊,就是晚上的時候有點(diǎn)發(fā)冷。

    你這么久沒生過病了,怎么突然就病了?

    嗯可能是沒睡好

    周元想起后半夜在客廳打牌時,臥室總不時傳來的窸窣響動,不由問,我打牌吵到你了?

    沒有

    你是不是

    跟你打牌的不是傅煜沈思仁或盛耀吧?

    周元盤腿坐在地毯上,此時正仰著臉看他,聞言,脖子抖了下,你嗯,就是個打牌的朋友。

    垂眼往嘴里送了勺泡飯,宋延紅撲的面上現(xiàn)出落寞,哦。

    周元莫名心虛,就是幫我轉(zhuǎn)移外教離市的人。

    嗯扇子似的的鴉睫撲簌抖落了下,宋延又望過來,真的?

    不然呢?

    宋延很淡地咧動嘴角,笑得清淺。

    笑什么?

    就覺得挺開心的。

    開心什么?燒傻了?

    別人可能覺得封在家里哪都不能去很難受,但我能天天跟你待著就覺得像做夢一樣。

    眼梢哆嗦了下,周元抿了抿唇,沒吭聲。

    此時劃清界限未免不合時宜,人家好歹是因她受累而病;然說些軟話,卻又后患無窮,左右不如閉口不談來的妥當(dāng)。

    默了會兒,半碗泡飯下去,宋延遲鈍的精神煥出些許活力,抽來幾張餐巾紙抹干凈嘴,他拆開退燒藥,就水吞服下去。

    捂嘴咳嗽兩聲,他說,你別有壓力,我就是這么一說你就當(dāng)我燒糊涂好了。

    心跳慢了一拍,周元嘆息道,我跟你待著也不是不開心,就是

    橫亙太多恩怨了,致使其中到底還摻雜幾分感情,她已經(jīng)捋不清了。

    也不想捋。

    見話題又轉(zhuǎn)入死角,宋延從椅上起身,撈了把地上的她,陪我再睡會吧,你也沒睡。

    周元舒了口氣,順著力道站起,跟其一同回到床上。

    這一覺未持續(xù)多久,下午團(tuán)購送達(dá)的電話陸續(xù)響起,單采的人亦準(zhǔn)時上門。

    晚間樂讀一堆繁雜的事務(wù)處理完,溫子凜催其上線的消息即如期來臨。

    疲憊至極,周元低頭咬了口刀魚餛飩,胖嘟嘟的餛飩躺在勺中,愣是咬了四五口仍剩大半。

    累過勁了,著實(shí)沒胃口。

    宋延用完餐,吃過藥,瞥向攥著手機(jī)猶豫不決的周元,今晚還打牌么?

    不打了。周元托腮思考幾秒,回消息給溫子凜今晚有事,打不動。

    屏幕還未自動鎖屏,溫子凜的語音通話即呼入。

    周元愁眉苦臉地搔了搔頭,余光掠了眼宋延,起身避至?xí)俊?/br>
    喂?

    你今晚不打,我們就剩四個人,還怎么玩啊?

    你再找找人唄。

    我這不是找不著人嘛。

    怎么會找不著人啊。

    溫子凜頓滯一陣,方才不好意思道,沒幾個人愿意線上玩一晚上。

    周元霎時笑了,哦,你也知道。

    溫子凜想了想,你病了?

    嗯,你這打牌跟上班似的,誰能一干十天不放假不虛啊。

    行吧,那你休息一天啊,給你準(zhǔn)個假。

    兩天。

    一天。

    兩天。數(shù)日打牌使二人愈發(fā)熟絡(luò),周元嘴上日漸不帶把門,怎么著你這是996啊?

    溫子凜賴了吧唧道,這不無聊嘛,休一天可以了。

    不行。

    這樣,下周一你出來,我把你外教最多的那個街道負(fù)責(zé)人介紹給你。

    不去。

    你沒通行證?我給你弄一個。

    弄了也不去。

    那我不給你辦事兒了。

    周元腦仁疼,好好好休一天,今晚讓我好好睡一覺。

    溫子凜樂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