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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是傅望舒的人,傅望舒不改口,車夫自是不會轉頭,不多時,嬌紅館到了。傅望舒伸手攔了林昭不給她下車,對傅望超道:“你先下去。”“四少爺你回來啦……”鶯語嬌聲響起,綠紅黃紫撲了滿眼,林昭臉色變了,扶著車轅的手微微發(fā)抖。大戶人家少爺有幾個通房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可是傅望超有這么多美人,便不大可能會酒醉中迷`情失智。且那些美人打扮得比小姐還美艷奢華,看樣子不可能是通房丫鬟。不是通房丫鬟,那些美人的來歷便……正經(jīng)上進的男子不會弄了那么多美人在身邊的。正室未進門,大戶人家也不會給子弟先納妾的,這些美人的身份是?傅望舒邀她過來,不拜見長輩先來這么一個地方,是要告訴她什么?林昭強壓住翻騰的怒火與悲傷,問道:“傅大少爺,這些女人是你四弟什么人?”“府里的人稱嬌紅館的美人,怎么定位你得問小四了。”傅望舒淡淡道。傅望超在林昭利箭的目光中有些吶吶地表白:“我以前糊涂,這些女人我現(xiàn)在打發(fā)走。”“林昭請教四少爺,這些女人是什么出身。”林昭打斷了傅望超深情款款的告白。嬌紅館的美人有貧家女,有青樓女子,有寡婦……各不相同。如意情郎原來是個不務正業(yè)流連花叢的浪蕩子!“四少爺有事,林昭就不打擾了。”林昭微微一笑,朝傅望舒抱揖致禮,“有勞傅大少爺送我回去。”她不拜見傅家長輩了,決定與傅望超一刀兩斷嗎?傅望舒頗有些意外,也不問,馬車沉默著駛離嬌紅館,余了傅望超緊攥著拳頭血紅著眼站在原地。車轱轆咯吱咯吱輕輕響著,路旁店招牌匾各具特色,行人車輛熙熙攘攘,這一趟京城之行,刻下的痕跡不可畏不深。林昭的目光從路邊移至車廂內(nèi),傅望舒沉默著,側臉的輪廓完美流暢,眼神犀利冷漠,林昭在心中默默描摹,恍恍惚惚想,什么樣的女人能融化傅望舒眼里的堅冰。“不知大少爺?shù)膼廴耸呛蔚冉^色傾城的佳人?”林昭按捺不住好奇問道。“她么?”傅望舒微微一笑,道:“她是一匹驕傲難馴的胭脂馬,是朦朧煙雨里一樹梨花,是夜深人倦時那一縷悠淡的清香……”傅望舒把用最美好的詞語贊賞心上人,他一慣的少言寡語的,林昭默然,知傅望舒注意到自己的視線,跟當日到京時明白撇清關系一樣,這是在告訴自己,他對心上人情真情深不可更改。一輛馬車與他們的馬車迎頭遇上后背道而馳,傅望舒探頭看,砰一下撞到車廂壁。林昭看到了,那輛車里坐著兩個女人,一年輕一中年,年輕的那女子嫩生生梨花面,風情裊裊如春柳泛晴絲,香芬雅韻羞煞花月。“傅大少爺認識那女子?”林昭問道。傅望舒不答,扶著窗沿的手攥得很緊,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了,兩眼仍死死盯著馬車遠去的方向。那輛馬車坐著的是沈梅君和謝氏,兩人也看到傅望舒和林昭了,謝氏嘆道:“果真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怪道會對我拔刀相向。”沈梅君沒言語,心中苦澀萬分,方才她和謝氏說著話,傅望舒頭撞上車廂壁的那聲震響引起她的注意的。看著傅望舒眸子里那抹焦渴癡盼的眼神,她的心都快碎了。母女倆這趟是從謝氏娘家出來要回侯府的。謝氏的表妹趙氏是謝氏姑母的女兒,嫁給沈訓后一直住偏院,母女倆回府后住回原來的院子,表面上看地位不錯,可沈訓既沒給謝氏正名,也沒把理家的權力交給她或是謝氏。謝氏認為沈訓把她們母女倆接回去了,姿態(tài)已擺得很明白,于是帶著沈梅君回娘家,要求娘家出面讓姑母斥責趙氏逼說出誣陷真相,謝氏的母親已去世多年,父親斥罵了她一頓,繼母冷嘲熱諷了一番,半咸不淡送客。沈梅君對謝氏娘家早在他們置她母女不顧時便失望了,謝氏堅持要搬請娘家主持公道,也便隨她,這個結果在她預料之中,心中平平靜靜也沒什么起伏。怎么逼趙氏自己在人前說出陷害她母親的真相,沈梅君回府這些天一直籌謀著,心中已有了主意。沈訓沒有妾室,謝氏在與趙氏對上后,每每都是敗下陣來。趙氏面對沈梅君和謝氏時,既沒半分負疚,也沒焦躁不耐煩,盡職地展示著女主人的風采,安排下人照顧她們的膳食起居。女人的戰(zhàn)爭里,男人倒向哪一邊便決定哪一邊勝利。沈訓把她們接回去后,卻又不管不問了,也沒進謝氏的房間,如此一來,謝氏妻不妻妾不妾的,趙氏好不好都占了正室名份了,沈梅君母女在沈府里便有些抬不起頭來。趙氏仍一副不卑不亢的神色,謝氏先沉不住氣來,幾番要尋趙氏吵罵,都給沈梅君攔了下來。馬車路過一家醫(yī)館時,沈梅君喊了停車,走進去不多時出來,手里多了一個藥包。“你哪里不舒服?”謝氏驚惶地問道,視線在沈梅君肚子上脧巡。回沈府的翌日下午,她便使人到閻家去,得知閻石開要求娶傅明慧,不可能娶沈梅君,她當時就呆了。她擔心女兒失貞了,嫁不成閻石開也嫁不了好人家,悔恨不已,這幾日不停地在沈梅君耳邊念叨,又有了讓沈梅君回頭俯就傅望舒之意。沈梅君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輕摩,算是回答謝氏的問話。“你懷了傅望舒的孩子了?”謝氏眼睛瞪圓,急得要哭起來。“這可如何是好?女人落胎會要半條命的,一個不好,以后就懷不上了。”謝氏一路叨念,進沈府時眼眶紅紅的,母女倆在二門外下了馬車,趙氏在丫鬟婆子簇擁下迎面走來,她方停了念叨。沈梅君以前在家時,趙氏是寡居之人又是客居寄住,一色的靛藍暗灰衣裳,如今身上穿的雖不是新做的,只是謝氏往日穿過的,可顏色鮮亮,她又比謝氏年輕了七八歲,倒顯了幾分艷色出來,將謝氏整個比了下去。“表姐,你來啦。”她像招呼客人似的微笑著問話,又看向沈梅君手里的藥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