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既行,期期艾艾地眼神又飄忽起來,“明天我們還吃火鍋好嗎?”崩地一聲。他聽見自己的心臟爆炸了。第四章段既行早上六點就起了,或者說他根本沒睡,他用了整晚時間來進行某種需要骯臟想象的臂力運動。他雖然不斷告訴自己不要猴急得太明顯,平常一點矜持一點,但“火鍋”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以致他剛過七點就出現在了江家門前,林放特地上門去堵他都沒堵到人。“既行來了。”江巖汐開門時還有些錯愕,又笑著迎他進來,“吃早餐了嗎?沅沅昨晚發燒了,現在還沒醒呢。”段既行來不及回答她的寒暄,一下被江沅發燒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沅沅發燒了?”“是啊,晚上突然燒起來急壞我了,守了半夜幸好退下去了,吃點藥該好了,你別擔心。”她看段既行還有些深思不屬,笑著自顧自去看廚房,端了蛋餅和牛奶出來,放到桌上笑著問他,“你要等等沅沅醒嗎?要不邊吃早餐邊陪阿姨說說話吧。”他看著盤子里黃澄澄的蛋餅,順勢坐了下來,“好。”她又把兩個蛋餅放到地上的狗盆里,放進盆里那一秒大金毛就火箭似的躥了出來,半路見著段既行急忙“剎車”,戒備十足夾住尾巴露出兇牙來。“吃飯了小餅。”金毛看了看狗盆,又扭頭看了看段既行,最終尾巴一擺,屁股沖著段既行吃了起來。段既行絲毫不覺得被冒犯,他看著這只大金毛,花了一秒鐘思考,叫小餅不會就是因為喜歡吃蛋餅吧。“既行也試試,”段既行夾著吃了一口,他向來對食物不挑剔,又或許因為江沅跟他提過特別好吃,他吃著也覺得軟香可口,令人食指大動,“很好吃。”江巖汐坐到他對面,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襯衫,最頂端的扣子開著,脖頸纖長得很知性美麗。她溫柔地笑著,指腹輕輕摩挲著杯壁,突然輕聲開口,“你知道的,沅沅沒有爸爸,我是一個人把他養大的。”江巖汐年輕時遇人不淑,懷上江沅的時候才十九歲,她年輕單純被愛情迷了眼,休學瞞著家里一心要為男人生下孩子,孩子七個月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是有家庭。她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孩子又太大不能強行引產,她也不記得那幾個月是怎么一個人渾渾噩噩過來的,“我是個醫學生,明明知道懷孕的時候吃藥風險很大還……他是被我害的,我害了他一輩子。”她才剛說幾句,言語間已經有些哽咽,她緊緊握住杯子,“我很慶幸他不是一個單純的智力缺陷,要不然我真罪該萬死。”江沅生來就具有絕對音感,據說這是一種神經上的能力,由大腦顳葉區控制。這個天才的認知技能讓音樂家無需刻意學習,就能辨別音的高低、節奏、甚至還包括調性和轉調。她又長呼出一口氣,勉強有一個笑,“天生智力缺陷的人,往往五官不協調。但沅沅沒有,他是個好看的孩子,很聽話,也很乖,外表看起來只是比別的孩子更安靜一點。”“他一直到四歲都還不會說話,我跟幼兒園園長求了好久,想讓他進正常的幼兒園接受教育。我以為把他打扮得干凈一點漂亮一點,別的孩子是不會欺負他的。那天我偷偷跑去看他,隔著玻璃。”段既行放下來筷子,專注地聽她說話。“他和其他孩子一起在玩過家家,他們用瓶子裝著沙子灌了水,說是茶,讓他喝下去。他真的喝了,那些孩子笑著喊他傻子,他站在中間不知道什么意思,還捧著那個裝沙子的瓶子跟著一起笑了。”“我現在都記得,他們笑著拍手說,‘傻子吃沙子’……”一個母親隱忍的悲傷絲毫無法遮掩,“我跑過去抱著他,一邊哭一邊摳他舌根,那是我第一次讓他出去找朋友,結局不是很好。我知道不能怪那些孩子,世界就是這樣,我也不能要求人人都善待他,孩子的惡意從來也是不加掩飾的。”“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我總覺得外面太危險,我不知道他會遇到什么人。幸好有小餅,這讓我把他關在家里都顯得沒那么無情。”她看著段既行,漂亮的眼睛里別有深意,“不過,現在好了,沅沅又有了一個真正的朋友。”他知道江巖汐的意思,藏在重重情感裹飾下,無非還是告訴他,江沅很單純,他很喜歡你,希望你不要傷害他。他也應該說阿姨你放心,我不會欺負沅沅的。可這明顯是句假話,昨天之前說或許可信度還高一些,就可在昨天他才禽獸似的把人嘴都親腫了。他視線在面前的蛋餅上迂緩地繞了一圈,抬起頭對上江巖汐的視線,正色說,“阿姨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欺負沅沅的。”江巖汐剛過八點就去醫院了,出門前還拜托他照顧一下江沅,段既行當然說好。他簡單把餐桌收拾了一下,又把一度想把他轟出去的狗栓到了浴室,小餅被教養得很好,除了主人真正涉險不然絕不會咬人。他開始漫無目的地打量起這個房子,并不大,小而精巧顯得分外溫馨,他錯開兩間臥室推開了另一張門。這應該是江沅的琴房,靠墻放著一架非常大的黑色三角施坦威,莊嚴雅重泛著黑沉的光。那還是當時李甫云的小女兒離華赴歐時賤價轉賣給他們的,八年前的九萬對作為單親mama的江巖汐來說仍然是筆不小的數目,但江沅想要,她就真的狠心買了。江家是三室一廳,這個琴房面積并不大,放一架大三角都已經顯得擁擠了,還劃了一半放書柜當書房。段既行看見書架上琳瑯滿目的“香港亞洲鋼琴公開賽兒童組第一名,美國納什維爾國際鋼琴比賽第二名,美國紐約金色古典國際音樂大獎賽第一名,柏林新星國際音樂大獎賽第一名……”大大小小的獎杯讓人眼花繚亂。獲獎時的合影也放了一排,外國評委站在男孩身后,江沅握著獎杯,怯生又歡喜地笑起來,眼睛沒有彎成豆角,顯然對鏡頭還是懼怕的。第一張合照的江沅還很小,穿著黑色小西裝,手緊緊貼在身體兩側,眼神都虛不知道該往哪放。他一張張照片看過來,如饑似渴地,從薄薄幾張照片中窺見這個男孩所有的成長。他真想把這里頭每一個江沅都抱出來親一親。從琴房出來的時候他還心緒不穩,走到江沅門前附耳聽了一會兒,里頭似乎已經有響動,他輕聲問道,“沅沅,你醒了嗎?”江沅的回答局促而慌亂,“嗯。”江巖汐提起過,江沅的個人空間意識很強,很少讓人進他房間。他又斟酌著問了一下,“那我可以進來嗎?”里頭有窸窸窣窣一陣動靜,他才聽見江沅帶點嘶啞的回復,“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