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月與星辰
第44章 月與星辰
六哥哥,你怎么來了? 九妹,聽說你來了南王府,可把六哥高興壞了。門外跳進來的華服少年,掛著燦如秋陽的笑容,身后兩名隨從身上掛滿了好吃好玩兒的大大小小包裹,少年指揮道:來,都放好,都是給寶貝meimei的。 綠竹忙去接應。 陳紜掀開錦被,擱下藥碗坐在床沿,氣色已然恢復了七七八八,含笑道:難為六哥還想著meimei呢,聽說六哥哥在騫州收了不少美姬,玩兒的不亦樂乎。 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九妹聽誰說的,這些個奴才慣會嚼舌根。不過是做給那個混蛋看的。 如今陳紜再聽到別人叫他混蛋,也不辯護、也不生怒,他是混蛋。 騫州距離南歧山高水遠,陳逸故意將兩人分的這么開,就是怕他們聚在一起。 想必他這次來,也是偷偷使計脫身的。 南王、六王終生不得離開分封之地,違令者削去爵位,圈禁于重寒寺,出家為僧。 是他下的死命令。 六哥也不怕做了和尚。她捏一塊酸棗糕放進嘴里。 做和尚有什么可怕的,我一個人在騫州,可要無聊死了。 六哥哥陪我出去玩兒。 病還沒好呢,就想著出去。等你養好了,六哥帶你將南歧好玩兒的地方都逛個遍。 她展開眉眼,六哥哥最懂我了。 陳恪坐在外間梨花木錦榻上,聽著兩人天南地北瞎聊,時不時傳出陣陣大笑,慢慢品著一盞茶,神色松靜。 兩個人都孩子心性,一出去就瘋得暢快,忘乎所以。 陳術又會玩,性格敞亮明快,同他在一起陳紜總是快樂的。所有的煩惱都暫時被忘卻,所有的愁緒都暫時被拋開。 綾羅綢緞鋪子、小吃美酒攤子、畫舫歌欄、獵場縱馬,有無數的歡喜熱鬧。 生命的每分每秒,如此鮮活、鬧騰。 可以將人的憂悲苦惱抵壓到最深處。 然一旦白日的喧囂褪去,獨自一人,割裂的痛苦席卷她、淹沒她。 心上最珍貴的人,永遠、再也不屬于她。 他的溫柔情意、將全部對另一人展現。 即使那個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也忍不住心頭泛上的嫉妒、酸楚,她好想將他們都毀了。 墜入無底深淵。 九妹,我怎么覺得、你不似從前那般開懷恣意了? 陳紜正坐在院子里飲酒。病一好,她便又開始放縱。 酒是良藥,讓她冷靜了許多,麻木了許多。 二哥,我喜歡上一個人,那個人為了他的大義,選擇了另一個女人,我不想要他了,可是,心為何這么痛 她有多愛他呢,每次見他,都覺得他與昨日不同。 充滿新鮮感,像永不知凋謝的艷麗玫瑰花。 她的眼睛給他渡上一層光,太陽的光,月與星辰的光,都揉落于他一身。 那樣溫柔,炙熱,鮮明。 傻meimei,動了真心了?陳恪自石桌邊坐下,看著她酸楚的神色。 什么人?二哥替你去教訓他。 好在還有二哥,和隴娘娘。她低眸自斟了一杯酒,繼續自飲。 王后和大哥,她此生再也見不得,父王也沒了,她真正、一無所有 所有愛她的人,一一遠去。 是罰她從前太過放縱了,還是幼時得到的寵愛太多了,所以老天現在要收回 二哥,要是七哥為君不德,做的不好,你會謀反嗎?她收斂起悲戚,端了端眉色,望向正襟危坐的貴袍男子。 同陳逸的清俊不同,他的眉更濃,劍眉飛鬢,有股子武朝大將的英氣。挺直的鼻、瀟雅的臉,又揉著文雅。見過二皇子的人,都要道上一聲不愧是儒釋圣賢文化熏陶出來的王室貴胄。 要不父王也不會無端那么寵他。 陳文帝本身是個美男子,幾個兒子自然也都不差。 他若是將陳國治理的不好,縱使母妃反對本王也要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推下來。陳恪把玩著酒盞,聲音里沒有任何起伏。聽不出是玩笑還是真意。 他向來就是個喜怒擅藏于胸之人。 二哥,meimei忽然好崇拜你呀。陳紜舉杯碰了碰他的,笑容在夜色中若幽花綻放,淡潔簡麗。 南歧湘襄武館有一女,館主的女兒,喜歡南王,大膽熱烈地追求了他許久。絲毫不忌諱門第之差。 這事兒一直被陳恪當作一種羞辱。 巧知知從小浸染在武館,功夫相當不錯,擅使一長鞭,南王府的外圍守衛根本防不住她的翻墻越戶。 陳紜無意中聽聞這件事,只覺得有趣。和六皇子兩個人笑了好久。 一絲不茍的二哥也會有糗事。 二皇子一直未娶,性子溫和的隴素妃在這件事上也從未強硬逼他。 原和虞伯侯家的女兒說好了親事的,只是后來經歷儲位被廢、陳文帝去世等一系列事件,又被陳逸分封到南歧來,做了個無實權的賢王,婚約自然一拍兩散。 身處高位時,他也從來就不在意娶的是誰。 但是現在,閑云野鶴無權無勢的,絕對不會娶一個不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