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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就傳來了紀遠東的資料,情況糟到不能再糟,醫院的專家們比對著幾個月前和剛剛拍好的CT,語調冷靜地告訴他們,紀遠東的腦子里有一塊直徑近四公分的惡性腫瘤,所幸擴散速度并不快,只是腫瘤邊緣有近兩公分長的絨毛狀組織,大腦的結構非常復雜,如果要完全切除,手術風險非常高,植物人,失憶……這種結果甚至可以說是樂觀的。青樹坐在會議桌的最末端,木木地靠在椅背上,她看著會議桌上的人影,還有快貼滿一整個墻壁的CT膠片,專家們比劃著那些黑洞洞的圖象,快速地把一個又一個恐怖的結果宣告出來,青樹瞪著那面墻,那么可怕的東西,遠東的生命,正在被那么可怕的東西吞噬?她搖搖頭,不會的,遠東不應得到這些。他是……那樣一個……青樹流著眼淚,用手指默默拭去,她無法像阮連澄那樣歇斯底里的痛哭,自己早就失去了資格不是嗎?可是心如刀割。青樹看著坐在會議桌前端的兩兄妹,有那么一瞬間,怨恨拔地而起,寧連城似是感覺到了什么,轉頭碰觸到她的目光,幾乎是驚痛地變了臉色。青樹見他這樣,到底不忍心,垂首黯然。紀遠東的手術安排在一周后,有許多準備工作要做,醫院會聯系國際上做這種手術的頂尖專家,確保手術風險降到最低。青樹聽著他們的安排,強逼著自己相信最樂觀的結果,阮連澄一直在哭,青樹嘆口氣,她也是個可憐人。到晚上的時候,紀遠東還沒有醒,青樹和寧家兩兄妹靜靜待在他的病房里,阮連澄終于不再失控,她一遍又一遍地用棉簽濕潤紀遠東的嘴唇,拿起他的手貼在頰邊輕聲低喃,有的時候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眼淚強忍在眼眶里,那個樣子,讓人不忍。寧連城終于自窗邊轉身,勸meimei回家好好休息,阮連澄搖搖頭不肯,他也不多說,只讓醫院在屋里多加了一張小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準備帶著青樹離開。青樹眼中有著猶豫,寧連城撫著她的腹部問她,“你連寶寶也忘記了?”青樹想,自己是再沒有什么立場了,轉頭看了眼病床上蒼白的紀遠東,跟著他離開。車子剛出地下停車場,青樹轉頭跟他說,“帶我去別的地方好嗎?”他沒有問為什么,只說,“想去什么地方?”青樹想了想,“隨便。”最后他們停在一個燈火稀疏的碼頭,青樹目光復雜地看了寧連城一眼,打開車門走出去,看著江面倒映著對岸細碎的燈光,輕輕嘆了口氣。寧連城在車里看著她寥落的背影,這是第二次,他在這樣的時間,來到這個碼頭第一次的時候,他尾隨她過來,見證了她和紀遠東徹底分手的全過程。那天的風,也是這么大,她在黑暗中瑟瑟發抖,不知道說了什么,紀遠東只拉著她不讓她走,后來她似乎哭了,紀遠東抱著她吻了很久,兩人當時的糾纏看得他心頭火起,恨不得馬上現身活剮了這兩人。后來她一邊哭一邊跑著離開,留下紀遠東西一個人獨自坐在江邊,他深深看了一眼江邊寥落的背影,心頭的那塊大石終于安然墜下。寧連城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帶她重游故地,江面的晚風吹拂著她的頭發起起伏伏,他拿著自己的外套下車,走近她,披在她肩上,再用雙臂裹緊。“那天晚上,你也在,對不對?”她的眼里倒映著黯沉沉的江水,似乎只要輕眨一下睫毛,那些輕輕顫動的江水就會溢出。他把她裹得更緊,臉貼著她的臉,“又恨我了,是不是?”她柔腸百轉,終于轉身,眼淚洶涌而下,雙手狠狠地捶著他的胸膛,“為什么還要帶我過來!恨你!恨死你了!”她在他懷里號啕大哭。他只緊緊摟著她,啞聲說著,“那不行,你上次不是這樣說的,你說過愛我,只愛我,不許說話不算話,你……你要敢再恨我,我饒不了你。”青樹的心被他弄得酸酸澀澀的,他是越來越會讓自己心疼了,可是紀遠東,紀遠東……青樹復雜的心情難以排解,竟然一口咬在他肩上。大概是真的痛,他的手一緊,差點勒得她喘不過氣,青樹到底還是心疼他的,輕輕松開嘴不作聲。“你放心吧,他不會死的。”青樹緊緊抱著他,“真的嗎?”接下來的日子,紀遠東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阮連澄無微不至地照顧,紀家的父母也得到通知趕過來,病房里整天人影憧憧,青樹每日都去看望,人多的時候她就遠遠地看一眼,人少的時候就靜靜坐一會兒,有時候紀遠東醒了,看到她坐在墻壁一角,便相視一笑。待他精神好點了,紀家父母把手術的時間告訴了他,沒想卻遭到拒絕。阮連澄哭著求他,父母親老淚縱橫,親朋好友都來勸他,卻始終扭轉不了他的心思,再多說,便疲憊的合上雙眼,大家不知如何是好。阮連澄找到青樹,讓她勸勸紀遠東,青樹搖搖頭,關于他的決定,說實話,她也很震驚,早在私底下勸過,可是,他是鐵了心不想做這個手術,也許,也許他認為……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吧?。阮連澄喃喃地說,“青樹,你和他分開太久,連他在想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當我不知道嗎?他是怕丟了屬于你們的記憶,他怕成了個無知無覺的活死人,一輩子都無法再見到你……”青樹震驚,她推開病房的門,坐在床頭邊的椅子上,長久地注視著那張蒼白的睡容。似是睡夢中有所察覺,紀遠東緩緩睜開眼睛,見是她,臉上浮起淺淺的笑,“青樹,你來了。”青樹把枕頭墊高,扶他靠在床頭,千言萬語,欲說還休。紀遠東瞇著眼看著窗外,“今天天氣似乎挺好,我們出去散個步吧?”青樹點頭,推了墻角的輪椅過來,扶他坐上,推而而去,阮連澄原本是坐在走道邊的休息坐位上的,見有動靜,趕緊站起來,見青樹推了紀遠東出來,不由上前走了兩步,又停下了,看著他們漸行漸遠,拐過電梯廳,不見了。青樹推著紀遠東下了電梯,進了住院部的小花園里,大概是天氣好的關系,花園里坐了不少病人和家屬,有的歡欣,有的愁苦,各人有各人的心情,青樹把輪椅推到人少一點的地方停下來。紀遠東閉著眼睛仰頭迎著太陽曬了一會兒,忽然轉過頭問她,“青樹,我聽說,你有小寶寶啦?”青樹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不過也從來沒想著要瞞著,便笑了笑,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是啊,兩個多月了。”“可以讓我……摸一下嗎?”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