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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的一生都要飽受情愛折磨,永不得解脫!”她話音方落,已一手印在自己天靈,一片紅光從她身體內(nèi)爆發(fā),耀眼奪目,如同一輪毫無聲息的太陽,繼而那光芒漸漸衰弱,直待一切恢復如初,耶夢伽羅所站的地方只留一件醒目紅裙裝,孤寂寂地躺在荒涼的地上。那是仙者的自我毀滅,散去修為,毀掉rou身,從此化為塵埃,與天地同在,混沌一體。在場的仙佛紛紛搖頭,好一朵仙根極高的靈花,只因入得情道,落得這般下場。來年春日,整個魔界遍地開滿了一種紅艷艷的花,碩大的花瓣極盡張揚地鋪展開來,迎著風搖擺得極盡了風情,香味散了開去,極盡的旖旎,這種花只要吸食了鮮血更是會開得如火妖嬈,仿佛用盡一生心力。它與一百年前獻給魔王兮月的那株花一模一樣。魔族之人將它稱為耶夢伽羅,一種靠吸食貪婪與邪念而生的花,美得勾人欲醉。兮月喜歡這種花,就像他喜歡耶夢伽羅死之前的表情一樣,他熱愛這種新鮮又美麗的東西,使用葬花之術(shù)時,那遍地而開的都成了這種邪魅的妖花。可他卻從不曾將這妖花的詛咒放在心上,那樣不風雅。而他是個風雅的魔。他熱愛風雅,是因為骨子里殘忍骯臟的血液,殺戮過重所生的戾氣。說來也怪,他這種滿手鮮血殺戮的魔竟會覺得自己污穢,于是需要一點風雅的東西來遮蓋這樣的污穢。整個魔界都知兮月是個愛好風雅的魔,那樣強大不可一世的王,擁有俊美的外表,無人可敵的力量,完美得如同傳說,卻無人去想這強大的王是否也會覺得孤獨。連兮月自己,也不覺得自己孤獨,他早已習慣這樣的孤獨,就像這漫長的生命。這樣強大的王墜入愛河會是什么模樣?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樣,只記得失去從丹后是什么模樣。那積累萬年的孤獨瞬間爆發(fā),茫茫天地間,只有他自己,一個污穢骯臟,充滿血腥味的魔。他在從丹自毀的地方站了五個日夜,半缺的紅月慢慢圓潤,終于到滿月時,他邁開了步子,卻是背對著身后龐大巍峨的兮云宮,夜色如血,無人知他去了哪里。自此,魔界政局出現(xiàn)動蕩,權(quán)勢與力量的爭奪,暗流洶涌,終于在一百年后徹底崩塌,開始了長達百年之久的“黨爭王之亂”。一些對兮月忠心之魔曾用盡千般方法去找他,然而翻遍整個魔界乃至六界,就是不見他蹤影,好似那一夜的離去,便是與這世間最后的告別。有人說他已自毀修為化為混沌與天地一體,有人說他忽而頓悟,被一菩薩所度,一同朝那西方極樂而去……世人萬般猜測,也想不到他只是朝著來時的路一直回去,回到最初遇見從丹的魔眼湖,繁華依舊,萬物崢嶸,只是再沒有湖心一朵米分色睡蓮,沒有那少年夜半子時從天而降,一雙赤足輕輕落在水面,蕩起漣漪幽幽,每走一步都似踩在他心尖兒上,步步生蓮。那時,他便會生出自己也是潔凈清明的錯覺。當再次躺在湖底時,這世間從未如此安靜,連著心也一起放空,倦意襲來,兮月合上了雙眸。他在夢中見到大片大片的蓮花綻開,這清幽潔凈的花朵,超脫世間塵埃污垢,開得淡雅素麗,帶著淡淡的佛意,可這佛意竟讓他迷茫。這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醒來時明月高懸,繁星燦爛,幽風清夜,只是再沒有一朵睡蓮,一個少年從天而降。恍惚中,似乎一切都只是夢,他只是在夢里愛上了一個天界少年,醒來時,依舊在湖底養(yǎng)傷,可是為何心口會悶悶地痛?那痛綿延到了血液骨子里,難受得狠卻無法紓解。若真是夢,何不繼續(xù)再做一場?兮月在那湖底一躺便是千年,千年之久,他的夢卻是越來越少,頭腦越來越清晰,最后竟是無夢可做,余下的只有無盡空虛。當他從湖底出來時,整個魔眼湖中已經(jīng)盛開繁盛蓮花,朵朵清幽潔凈,淡淡米分色,悠遠清香,是靜靜的佛意。只是他并沒有多看一眼,轉(zhuǎn)身走向茫茫沙漠荒野。若是不知道那個秘密,他還是從前的他;可既然得知了那個秘密,他很想再知道另一個秘密。他想再次找到鬼菩提,循著來時的方向,回到夢的起點。只是,他走遍六界,依然不曾尋得那具穿戴袈裟的骷髏,唯獨手中一顆菩提舍利,依舊瑩白光潔,泛著淡淡光芒,是他感受到的佛意。后來,他聽說冥界之主重華有預知能力,世間魂魄所歸,皆過他之手,于是,他去了冥界。“你須得同我下一盤棋,我便告訴你想知道的事。”重華這般告訴他。“好。”他掀起袍角坐在他對面,看那冥界之主白發(fā)如雪,雙目漆黑氤氳,因為氤氳,他是怎樣也看不清那氤氳后真正的眼,就是這雙眼,能洞見未來,看穿生死。黑子白子,行行復重重,卻是殺機暗藏,埋兵布陣環(huán)環(huán)相扣,直待無路可走,方知結(jié)局已定。“我輸了。”兮月將白子放入棋框。重華微微瞇眼,眸中氤氳更甚:“那鬼菩提生前乃一得道高僧,卻因一步之差錯失了飛升的機會,死后魂魄不甘,不愿輪回。他本身修為不淺,因此游蕩于六界之中,靠為他人算命來獲取機緣,說來也怪,不知是得了什么機緣,他一介鬼魂卻忽然在一千年前參悟飛升,已去往那西方極樂之地。”兮月心中暗驚,他并未說明自己來意,重華卻能一眼道破,那眼中的沉黑氤氳究竟有著怎樣的力量!失落之后,告辭離去,重華卻又叫住他,臉上神情頗為怪異:“魔王若是有空,歡迎常來冥府下棋,或許會有其它機緣解開你心中之結(jié)。”兮月心中微微一動,看向那雙氤氳的眼,冥主似笑非笑,銀發(fā)陪著一身墨色長衣,空華而迷離。于是,他點了頭。兩百年的光陰里,他時常走動在冥界,走過長長的黃泉路,彼岸的曼珠沙華紅得像魔界的耶夢伽羅,卻會散發(fā)如夢一般的香味,走著走著,經(jīng)過奈何橋,看見長長的鬼魂排著隊喝下孟婆婆手中的忘情湯。那時候的孟婆婆還是一位真正白發(fā)蒼蒼的老嫗,佝僂著身子,慢慢攪著鍋里黑湯,誰又能想到以后那奈何橋上風sao的女子現(xiàn)在會是這個模樣?兮月下棋從未贏過重華,那一身空華的冥主單是坐在他對面,一雙氤氳的眼仿佛能將他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