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凜
溫子凜
興許因有利可圖,王琳的辦事效率奇高。第二日一早便撥來電話,將安排好的酒店與機票的確認信息悉數(shù)發(fā)至周元郵箱。 只不過她提出,論壇時想坐在沈思仁身邊有些困難,因敲定的座位表左右皆是開罪不起的人物,易改起來麻煩,她問周元是否接受將座位排至沈思仁后方。 略一思忖,周元欣然答應。 她想,緊鄰沈思仁而坐,確實免不得引人耳目。 若被旁人看出端倪,以沈思仁審慎的個性,必將有意回避。加之現(xiàn)下他還成心躲她,估計論壇一結束,便會消失無影。 與王琳通完電話沒多久,周元忽然收到傅煜的微信。 圣誕怎么過? 周元愣怔,隨即翻眼瞟向電腦顯示屏上的日期,宕機的思維這才反應過來圣誕將至。 不過她哪有半點過節(jié)的心思。 正欲隨意敷衍了事,腦中突然躍出那日自他家離開時,被她忽略的場景。 如果記憶未出現(xiàn)偏差,當時的他似乎不大高興。 盯著屏幕沉思幾許,周元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二人原本分寸得宜的拉扯,因沈若明突如其來的病情轉了彎。 先前的情趣催化如今演變成了她單方面的矯情。如若處理的不得當,興許此次的微信將是最后一通邀約。 那必然不行。 琢磨半晌,周元回復。 你怎么過? 手機還未擱回桌面,新消息即再次彈入視野。 去廣州出差。 齒尖扣入下唇,周元犯了難。 這條消息過于簡短,仿佛未摻意圖,僅僅告知而已。 然而深諳男女之道便該明白,這是獵人設好圈套后拋出的rou,是他引她主動丟出的餌。 指尖在鍵盤上糾結兩下,周元回復我好久沒去廣州了。 輕描淡寫的閑談。卻潛藏了無限可能。 撂下手機,周元轉而摸過鼠標,繼續(xù)瀏覽下午待簽字的文件。 彼時幾公里外,傅煜正與溫子凜在警備司令部分管的酒店內吃飯。 二人許久未見,話了幾杯圈中軼事,分酒器見底時,傅煜的手機連震兩下。 等會兒。 捻煙的手擺了擺,傅煜另一手摸過手機,劃開屏幕,點入微信。 瞇眼讀完消息,他無奈地勾指蹭了蹭鼻尖。 周元倒比他想象中的道行深,原以為她或許只能隨他意就范,誰知她竟輕而易舉地將皮球踢還回來。 拇指頓在屏幕間停留片刻,傅煜編輯那跟我去玩玩? 發(fā)送鍵摁下不過幾秒,周元的新消息即躍出鍵盤行呀。 怎么回事兒?笑這么怪? 溫子凜斜眼觀察傅煜良久,見其嘴角玩味弧度不曾間斷,不由出聲打趣。 傅煜握著手機沒動,薄薄的眼皮微微一挑。 遇到了個好玩的人。 男的女的? 傅煜笑得深沉,并不透露,你猜。 溫子凜了然,屈指扣了扣桌,得,明白。 傅煜擱下手機,撣了撣煙灰,又拿起酒杯朝其邀了邀,咽下一口,正色問,把你調到這兒來待多久? 溫子凜夾起一片萵筍送入口中,兩三年吧。 傅煜哼笑,點了點桌子,東部戰(zhàn)區(qū)屬這兒最舒服。 溫子凜頷首,不然我能來么?笑話。 臨去深圳前,周元幾乎兩日沒閤眼,陀螺似的奔波于醫(yī)院與公司之間。 所幸沈若明的手術非常成功,副院長囑咐若日后好好養(yǎng)護,基本達到了根治的地步。 心口的重石由此卸下一半。 只不過好歹骨rou連心,雖宋延百般保證,在其離開期間一定會看顧好沈若明。 然每每進入病房,瞧見沈若明孱弱無力倒在病床上的模樣,令周元仍是不免感到愧疚。 她自問并非孝女,自周昌業(yè)出事伊始,沈若明所表現(xiàn)出的軟弱難當,便在她心中種下深深隔閡。 其后她與沈若明的關系便似蒙了層紗,親近不再。她想,沈若明這些年興許早已洞悉,卻從未點破。 不知其心中作何感想,但應當不好受。 長嘆一聲,周元臥在打直的飛機座椅內,闔上了眼,中斷了疾行的思維。 此刻的她需要小憩一會兒,將疲憊的精神調至最佳,為下午的會面養(yǎng)精蓄銳。 抵達寶安機場時,天空锃亮,周元迷糊著甩了甩頭,方從嘈雜的人聲中醒神。 王琳將此行安排得分外妥帖,周元與行李單獨由小巴一齊送至接機口。 甫一下車沒走幾步,來接的司機便將她迎上了車。 新消費主義論壇舉辦的酒店距離機場三十分鐘,周元趁機又瞇了一會兒,抵達酒店時便困意全無。 辦好入住,周元躲在房內認真地搭了會兒衣服,隨后聽見走道間的熙攘聲漸止,方才鬼鬼祟祟地出門。 趕至論壇會場入口,等她多時的王琳便迎上來,不動聲色地將一張房卡塞入其掌心。 周元小聲謝過,腳步不停,攆著魚貫人群進入。 找到座位坐下時,前方的沈思仁已經落座多時。 他的鄰座是幾位行業(yè)大佬,四人聊著近日業(yè)內的消息,不時互相恭維幾句,爆出幾聲笑。 周元在后悄悄打量,多日不見,他似乎瘦了些,挺括的西服包裹肩臂,側身之間,可以看出肘彎處的不服貼。 沒待她看多久,主持人即上臺開啟論壇,形式走完后,沈思仁被邀上臺。 他一離座,周元便開始糾結是否該讓他知道自己今日的存在。但對于過早暴露導致計劃泡湯的擔憂最終阻截了冒失,在他登上臺那刻,她迅速將頭深埋進椅背的遮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