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
租房
環視著富麗堂皇的高吊頂大堂,胡月的眉心愈蹙愈深,她扯了扯一旁正跟前臺辦理入住手續的小鄭,你確定沈總要我租到這兒來? 無暇回頭,小鄭飛速過目著前臺遞來的租賃文件,對啊,沈總的意思。 掃了眼合同中央的租金數額,胡月小巧的嘴不可抑制地哆嗦了下,一個月十二萬的房子,沈總怎么會? 沈思仁明確交代過答案,小鄭這兩日一早將其拆解透徹,背得滾瓜爛熟,正好是三室一廳,沈總想你把爸媽和你外婆接過來,也免得你們一家人在兩個城市,在你爸沒復職期間,你也好照顧。 眨巴了下眼,胡月摸不著頭腦,沈總為什么要管這件事? 簽署完文件,小鄭將紙張推還給前臺,第一是因為你爸工作的事,他很愧疚,第二嘛技巧性地頓于此處,小鄭扭頭,望著胡月,笑的意味深長,你會不知道么? 經過父親被調查一事后,胡月警惕不少,下意識覺得古怪,知道什么? 朝外邁開幾步,小鄭壓低嗓子,一個男的做這些,難道你看不明白? 胡月愈發矛盾,可沈總對我從來沒有 那是因為他沒離婚,不想傷害你,對于看重的人吧,他要給就給最好的。拍了把她的肩,小鄭悉心留意著她的反應,見其納罕神色松動,逐漸趨于震驚,方才又開口道,沈總呢,這人是少說多做,他對你怎么樣,相信不用我多說了吧。 胡月怔忪,四肢陣陣發麻。 于情于理,小鄭所言實在難以令她信服。 然與此同時,這番話又令她心安理得。 要知道,她與沈思仁本就清清白白,不曾有過絲毫越界。 平白無故遭受沈思仁老婆的遷怒,致使胡志被免職調查,她早已憤懣多時。若非看在沈思仁積極補償的份上,她定會繼續深挖證據,從而實名舉報張斯佳。 如今小鄭戳破沈思仁對她的意思,報復的快感立即蒙蔽了理智的思維。 她一時只覺得,這一切本該是她應得。 見其面目間的恨意不予掩飾,小鄭知曉目的達到,卻不忘再添把柴,將火燒得更旺。 本來呢,沈總是想給你送套房作為補償的,但是你也知道,他老婆做起事來太瘋了,這房子太好查了,萬一到時候再把你置于危險中,不值當嘛。 咬緊牙根,胡月眼底掠過幾分猙獰。 我知道了。 酣睡一夜,呼嘯北風叩窗,耳邊震動不斷,周元被吵醒,漏開絲眼縫,瞧見傅煜枕邊手機閃爍不停,定睛一看,赫然顯示著梁旎奧的名字。 窗簾的縫隙間透出昏暗的光,摸過手機瞄了眼時間,上午十點。 起身走向窗邊欲查看天氣,沒挨著窗,即感到撲面寒意,稍稍揭開窗簾,入眼是皚皚一片。 院內的枝椏裹著厚厚銀裝,山桃枝頭小骨的嫩色被重雪掩蓋,一朵朵小花宛如沾了厚糖霜的石榴果,模樣可人。零星幾片枝下壓著的花瓣未被雪覆著,依稀可見本來顏色,于萬白叢中點綴出鮮艷。 下雪了? 傅煜不知何時坐起,捂嘴打了個哈欠后,懶散地交迭起腿,將手機翻面一扣,望向她。 惺忪的眼里爍著半夢半醒的微亮,如同寒夜里沾了露的月亮,叫人挪不開視線。 周元索性將窗簾拉開,令光透入室內,更多地向他潑灑。 嗯,春雪,還真是少見。 別說你,我都沒怎么見過。 盯著窗外不斷飄落的雪屑,過往的記憶翻滾至舌尖,周元舔了舔唇,這天不得吃個燒烤什么的? 摸過床頭柜上煙盒,傅煜擦燃火機,悶頭狠吸一口,鼻尖溢出絮絲煙霧,行呀,等會跟樓下說,院里有爐子。 周元搖頭,我想去胡同里吃烤腰子。 愣了一瞬,傅煜嗓中漫出啞笑,你吃這個干嘛? 怎么?女的不能吃腰子? 怕你吃了補大發了。 你怕啥?你虛啊。 傅煜下床,緩步走到周元身后,踹了腳窗檐下的垃圾桶,能不怕么?你看看你廢了我多少套。 周元翻起白眼,那你跟我去吃,正好以形補形。 癱靠上一旁的長椅,傅煜懶貓似的瞇眼抻動腰背,爾后咬著煙嘴嘟囔,有什么好吃的,臟死了。 目光在他輪廓間停頓片刻,周元想起他一貫的矜貴挑剔,戲謔道,你不會沒吃過吧? 傅煜不屑地哼了聲,傻妞,你為了個吃個烤腰子,花樣還真多,激將都用上了。 周元笑了,吃不吃吧? 走。將煙掐滅,傅煜拍了下睡袍,從躺椅上翻下,一會兒正好你把安誠邦的事兒,從頭到尾給我說一遍。 轉身去浴室路上,見連續的震動仍未息,周元沒忍住,又朝床上瞥了眼,問道,不接么?梁旎奧打這么多通了。 擰了擰眉,傅煜揚手,拍開盥洗臺上龍頭,厭煩道,打我這兒有屁用!說不準這電話直接打到我爸那兒更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