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涼如水
2:月涼如水
月涼如水,待楚臨安認認真真里里外外洗明白了,才將姜溪遲喚人送來的那襲玉色長袍加于身,將瘦而高大的身形襯得羸弱又風雅。 清晏長公主召,請您速去。婢女進來,瞟了一眼臉色白到蒼冷的男人,然后低了下頭。 楚臨安扇一般的睫毛輕微顫抖,尾隨人去,待到進了那辛香濃郁,氤氳著白煙的女子閨房內。他覷一眼只見矮榻上半臥著一女人,女人吹了一口煙霧,然后張開艷艷紅唇道:來了?快坐上來。 紅梅站一旁,有侍女如叢奉上珍饈佳釀,他緩步走近而坐,才看見原是矮塌對面有一座,而女人正半臥矮塌,卷懶在一張狼皮內,擺了一個棋盤和一個小酒壺。 楚臨安沒想到才坐下就被挑起了下巴。 下頷線極美,弧度勾得一分不差,正正撞入姜溪遲的心懷。薄而淡的唇色缺一點光彩,于是她勾勾手。 楚臨安不解,卻也靠近。 姜溪遲剛飲了一杯酒,紅唇還是亮晶晶的,于是她忍不住往人薄唇一靠,輕輕蹭著親了一下。 很軟很軟的觸感,真是個美人兒。 楚臨安在女人靠近時很是排斥,但通體的香氣繚繞了他的思緒,待人輕輕吻了一下,才知道這女人你真他后話不忍,而嘴唇一張一合,剛被親過的唇色光澤明麗,看著讓姜溪遲心情很好。 哈哈哈哈哈。姜溪遲大笑,笑得珠釵碰撞出清脆的聲音。早有聽聞蟠龍國在情事上羞澀,想必臨安君也是如此。但她并沒有放過他,可是怎么辦呢,這里是大燕。 姜溪遲聲線緩而嬌媚,吐露氣息如蘭,讓男人悄悄紅了耳朵。 你呢,是本公主的面首,男寵,男妾。她說得更慢了,仿佛在調情,說到最后臉已經貼著男人的鼻梁,然后蹭了蹭,清澈瞳光撞入深沉的大海,姜溪遲被吸得頭暈目眩。 但輕聲地吩咐:你們都下去吧。婢女們相繼離去。姜溪遲稍稍坐正了些。 楚臨安看見她已經褪下了繁重的宮裝,只有洗漱干凈后準備就寢的一套薄紗衣,肚兜若隱若現,兩團渾圓直挺挺地勾人,裙衫剛到小腿肚,被她慵懶的身姿也搞得很是誘惑。 還未認真將思緒延續,姜溪遲打斷了他。臨安君,來喝一杯呀嬌嬌軟軟的聲音。 楚臨安接過了酒杯,只聽得她繼續說道:呀,沒想到蟠龍國送的求和禮物,還有這等尤物。他看見女人低低的笑,原來這就是蟠龍國二皇子,可曾有過婚配? 不過不重要,你以后就是本公主的了,不是么?酒杯相碰,沿上看是一只瑩白潔凈的小手,有碧玉寶釧環在手腕,任誰看見了都知曉這位公主被養得極好。 稍微被羞辱的感覺盈在楚臨安心尖,在過往更惡心的話也挺多了,此刻并沒有什么感覺。 不知道公主這句話對多少位男子說過?他腦海里漫過今天那些尋歡作樂的面首們。 吃醋?姜溪遲并沒有回答,懶洋洋地躺著,她向來不在乎這些男人的感受,對她來說只是一個好玩的寵物,一個可以安撫皇帝的寵物。 本宮乏了,臨安君我們就寢罷。她帶著笑道。 待吹熄只剩一根搖曳的燭火,楚臨安并未做好所謂服侍就寢的準備,紅盛的燭光映著他蒼白的臉。 但姜溪遲只是一個人爬上了那張溫順舒軟的大床,你睡那罷。 楚臨安順著她手指看去,原來大床隔壁有個也有一張矮塌,更驚訝的是,不用侍寢。 是嫌棄他么? 姜溪遲知道他會想什么,尋過十幾個面首,無一例外都會震驚,傳聞中水性楊花風流成性的清晏長公主,并沒有讓他們侍寢。 但姜溪遲只是慵懶倦怠地看著一個個人來,一個個人走。像是把玩什么工具。 男寵們得到了權財,姜溪遲繼續體面風光地當著清晏長公主。 日后再說罷,臨安君。姜溪遲笑意盈盈,青絲如瀑柔軟地直至腰際,楚臨安眸色深了深。 這一夜并不算安眠,夜有暴雷響動,姜溪遲夢魘又纏入腦海,她卷來卷去。 楚臨安多日勞累,精神早已經到了緊繃到崩潰的地步,所以格外容易驚醒。待他半夜醒來看見窗臺吹濕了一點點雨露,風刮得猛烈,只好起來把窗臺關了。 不要不要他聽見有人低低地喊,湊近主塌,瞳光一凜,女人仿佛很痛苦,眉尖簇在一起,嗚嗚嗚 是在夢中哭嗎? 楚臨安再勾勒了一下他看見這位清晏長公主以來,氣派排場都很高,就算是居住的望月宮,都造得如天上人間,蓬萊仙島,一看便知受寵得不得了。 像她這樣子的人,也有夜不能寐到痛哭的事情嗎? 可是女人小小一張臉蛋窩在被子里,只有昏昏的燭光傾倒,外面傾盆大雨夾雜暴雷,被夢纏得連連顫抖搖頭。 楚臨安薄唇微動,用纖細蒼冷的手去撫平她的眉間,乖,沒事,都是假的聲線竟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姜溪遲感覺到自己rou體早已與夢境分離,但是她還是被拽著往下沉,當她幾近痛到想要離世時,有人剝開濃厚的黑云,綻放出一絲光亮,透過裂縫溫暖著她。 她聽見有人低聲說,乖沒事多年咽下的委屈仿佛有了個缺口,眼角沉出了一顆淚珠。 楚臨安自然看見了淚珠,也看見了漸漸撫平開的眉間。紅梅在敲門,公主公主。 楚臨安靜靜走向門側,用剛好可以聽見的聲音說:她沒事了。帶著剛醒的喑啞聲線,又有些許透亮,恰恰勾人。 紅梅一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