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
你猜
翌日夜晚。 臥室的床頭燃了兩支香薰蠟燭,濃郁的漿果香氣充盈鼻尖,橙黃的燈光拂過頭頂,順著人面輪廓向手中的文件流溢。 盛耀盯著卷宗的復印件看了半晌,將最后一頁印有余舒名字的復印件抽出,遞至香薰跳躍的火苗上。 火星躁動,吞噬紙張,室內的漿果香味很快被油墨焦氣撲滅。 有點刺鼻,盛耀反感地蹙起眉,但燒紙的動作不停,反復審查一遍,又燒了幾十張,使棕色原木垃圾桶內逐漸被黑灰積滿。 確認卷宗中不再留存無法給周元看的內容后,他將桶內灰燼盡數倒入馬桶。 沖水聲響起,巨大吸力凝起漩渦,眨眼之間,灰燼蕩然無存。 盛耀拿起那沓經反復抽取后,厚度被明顯削薄的卷宗,不緊不慢推門移步客廳。 窩在沙發中的周元起身接過卷宗,細細翻閱良久。 臉色隨著材料讀取的進度愈發納罕。 這賬本是六月遞上去的? 她有些不可置信。 對。 可我記得放出消息說有新物證是八月。 雖然如今事情過去五年,可于換了芯的她而言,不過僅僅只過了兩年時光而已,當年細節在腦中仍舊無比清晰。 或許吧。 盛耀頂了頂鏡架,長眉輕抬,并不打算吐露實情,要知道當年周昌業一案本就是一柄射靶的箭,無論證據何時遞交,重判都在所難免。 見她神色懨懨,他問,時間點很重要? 當然重要,但周元沒吭聲,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心中躥出一絲慶幸。 其實一旦證實賬本是六月遞上去的,那便可以說明,宋延與此事約莫無關,因為那時他還沒去過周家。 而自己也能擺脫間接促成周昌業重判的嫌疑,逃脫良心的制裁。 可她即便擺脫了這個嫌疑,跟仇人兒子結婚卻是板上釘釘的事實,無從抵賴。 周元長呼一口氣,心情復雜,擰著眉久久沒有說話。 盛耀察覺她陷入沉悶,劃開手機中的點餐軟件,隨后推至她跟前,吃點東西? 不是很餓。 那你看我吃。 盛耀斜眼睨她,笑了笑,似是玩笑又似開解,濃艷的眉眼沾染輕佻,很是晃眼。 周元稍稍一愣,錮在牛角尖中的思維被打散,心情不由好了幾分。 那一起吃點吧。 外賣送來后,盛耀從酒柜中取出一瓶特供茅臺佐餐。 周元執起酒杯品了品,香味醇厚,酒性甘烈。 腦中不由自主浮現上次來他家的混亂場景,心跳驀地加速,致使擱杯子的手都有些不穩。 盛耀沒吃幾口,即放下筷子,點起一根煙,聯系過沈思仁嗎? 周元往口中送菜的動作一頓,沒有。 盛耀詫異一秒,面色微變。 他沒找你? 從那天起之后沒有。 那你這樣不怕他懷疑你? 周元想到沈思仁,感到疲于應付,隨口道,再找補吧。 盛耀聽了,盯她片刻,鏡片后的眼瞳滿含探究,甚至指間長段煙灰垂下,支撐不住落入碗里,都未曾留意。 你不在乎沈思仁了? 周元被問得一噎,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不在乎了? 并非如此,她在乎沈思仁是否能繼續幫她完成B輪融資,在乎接下來的C輪和D輪..可唯獨不在乎沈思仁離婚與否,愛她與否。穿來后,似乎身邊每一個人都在告訴她,原本的她對沈思仁有多么上心,多么喜歡。然而,雖然她對沈思仁不無好感,卻不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有或沒有,于她內心深處而言,并無差別。 沒有。 他覺得有趣。從重逢伊始,她那副非沈思仁不可的陷溺模樣,再到如今這副清清淡淡的無所謂神色,不過也就四個月不到的時間。 一個人無論如何不會在三個多月內心境發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兩極變化。 除非她一開始就是裝的。 盛耀默了半晌,忽而輕哼笑笑,掐滅煙頭,傾身湊至她面前,眼光促狹。 你是真愛沈思仁還是裝得很愛沈思仁? 盛耀湊得太近,鼻息吹動她的頰面。 四目相對,銳利凝視似乎剝開她的層層皮rou,直達靈魂深處。 嗅到危險氣息,周元感到無措,慌亂間只得垂頭去拿酒杯。 陡然涌入喉管的辛辣酒液平復少許恐慌,她深呼一口,再度抬頭。 你猜。 與此同時,朝陽區東葦路上的別墅區內靜悄悄,層層環抱的參天大樹織起巨大綠網屏障,隔絕了幾公里外市中心車馬湍急的喧囂,耳畔只聞細微樹語蟲聲。 沈思仁佇在二樓陽臺。 三言兩語打發了張斯佳的來電后,從鐵質小桌上摸過煙盒,磕出一支點燃。 煙霧升騰,他拉開椅子坐下,瞇眼眺望院中央的泳池。 水質很清,池底的磚瓦紋路清晰可辨。 但人心很濁,他自詡看人極準,卻也有馬失前蹄,陰溝翻船的時候。 苦笑一下,漆黑的眸中流露出倦怠,他撣了撣煙灰,摸過手機,從通訊錄中調出交通局局長的電話。 反復猶豫再三,終究被疑心所控,忍不住還是撥了過去。 林局長。 沈總,是什么事讓你來電話了? 想找您幫個忙。 你說。 想讓您調一下半個月前十六號,晚七點到凌晨十二點之間山西北路上的攝像。 林局長略一沉吟,很快答應,小事,明天發給你? 不急。 好久沒見首長了,到時候一起吃個飯? 自然,看您什么時候空。 電話掛斷,沈思仁凝著遠處樹影,不禁自嘲如若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又該何去何從? 自討苦吃么。 ** 說一下,女主不會讓男的看出來她穿越了,我考慮了一下,沒了三年記憶,對任何人而言都是一個弱點,把弱點交到別人手上,怎么都不妥,只會被控制,畢竟人心難測,再親近的人也不如自己可信,所以不會寫這種設定。 其次,照片不是張斯佳統一回復一下。 下一章要開車,我不想瘋狂輸劇情了,調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