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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捏緊,壓抑住想沖上去的腳步。她知道,是因為她的緣故,秦壽才會被欺負得這么慘,從此之后,她就再也不敢去找他了。而秦壽并不知道這件事情,他仍舊會在老槐樹下等著她,有時候甚至會等一天,但她卻一次都沒有再去過了。單純的秦壽以為她是得了病,或是遇到了意外,一直暗中著急,懊惱當初怎么沒有問清楚她的身份住處。直到有一次瓊林宴會,為當朝皇太子賀生,他亦被破例邀請去了參加,才明白了真相。看到坐在靳帝身邊,尊貴又冷漠寡淡的皇太子時,他錯愕不已,險此驚叫了出聲。他仔細辨認數次,雖然覺得氣質神情有些違和,但某些小動作卻是屬于他認識的那一個人的。其實,當時秦壽并不怪“靳長恭”一直瞞著她身份,只是覺得她一臉冰冷寂廖地坐在高座之上,白玉雕琢的膚色泛著清冷光澤,沒有任何生氣,眼神亦是黑幽幽的,就像一具精致漂亮卻不具靈魂的木偶,令人心疼。在宴會尾聲時,一直觀注著上方,看到皇太子離席的時候,秦壽便準備私下去找她。卻不想,那些平日一直以欺負他為樂的皇親貴族們,帶著一張張諂媚與討好的臉,也跑去找她了。他不敢現身,悄悄地躲在陰暗處,他聽到他們問“靳長恭”:“太子,您怎么會想跟那種懦弱白癡的別國質子玩?您想玩什么,我們都能陪您的?!?/br>聽到這里,秦壽心底一陣心酸難過,原本以為她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卻想不到她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子。“你們不覺得將他當笨蛋一樣耍,很有趣嗎?不過,以后本太子是不會去找他玩了。跟個木頭似的,一點都不好玩?!?/br>仍舊帶著奶聲奶聲的稚音,卻與平時跟他說話,那輕軟綿糯的聲音截然不同的聲音,尖銳得就像一把刀刺痛了他的心。秦壽茫然地靠在了墻上,一雙空洞的眼睛止不住地流下了眼淚。在這個充滿黑暗惡意的世界活了十八個年頭,除了他的親生母親之外,只有她,也只剩下她曾經對他好過。她會細心地留意他的傷勢,偷偷地給他帶來一些傷藥放在花槐樹下,她會避免他險入情緒低潮,靠在樹邊,歪著小腦袋興致勃勃地跟他講一些身邊有趣的小事兒,她會害怕傷到他的自尊,從不提令他尷尬難以啟齒的事情……直到現在,他回憶起曾經的美好畫面都能令他感到心底似揣了一塊蜜糖一樣,悄然無息地沁著甜意。但曾經的故事有多美好,那么此刻的他就有多痛苦。他感覺到眼前的一切虛幻都在他面前崩離破碎,那一刻,看到真實的現實,那般丑陋而惡心,令他產生了強烈的恨意。既恨這個世界,也恨令人泯滅最后一絲希望的“靳長恭”!靳長恭從遙遠的記憶中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秦帝,明明還沒有三十歲,卻因為蓄了一嘴的胡子而顯得成熟了些,當初周身著稚氣的弱氣,如今卻是侵略性的強勢,身體顯得高大而魁梧,與記憶中那個總愛駝著背,恨不得將自己整個掩飾在黑暗中的少年,徹底變了。還有那一雙憎惡的眼睛……看來他對“她”當初那一句話仍舊耿耿于懷啊,其實當初影兒知道他跟來了,也知道他就站在那里,但她不得不這么說,一來是想讓他能夠遠離自己,二來也是為了將他從她的麻煩中脫離出來。雖然這樣做的結果,的確如她所料,雖然平日里秦壽仍舊會被苛刻,但危及生命的惡作劇,卻慢慢在減少,也全靠了她那一句“像木頭一樣無趣”的話影響,眾人對他這種悶不吭聲,不怒不悲的個性,失了作弄的興趣,開始漠視他的存在,但卻也令她失去了秦壽的信任。再后來,靳蕭騰逝去,靳國陷入一片內亂之中,而秦國亦將秦壽接了回國。往事如梭,但那刻在心中最深最痛的傷,卻是不會痊愈的。對于他人生中第一個相交的朋友,卻遭到背叛,也難怪他會變成這種模樣。“靳長恭,有沒有興趣跟寡人的軍隊較量一番!”秦帝目光兇殘,就像食rou動物般凌厲。靳長恭神色一頓,暗暗思慮:她最后是底牌是為了挑戰蒼國而設,可是如今秦國主動挑釁,且不論拒絕的不良后果——且看了一眼秦帝那“你不答應,也必須得答應”的霸權臉,心中又作了另一番考量。“好,如果秦帝陛下你這一次能夠在演兵式高榜成為列強十國的前三名,寡人便答應你?!?/br>靳長恭深邃黑眸微瞇,勾起嘴唇,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這種話她也敢說得出口?!而其它人則瞠大眼睛看著她。腦子沒病吧,列強十國前三,對于秦國來說,努力一把就能搞定,而你,而這種更為苛刻條件下,你靳帝能夠贏得了嗎?“靳長恭,你還是一如既然地狂妄自大,好,寡人答應你,不過如果你輸了,你就自動成為寡人的附屬國吧!”秦帝露出一張皮笑rou不笑的虛偽臉龐,與身后一把劍武士投遞了一個詭異的眼神。其實秦帝所做一切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讓靳長恭為他曾經受過的傷與痛,付出慘痛的代價。靳長恭無視他們私底下暗涌的潮流,耷拉著眼皮,勾著嘴角,淡淡道:“那如果是寡人贏了呢?”秦帝冷下臉,假面紋絲不動的笑意略顯猙獰,所幸被滿臉須腮胡子遮掩了部分,不屑鄙夷地撇唇:“你會贏,呵哈哈哈——好,如果你當真僥幸贏了——”“如果是寡人贏了——那秦國便再次與靳國重修友好同盟條約,一方有難,另一方必定戰鼓雷鳴,大軍壓境,為其赴湯蹈火!”靳長恭突揚其聲,迅速地截斷他的話,雙目炯炯似荊棘內的火叢,熠熠生輝明亮。秦帝張闔著嘴,怔忡失語,腦中瞬間便浮現一道稚氣卻真摯錚錚的語言【秦哥哥,來日等我擁有了權力,必定會將靳國那些欺負你的人全部打跑!】【那若是我回國的呢?】秦壽曾好笑地問過。【那你就傳消息給我,我一定會帶著人去救你的!】【小傻瓜……】【不傻!那秦哥哥呢,如果我有難,你幫不幫我?】【戰鼓雷鳴,大軍壓境,為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如果我也擁有了能夠保護別人權力的話。】無奈地嘆息一聲。【那說好了,等我們都有能力的時候,就彼此保護,好不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