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府
離府
司珀說得沒錯。 婚嫁這種事情,就是尋常狐妖,要辦成也不在話下,更何況是狐十四。 阮照秋剛吃過午飯,端月就神神秘秘地抿著嘴偷笑著進了屋。 "做什么笑成這樣?"阮照秋又是不解又是好笑,"這是夫人開了金口要把你許給阮平了?" "嘻嘻,不是婢子,是姑娘大喜啦。"端月笑得見眉不見眼,"可曉得是誰?" 阮照秋自然曉得的,只假作不知,問道:"別是九竹齋的白先生吧?" "白先生家大業大,有什么好,嫁過去混不自在的。姑娘這性子,自然是要招個上門女婿才好呀!" "哦?" 阮照秋還沒說什么,端月倒喜不自勝地接著嘮叨起來:"是夜闌小哥呀!咱們姑娘真是福氣,別的不說,就咱們夜闌這模樣,滿端州可能有一個比得過的?況且人又和氣上進,上回咱們去賞秋,鞍前馬后地多周到殷勤?"她說著說著自己又糊涂了,"哎?咱們幾時去賞秋來著?莫不是去年?" "你夢里去的吧?是不是見近來天色好了,總想著出去玩?哦,還夢見夜闌了..."阮照秋自回了端州,初時事事不適應,全靠端月一手一腳的護持幫忙,因此心中對她全無芥蒂,隨口拿她打趣。 "哎呀我的姑娘,這話也能渾說的?!夜闌這就要當咱們家姑爺了,真是...這是罵我吶!"端月急得臉都紅了,阮照秋便忙道:"對不住,對不住,是我渾說的,我曉得你沒那個心思。他如何說動老爺太太的?" "這我可不知道了,聽說他親自去求的,不多時老爺太太就歡天喜地的應下了...這么說,難道是咱們家早有這意思了?" 端月說著說著又把自己繞糊涂了。 阮照秋心道,這種小事,對他來說只怕不費吹灰之力吧。但愿這一趟我離了家,能保你們平安。 端月作為大小姐的丫鬟,整個府里都是上趕著給她遞消息的下人,因而曉得的比旁人都多些。 她糊涂勁兒過去了,又說:"還有還有,姑娘可曉得什么時候辦喜事?" "什么時候?" "太太這回有心跟他們程家別苗頭,已命人去打聽了,他家幾時辦,咱們家就比他家前一日辦,哼,到時候他家辦喜事的物事皆是此前為了咱家置辦下的,到了正日子,連吃酒的賓客都是已來過咱們家一趟的..."端月越說越得意,笑得恨不得拍大腿才好,仿佛憋了這許久的惡氣,今日都一并出了。 程穆謙的事情,阮照秋早就不在意了,見端月得意成這個樣子,不禁好笑,搖了搖頭,"好啦,看看你這樣子,貼個痣就跟此前上門來提親的媒婆似的,快洗洗臉,陪我往書房去。" ** 其實自從程穆謙入京后退了婚,整個阮家上下都憋了一口惡氣,因此派出去的下人不多時就趕回來報,說是不知道尚書家是怎么想的,竟然半個月后就在端州辦親事,待這邊事情了了,再回京里大cao大辦一回。 這下人回話時,司珀正與阮振山夫婦告辭,聽了心里一動,曉得必定是司璃的意思。想來她也曉得了程家規矩大,不耐煩應付,因而早早回來行了禮就要把程穆謙拴在京里。 他是外人,不便多言,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沈竹君卻想著白思衡是京里的大老板,見他笑得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猜他想必知道些什么,忙問:"怎么竟然辦得這樣著急?白先生可曉得這尚書家是個什么意思?" 司珀心道,尚書家自然是司璃說了算,她的意思如何能說得出來,便笑道:"許是看重程家二爺的意思吧。" 他這句話說得可進可退,倒是極妙,聽者怎么想都使得。 果然沈竹君也笑起來:"他家夫人日日在我面前拿大,如今兒子還不是上了別人的門?罷了罷了,白先生,到了好日子,還請來喝一杯喜酒呀。" "那是自然,告辭。" 他的車駕早在門口候著。 因要故意引人耳目,就仍是那乘華麗的馬車,待他上了車,就往西面拐到詠梅巷附近的步月橋去。 這地方與詠梅巷隔著梅溪對望,也是處熱鬧的所在。他手底下的人跟著他不知多少年了,曉得他一向于起居上講究得很,早早布置妥當了,專等他吩咐了,才去阮家接了他來。 司珀進了門,白蘭便奉了茶上來,正是此前他拿去給阮振山的峨眉雪芽。他抿了一口,隨口問道:"我記得此前夜闌可是在這步月橋買的櫻桃糕?" 白蘭一頭霧水,主人從不嗜甜,怎么今日問起步月樓的櫻桃糕來?只不過不敢當著司珀的面亂說話,規規矩矩道:"是,昨日說去梅山,夜闌早幾日就去備下的,排了小半個時辰呢。還有那些零嘴小食,也都是這邊街上買的。主人可是想嘗嘗?" 司珀在底下人面前,永遠是那副八風不動的冷臉,"差人去買一盒吧,給阮府送去,就說給夜...不,阮大小姐。也不用留什么話,只說是白先生送的就是。"說罷揮退眾人,端著茶杯,在心里暗暗嫌棄自己幼稚。 明明都說好的,為何還是不甘心呢? 還答應去喝喜酒,分明恨不得去拆了他的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