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
牛奶
房間靜下來。倒酒聲,翻頁聲在身后細微的響起。俾斯曼先生寫字的時候,結實的小臂線條會鼓動,跟揍人時一樣。他的手骨節分明,翻過的紙張半點折痕不會有,配合工作的是支舊的老掉牙的定制鋼筆,上邊的描金已掉漆,卻不妨礙它常年占據俾斯曼先生的胸口位置,十分招人嫉妒。 夜涼如水,分針追趕時針。鐺一聲,午夜的鐘聲響起。 過一會兒,有敲門聲,安娜攜帶食物香氣而來,她往內縮縮,身后一句羅西西,馬上一個立正站直。 要知道, 羅西西和西西,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可憐的,她已經被鎮壓的這樣慫。 好在安娜懂她,放下東西就離開。長久的安靜,最適合發呆做夢。那些破碎的畫面足夠支撐一個面紅耳赤的故事,以至于時間到了,她仍沉浸幻想無法自拔。 小鬼,穿好褲子。 等一會兒,毫無動靜, 他正站書柜前,書取到一半,被氣笑, 怎么,跟我示威? 她像被一錘子敲醒,忙說不,伸手去拉底褲時,耳尖燒的通紅。 海因里希將書取下,自然而然將朝他鉆來的小鬼攬進懷里。 拍拍腦袋,喝點水,去吃飯。 她不發一言,此刻是軟骨蛇。耳后落下的碎發遮蓋guntang肌膚,藏盡少女心事。 臉埋在他腰側,鼻尖是沉香皮革味,頭頂有翻頁聲,她要足夠的安慰,你陪我 她那團亂七八糟的書已經被整理干凈,椅子也被放上軟墊。原本,房子里有專門的書房,但海因里希習慣在臥室的工作間辦公,為了方便輔導,她通常要在他身邊做作業,也許叫監督更合適。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的桌面總是亂糟糟。雖然她認為她們之間關于亂糟糟的定義有些不同? 終于有一天,她將人徹底惹毛,被壓到腿上狠狠賞了頓巴掌。嗯兩年前的事,印象深刻是由于被訓的耳朵起繭。從行為習慣夸張到為人做事,明明平時金口難開一次,訓她時卻像又臭又長的裹腳布。從此書桌被加長,中間仿佛有道隱形三八線,兩人各占一個山頭,各自為營,互不干擾。 也不是,不收拾照樣要打屁股。 他說什么,什么便是規則。 您瞧,這是什么鬼世界? 此刻,她正餓壞,正卷起牛rou狼吞虎咽。 慢點,他把切好的牛排放回她跟前,吃沒吃相,禮儀學到狗肚子。 回話口齒不清,刺人的時候倒是會叫叔叔,狗屁的便宜叔叔,他不過大她十二歲。 我勸您不要當什么軍官,當翻譯官更好,專門負責將中國那些訓人罵人諷刺人的俗語翻譯成德文,也好給你們枯燥乏味的語言系統增添一點樂趣。 繼續,我今晚有的是時間。 她便像被捏住命脈的小雞,咯一聲,不說話了。 他微微勾唇,掐她臉。 狂風襲卷后,戈蒂酒足飯飽,也顧不得身后疼痛,龜縮在椅上休息,犯困間有人抬高她臉,兩只眼睛各滴一滴眼藥水,她眨著哭腫的眼,發愣著張嘴,此刻毫無防備的模樣取悅了對方,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他在笑,燈光下金發細閃,碧眼流金,是多少女人夢中情人的標準幻想? 說的話卻殘忍, 牛奶喝了,回房去。 圓潤的腳趾頭在椅面動動,她嗯一聲,不能再敷衍。 小鬼。 我飽了 喝牛奶。 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倒霉透頂。 誰敢再惹他?也只好忍住反胃,千萬般不愿捧起玻璃杯。 他一回來,果汁變牛奶,世上怎會有這么難喝的東西?!一股sao味。 她靠一腔孤勇,吞凈最后一口,顧不得身后疼痛,迅速朝衛生間飛奔,一只手臂攔腰截斷,拉人到腿間,夾住,危險地瞇眼, 喝下去。 尾巴一翹他便知她憋什么鬼主意。 嗯、嗯!!腮幫子酸疼,快頂不住! 你敢吐試試? 上帝,救救她! 真是惱火的不行!仿佛是叫她上刀山下火海!戈蒂皺臉,把那東西強行吞下,不由自主做出嘔吐姿勢,粗魯的像個鄉野丫頭,氣的人差點動手。 快滾。他趕人,多看一秒都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