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敗露
第六十四章 敗露
五一假期回去,學習作息時間改了,還規定統一換上夏季短袖制服。 周錦到學校時依舊是六點半左右。她去食堂吃了早飯,出來時剛好碰到高一時的同班同學,兩個人一起走進教學樓寒暄了兩句。 在門口她和對方揮手告別,進班級時敏感地察覺氣氛的異常。 此時班里人不多,后排男生的位置基本空著,只有三三兩兩的女生圍坐在一起上早自習,見她來了目光都凝聚過來。 周錦的腳步一頓,感到迷茫。 她在這樣的注視中坐在了座位上,有些女生收回了視線,有些則是欲蓋彌彰地四處亂瞧。 周錦低頭把書包里的課本拿出來摞在桌上,又翻過一頁日歷。余光看到身邊的人也在頻繁地看過來,她滯了一下。 怎么了?周錦若無其事地開口問道。 沒什么。同桌孟曉棠一愣,迅速撤回探究的眼光。 一向喜歡在早自習時間和周圍人說小話的孟曉棠此時出奇安靜,似乎全神貫注在書本里。 周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五月初的天早上有些悶熱,她摘下發圈重新把馬尾綁高,然后脫掉沉悶的秋季校服外套。 白色的夏季短袖有些緊,在周錦身上呈現出近乎修身的效果。水藍色的領口勒得人不舒服,她只好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 淺色衣服隱約透出里面內衣的線條,脫下外套后雖然涼快不少,但是怎么樣都覺得不自在。周錦尷尬地扯扯袖口邊緣。 孟曉棠在一旁感受到她的動作,好奇地偏頭看了一眼,隨后愣住,神色古怪。 周錦的心突然莫名突突兩下,再次開口問道:怎么了? 孟曉棠的耳朵染上紅,拘謹地指指她的脖子。 耳邊的噪音更大了,是心臟急速不安地跳動。周錦想起什么,手倉促地捂在脖頸上。 她手忙腳亂的扣回扣子,又套上校服外套,將拉鏈拉至最上方,遮擋住修長頸項上一塊塊斑駁的吻痕。 誰也沒說什么,只是剛才在周圍偷瞄的同學都看在了眼里。 * 第一節下課鈴響起,周錦慢吞吞地收好書才去了衛生間。 她進了廁所隔間把門反鎖,背靠在門板上,從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塊便攜的圓鏡。 鏡子舉在身前,周錦左右側著照了一下,發現脖子上盡是昨天zuoai時留下的印子,鎖骨上也沒能幸免,本就瑩潤透白的肌膚上留下小而密的緋紅痕跡。 昨晚......最后那次確實太激烈,兩個人的動作都沒能收住。 周錦嘆口氣。 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發現,集體中本來就沒有秘密可言,這件事很快就會有更多人知道了。 不想在高考的關節上節外生枝,她心理有些慌,在廁所隔間站著平靜了好一會兒,直到上課鈴聲響起才打算出去。 一陣歡快的鈴聲很快停歇,周錦開鎖的動作被一段說話聲驟然打斷。 你聽說了嗎? 什么? 高三一班的周錦被人包養的事啊。 隔板內的周錦愣怔在原地。 見對方發出小小的驚呼聲,講話的女聲似乎很不可思議般繼續說著:不會吧,你和她一個班你都不知道?都傳了好幾個周了,之前還只是大家私下猜測。剛才下早自習之后,你們班高陽跟我說...... 女生壓低聲音,氣聲幾乎聽不見:今天她脖子上全都是小草莓,那一看就.....哎呀,你懂吧? 真的假的?周錦平常特別安靜,學習還好,不太像......那種。我早自習請假了,等會上體育課的時候我再問問高陽。另一個女生小聲說道。 好多人看到了啊!你們班男生也有幾個知道這事的,都說人不可貌相,咬人的狗不叫呢。