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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都用來練琴。但段既行暑假期間,兩人見面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很多時候甚至一整天都和段既行待在一起,可他從不在段既行面前彈琴。這就導致他每天很早就起來練琴,一直到段既行來找他,晚上回來又必須練到時間滿了為止,周邊鄰居們被影響了作息都或多或少地有了怨言。但江沅對于自己時間模式是很固執的,江巖汐無法讓他不見段既行,更無法讓他不練琴。很多時候看來江沅是很乖的,但某種意義上他完全說不聽,他的時間劃分異常嚴格,他如果犯了急會捂著耳朵大叫,歇斯底里而且尖利吵人。江巖汐只好跟段既行去說,和他商量能不能下午再來找江沅,或者晚上早點離開,江沅需要白天的時間來練琴。事實上段既行是很不愿意的,他的自私從來高高在上。他想,我想見他就見他,想陪他就陪他,為什么要為了螻蟻一樣的陌生人犧牲我該得的利益?但他只是沉吟半秒,然后沉靜有禮地朝江巖汐點點頭,“我知道了,阿姨。”他從沒聽過江沅彈琴,每次提出來,江沅都兩手同時搖著,惶恐不安地看著他,“我彈得很差很差,不能讓你聽到的。”好像自己得的那些獎杯都是假的。段既行特地去找了江沅比賽的視頻來看,看見唇紅齒白的漂亮男孩穿著剪裁合稱的黑色燕尾服站在舞臺一側,謙遜得體地朝底下黑壓壓的觀眾席微鞠了一躬,繼而翩然坐在了鋼琴凳上。他彈的是李斯特那首難度極大的,塔蘭泰拉舞曲是意大利民間舞蹈,起源于意大利南部,有個叫塔朗托的地方,盛產一種很毒的蜘蛛,叫做塔蘭泰拉。被它咬后很難醫治,只有跳一種很快的舞蹈才能解救,這就是塔蘭泰拉舞,這個曲子也被稱為。段既行不懂音樂,更不懂鋼琴,但看視頻里的江沅運指如飛,細白有力的指尖在黑白琴鍵上飛舞,琴聲靈動而詭秘,耳畔仿佛響起步步逼近的腳步聲,也覺得仿佛身臨其境。江沅的表情沉醉動人,透出一種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專注與虔誠,鋼琴讓他身上籠罩著一層華彩,優雅矜貴得讓人覺得陌生。段既行盯著屏幕上的江沅微微出神,這樣閃耀而高高在上的江沅優秀得出乎他的意料。他忽然想,要是江沅原本就是這樣一個完美天才的江沅,他還會不會這樣簡單地喜歡上他。應該是不會的,那樣的江沅遠不會有現在的單純,也不會有現在的純粹,不會這樣清澈見底,不會這樣赤忱如一。就算有,他也不會信。江沅就像一張白紙,他原本只是覺得自己喜歡在白紙上畫畫,后來發現他喜歡上這張可愛的白紙。第七章暑假的第一周周末,段既行不出意料地在家里見到了段進延。他很難概括清楚自己和段進延的關系,最直接的,從血緣上來說,段進延是他爸,確實夠讓人作嘔的。段既行從自己親媽死到九歲都一直住在他爺爺那,再到十四歲自己搬出來住,段進延和他的新老婆女兒住在城市的另一邊,看起來似乎進水不犯河水。段進延自作主張進了他的書房,在他跨進來的那一秒回頭,把手里那本往桌上一磕,不和他說任何場面話,開門見山就是,“再過兩天你跟著去部隊吧。”每年如此,段既行的暑假從來都是在部隊度過的,煉獄一般的“夏令營”,就算他不愿意,可這是家里給他安排的路,他被按著頭往前走。但這次,他說,“我不去。”“為什么不去?”“我為什么要去?”“輪得到你問為什么,你留在這里做什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段既行絲毫不懼他,態度強硬地反問道,“是嗎?我又做了什么腌臜事?”段進延死死瞪著他,“之前的事我懶得跟你翻回去計較,但前些天你meimei出事,你敢說不是你?”“我為什么不敢說不是我?為什么就是我?你有什么證據說是我?!”他嗤笑一聲,“你好笑不好笑?我十七了,我跟一個九歲的小孩較勁,是我叫人把她捉過去的?還是我騙她過去的?一個婊子的女兒臟不臟我的手?”他的嘴角嘲諷地翹起,眼里寒光狠戾,“你不是老爺子又多重男輕女,她有空在你旁邊吹枕頭風,還不如多去廟里磕磕頭讓她下個帶把的種!”“你再敢給我胡說狡辯一個字!”在段進延面前他永遠沒理智可言,他氣血上頭,兩手緊攥成拳,一身反骨,“我告訴你,我這輩子有沒有你都一樣會是人上人。但我話放這了,你也大可回去告訴那兩個,只要你一死,她們一天也別想好過!”“死”這種忌諱的字眼被自己兒子這樣輕蔑甚至是迫不及待地說出來,讓段進延覺得大為光火。他像之前無數次那樣,狠狠甩了段既行一耳光,又憤而飛出一腳,猛踢中段既行的肚子,“閉嘴!”房里轟隆一聲,段既行被一腳踹倒,還沒待爬起來,段進延的軍靴就無情地踏上他胸膛。這個英武不凡的男人居高臨下地審視著他,靴尖又重又狠碾在他胸口,眼神悍厲危險,充滿厭惡的警視,“別給我玩你那套反社會的把戲,雜種。”段既行的胸骨快被踩斷了,呼吸粗重而困難,唇痛苦地抿成一線,他臉色漲紅一聲不吭。突然暴起一拳猛擊段進延的膝后軟骨,右手撐地,自下而上一腳猛襲向他背后。段進延久居高位,實戰起來早比不得年輕時候了,毫不防備,被他踢中后心,狠狠往前趔趄,膝骨一軟,直往前栽下去。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抗,扭過身那一瞬間,被段既行抽出靴側藏的三棱軍刺,這是他的習慣,靴子里常年放著一把刻意做短的軍刺以備不時之需,誰想到反被被段既行拿了去。他反抗不能,眼睜睜看著那鋒利無比的刀刃在空中冷光一閃,又快又猛劃破空氣朝他扎過來,刀尖刺下來的那一秒,段既行死死捂住了他的嘴。段進延疼得悶哼一聲,被軍刺捅穿肩膀,直接釘在木質地板上了。他太陽xue青筋爆漲,條件反射想挺起身來,疼痛和憤怒讓他眼珠暴突。他看見握著刀柄的段既行嘴角漏出一絲冷笑,仿佛志得意滿,“沒用的廢物,疼嗎?”段進延記不起自己多少次對這個兒子拳腳交加,幾乎在他所有想起蘇頤的時刻他都怨恨得想殺了這個兒子——他是自己錯誤的見證者,是血緣上的證據,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他害怕這個兒子,永遠半低著頭用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冷冷注視著他,陰狠冷酷得像一匹野心勃勃的孤狼,隨時隨地會在背后捅他一刀。他看著段既行亢奮得發紅的眼睛,咬牙切齒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