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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連澄的人,她自覺沒必要湊上去,一個人怔怔站在走廊的窗戶前。遠東,你的孩子走了,可你并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他的郵件,青樹轉身準備離開,手里的包蹭到墻壁上,才意識到阮連澄的衣服還在手里,想了想,便往病房門口走去。那門是虛掩的,因此還未走近,便聽到里面的聲響,她聽見阮連澄的哭聲,她醒了,大概知道孩子已經沒了……青樹緩緩地往前走,腳步突然變得很沉,她走到門邊,門縫并不大,可足以讓她看清病床上的人,眼淚流滿了臉,那樣絕望地哭泣,周圍的人都在勸,都在哄,可青樹知道,阮連澄悲傷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把包輕輕放在門邊,轉身離開。走到樓下的小花園里,坐下來,青樹想到阮連澄衣服上的那些血,還有她剛剛無法掩飾的傷心,青樹的心亂極了,她是個普通人,愛恨都有緣由,她恨了阮連澄那么久,可是如今見她那么慘,心里并非沒有憐憫。午后的陽光十分激烈,從屋里那樣陰冷的地方一下子暴曬在太陽底下,身上漸漸溫暖起來,她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做一些事。不管怎么樣,遠東就這樣不出現,欠阮連澄一個交代。不知坐了多久,手機響了起來,是寧連城打過來,問她在哪里,青樹說在樓下,寧連城說自己要回家換衣服,問她要不要問去,青樹想想,自己留在這里也是無用,自己和他meimei的那些恩怨,他最清楚,非要留下反倒顯得矯情,不如和他一起回去。還是司機開的車,青樹上了車,便聞見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車里的踏墊和他身上都有大片的血漬,青樹不敢再看,轉頭見他下巴緊繃著,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找他言語,只把手蓋在他手背,他反手握住,輕嘆了一聲。鈴聲又起,他掏出手機接聽,不知對方說了什么,他不耐煩地皺著眉,“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死活我不在乎!你他媽給我找出來!”說到后面,似乎再隱忍不住,竟吼了起來。其實他平日在她面前很少動怒,這樣森冷暴躁的脾氣,她更是從未領教過,她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怎樣應對的,寧連城聽了幾句后就摔了電話。青樹下意識地往旁邊挪挪,他看了她一眼,未多作言語,只把視線移到窗外,惡狠狠的表情漸漸緩下,不知在想什么。青樹再傻,也知道剛剛那通電話大概與紀遠東有關,可是他現在這副要吃人的樣子,她哪敢再想自己剛剛冒出來的念頭。夜里他要得很兇,沒有過多的花招,只是實打實地沖撞,在那柔軟的身子上又咬又啃,青樹被他弄得哭出來,男人可以在床事上發泄自己的怒火,女人卻只能承受,等他的火氣泄得差不多了,身下的人也哭得枕頭都濕了。他喃喃地說著對不起,要青樹打他,咬他也行,她氣得不知怎么辦,白天還覺得他急怒憂慮得可憐,晚上就成狼了,青樹那一點憐惜之心早被他榨干了,只離想離他遠遠的。睡了一夜,身體總算沒那么難受了,一睜眼就見他低眉順眼地摟著自己,姿態放得極低,“還疼嗎?”“別氣了……”“我親親——”他哄一句親一下,青一樹被他纏得沒法子,只好緩下臉色。“再睡會兒吧,醒來去醫院看看她,公司有事要處理,我今天沒空,”他看著青樹,見她不答話,“好嗎?”他這樣肯求的樣子很少見,青樹嘆氣,心思百轉千回,低低地說一聲,“好。”他捧著她的臉親了又親,心滿意足地起身,見她伸伸懶腰也想起來,便說,“不是不舒服嗎?再躺躺,我送遠瀾上學。”青樹搖搖頭,“睡不著了。”洗漱更衣后寧連城去書房拿東西,青樹去女兒房間喚她起來,給女兒整理好以后母女倆一起下樓。餐桌上公公婆婆已經在吃飯,兩老估計昨天夜里沒睡好,臉色不太好看,見到遠瀾蹦蹦跳跳地叫了“爺爺奶奶早上好”才略微緩了緩臉色。阮新琴看了看樓上,問她,“連城還在睡嗎?”“去書房拿東西了,快下來了吧。”青樹看看婆婆,忍不住說,“媽,您和爸臉色不好,要注意身體,別讓我們擔心。”阮新琴拍了拍她的手,嘆道,“我知道,只是……唉,這家里……老有不省心的事啊。”青樹其實不是太會安慰人,聽了婆婆這樣有些悲傷的感嘆,她也靜默了。一頓飯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青樹拿紙巾擦擦女兒的嘴,看了眼寧連城平日坐的位置上,不免奇怪,“他怎么還不下來?我上去叫一聲。”阮新琴看了眼時鐘,“還是先送瀾瀾上學吧,他能有什么事。”青樹想想也對,看著女兒下了餐桌,走到爺奶奶奶身邊,分別給他們兩個響啵啵的親親,便牽著她離開。來回都是步行送過去的,一大早空氣質量特別好,母女倆走在路上,一會兒慢慢走,一會兒比賽跑,一路都是女兒歡快的笑聲。回了家屋里靜悄悄的,阿姨說公婆二人都去了醫院,青樹想起寧連城一早說的話,嘆口氣,上樓回臥室收拾了一下,拿了包準備出去。經過書房的時候見門虛掩著,不經意一掃,寧連城竟然還在?青樹打開門,見他正坐在桌子后面,便問,“怎么還沒走?吃飯了嗎?”寧連城抬頭,她才注意到他臉色有點不對,眼睛寒星一般盯著自己,可是那臉上卻有些無法掩飾的陰沉,他未曾這樣看過自己,青樹被他這么一盯,頓感壓抑,再問出口的話,便有些訥然,“怎……怎么了?”他不講話,仍看著她,半晌吸了口氣,轉頭看了眼窗外,再回過頭問她,“青樹,我只問你一句,紀遠東在哪里,你知不知道?”青樹聽他聲音冷靜,骨頭里卻直冒寒意,她想到昨天下午他在車里摔電話的樣子,還有那句“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死活我不在乎!你他媽給我找出來!”她沒想到別的,只以為他心疼meimei,心有不甘,要找紀遠東出氣,可是這個時候,紀遠東要是真的被他找到了,豈不拆骨剝皮?他要能找到,是他的事情,可是若要叫她說出他的下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青樹低下頭,輕輕地說,“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他走到她面前,聲音低微,近乎呢喃。“不知道。”然后便是一陣長久的靜默,他和她都沒再講話,書房里的空氣像凝固了一般,青樹聽到沉悶而急促的心跳的,不知是她還是他的。他就堵在自己面前,直直盯著自己,青樹越發的心虛,頭輕輕轉開,視線無意識地游移,書桌,文件夾,鼠標,打開的筆電……下巴被他捏住,頭又被轉過來,“我再問你一次,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