水流聲響起,女生的聲音變得有些朦朧:這種事都說不定吧,和成績好壞沒關系。初二的時候,我們班還有一個學霸和人處對象沒幾天就被破處了,分手后她學習一落千丈,因為這事她爸媽來學校一通鬧,都快期末考試了她還被勸回家停課反省。 后面兩個人的談話聲變得模糊而遙遠,周錦什么也聽不清了,只覺得自己置身另一個世界,而眼前的一切都被罩了一層玻璃罩子,扭曲成光怪陸離的畫面。 她的手緊握在門鎖上發顫,手心滲出汗水。 兩個女生這節都上體育課,又在原地聊了些包養傳聞的細節,磨蹭了五、六分鐘才急匆匆跑了出去。 外面的門砰一聲關上,聲音大到嚇得周錦一抖。 前胸后背都出了點冷汗,衣服貼在身上黏黏膩膩的。 周錦的臉頰guntang,額頭卻是冰涼。 她松開門鎖,重新靠在門板上,一瞬間內心空落荒蕪。 做這件事前她就沒敢考慮太多,生怕自己退縮,是以從來沒想過如果包養的事情敗露應該作何反應。 以至于現在完全亂了陣腳。 更怕的其實是不知道怎么面對身邊的同學,他們會怎么樣唾棄、編排自己。高中三年不乏私生活有瑕疵的女生被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更有甚者還會在事情鬧大后被學校勸退,這些周錦都看在眼里。 她拿出手機,解鎖看了一眼微信最上面的一欄對話框。 備注是普普通通的鐘硯齊三個字。 他們不常用微信,上一次發消息還是一個周前,鐘硯齊說下課去紅姨的飯館吃飯,周錦回復說好。 極為平常的對話,甚至木訥生硬。 周錦蹲下靠著門板,在手機上敲敲打打編輯著求助的話語,卻在最后發送時刪光所有文字按下鎖屏鍵。 算了,先看情況再說吧。 周錦沒有去樓下上體育課,而是回班級學習。 班里有幾個女生也請了假沒有上課,見她進門都紛紛看過來。 周錦旁若無人地走回自己的位置,攤開書開始做題,其他人則以自以為小聲的竊竊私語來議論著。 她這一天都顯得心不在焉,但是晚上在鐘硯齊面前還是強忍著不安沒有表現出分毫。 * 本想著冷處理,結果第二天到學校后卻發現事情有點脫離控制。經過一晚上,傳聞更加發酵了。 周錦走過的地方總能感受到若有似無的目光,但是偏頭去看時又發現每個人都在專注自己的事。她有些難受,頭埋得更低了。 班級后排有兩個男同學在過道里攔住周錦,問道:周錦,你知道那個事嗎? 她沉默不語,視線定定地釘在對方臉上。 知道還是不知道?高個的男同學追問著。 什么事?她的聲音浸著冷意。 就是那個嘛!高個子扭捏做作地挑了一下眉,還湊到旁邊矮個男生的脖子處假意親了一下。 周錦臉色蒼白,急喘兩口氣,罵了句:滾。 高個本來飛揚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拉下臉來:不是吧,你什么態度啊,這點玩笑都開不起? 周錦簡直要被氣笑了。她有一腔話語想要反駁,但張口時又不知能說些什么。心里頭壓了塊重重的石頭,快要將她整個人壓垮了。 教室內闃靜無聲,所有同學都在默默看熱鬧,周錦轉身離開教室。 后來當這個傳聞變本加厲地經過打亂、重組、擴充,成為周錦被二中某個快退休的男老師包養三年甚至還有被拍下性愛視頻時,也不知到底是拜誰所賜。 本來只在小范圍傳播的事,因為牽扯到師生關系這類敏感問題,便像充了氣的氣球般迅速膨脹起來。 周三下午,周錦被班主任董老師叫到辦公室。 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水,然后把茶杯重重一擱,厲聲說:這件事影響非常惡劣,不管前因后果,先把你父母叫來再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