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升暗降
明升暗降
翌日清晨。 隨著周元鬧鐘一同響起的還有外賣員如雷的叩門聲,迷糊地揉了把眼睛,從被子中探出手摁掉鬧鐘,瞟了眼時間,八點半。 興許是昨夜太累,與沈思仁草草吃完飯,回家后周元連跟陸寬提搬出去的力氣都沒有,徑直奔回臥室歇下。 一轉(zhuǎn)眼十個小時的深度睡眠過去,周元仍覺得精神疲乏,磨磨蹭蹭從床上爬起,半闔著眼洗漱一通后,慢條斯理地晃悠至客廳。 今天吃什么? 周元路過飯廳時朝餐桌掃了一眼,而后向沙發(fā)邊擱著的包走去。 陸寬邊開外賣盒邊轉(zhuǎn)身應她,今天吃湯包和 啪嗒 周元翻找隱形眼鏡時未曾注意,一不小心將包中的車鑰匙抖落出來。 動作一頓,陸寬的視線隨著鑰匙下墜至地面,而后清秀的眉眼擰起,你回過家了? 周元遲疑一瞬,而后覺得他主動發(fā)現(xiàn)未嘗不是一個攤牌契機,嗯,我要搬出去了。 你要回宋延那兒? 不是,我要搬去酒店。 為什么? 放下塑料盒,陸寬快步走至周元跟前,走動間似乎氣血上涌,呼吸聲要比平時重上一倍。 周元不愿將真實原因說出口,只淡淡敷衍,最近很多事需要我去處理。 陸寬盯著她執(zhí)拗搖頭,否定她的說法,你最近要見那兩個人對嗎? 嗯。 那住在這不方便嗎?你出去我不會說什么。 不方便。 為什么? 周元掀起眼皮打量陸寬,覺得他即便模樣較之少年時期日趨成熟,心智卻尚且留存了些許稚氣。要知道有些話不說透彼此之間還能留存幾分薄面,一旦說破了二人臉上都無光。 而他似乎并不懂這個規(guī)矩,凡事要探個究竟。 周元抿了抿唇,感到迂回的表述無法點透他,只得嘆息道,因為現(xiàn)在不方便就體現(xiàn)出來了,我回家拿車你要問,我要搬出去你也要問。 我不該不該問嗎?剩下的話被咽進喉嚨里,答案在她眼中展露無疑,顯然是否定的。 周元抄起手,望著他凝出苦澀的臉,略帶無奈地晃了晃下巴。 我們不是在談戀愛。 我知道。 他確實知道,知道他在她心里排不上號,即便那兩人他沒見過,但他能感覺到從能力層面定然比不過,她向來喜歡靠近對她有利的人,而他能提供的幫助終究還是太少,他有自知之明。 然而有些話由她親口說出來,不禁還是令胸口悶悶地發(fā)痛,巨大的無力感纏繞住他,使他微微低下頭,煞是狼狽。 周元深吸一口,不欲繼續(xù)這個話題,拍了拍他的肩,朝餐桌走去。 落座后,她拆開筷子,夾起一只熱騰的湯包,點進醋里沾了一下,送入口中。隨即蟹粉的鮮味在口中爆開,rou餡與湯汁在舌尖蕩漾。 周元一時有些不忍,陸寬每天悉心地琢磨她的喜好自然被她看在眼里,如今真心實意對她好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可現(xiàn)在委實不是考慮這些事的時候。 晃了晃腦袋,驅(qū)走情緒,她拿過手邊的蘋果汁抿了一口,扭頭對客廳里佇著不動的陸寬說,吃飯吧。 兩日后。 盛耀盯著手機屏幕上余舒發(fā)來的微信,長眉擰成一道結(jié)。 你回不了北京了,傅部要把你調(diào)去長沙,正處的位子,明年元旦過后就去,自己好好想想該怎么收場。 搓了搓打理得整齊的頭發(fā),他從口袋里掏出煙點燃,煙霧彌漫視野后,他調(diào)出張尤佳的名片,撥了過去。 嘟嘟 喂? 傅部要把我調(diào)去長沙? 張尤佳聽出盛耀口氣中的興師問罪,佯作詫異道,啊?我不知道啊。 鼻尖釋出一個短促的氣音,盛耀冷笑,張尤佳真有你的。 張尤佳見裝不下去,只得供出實情,這還真不能怪我,沈思仁在老傅生日上看見我戴你送的項鏈了,他說破了我也自身難保。 瞥了眼沒有關(guān)嚴的樓道口,盛耀過去將門帶上,他怎么說的? 他張尤佳頓了頓,發(fā)覺有些記不清原話,遂說,我不記得了,反正意思就是我的項鏈是你送的。 掐著煙的指節(jié)緊了緊,盛耀問,你知道這是明升暗降吧? 張尤佳噎住,而后慚愧道,我知道,但正處也不 盛耀哼了一聲打斷,不什么?不差嗎?離權(quán)利中心越來越遠,難道是好事? 張尤佳訥訥道,那還有什么補救的辦法嗎? 盛耀猛嘬一口煙,沒有,你把我所有計劃都打亂了。 張尤佳聽出端倪,困惑道,計劃?難道你送我和周元同款項鏈是有計劃的? 盛耀未曾料到她此刻竟然還有心思管閑事,磨了磨牙道,你能不能克制你的好奇心?你還想把這件事推到什么地步? 他的聲音仿佛從嗓子眼里擠出,沙啞而凌厲,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怒氣。 張尤佳臉色沉下來,勉力維持平靜道,可以,你有需要再跟我說吧,這件事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