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
復仇
夜幕降臨之時,輝夜披著斗篷再次光臨了那個燈火輝煌的大廳。 虛跟隨著她,站在她身后。雖然仍是縮著腦袋,但整個人呈現出躍躍欲試的興奮感。圍脖隨著步伐一抖一抖。 像只搖著尾巴的乖狗狗。 看上去不像是會說謊的男人,稍微測試一下他的能力吧。這是皇樹的原話。 一想到皇樹,輝夜就頭疼。皇樹自稱晚上另有要事,直接甩手把這邊的事務都交給了她和虛。 不過他們不可多得地達成了共識: 宣告輝夜王女回歸的第一步,先從元老院下手。 永無暗夜的大廳中,燭火照亮了每一個角落。晚宴已經進行了大半,侍者們來回急急忙忙地給每一個快空的瓷盤添上rou片,伺候著各位雌蜂用餐。 輝夜轉動眼珠稍微掃視了下,在場的雌蜂要么名不見經傳,要么就是元老院的邊緣成員。看來今日大人物都已離場了,不得不說不管對她還是對她們來說都是極其幸運的事情。 環視了一圈,輝夜終于把目光鎖定在了大廳中央。這次的午夜場沒有上次那么yin靡,但花樣百出的雌蜂總能找出點樂子來刺激她們的感官。 不幸的,這次遭殃的雄蜂是可憐的燐。 綠發的少年仍然衣不蔽體,跪伏在眾人的注視中。臨時的刑場已經搭建完畢,雌蜂貪婪的目光如有實質,比大廳的燭火更加炙熱地灑在他的皮rou上。 激烈的鞭子聲傳入耳中。 啪。 一道紅痕出現在燐的背部,還來不及發出痛呼聲,第二鞭就已經再次降臨。血痕在他的肩胛骨呈現紅蝶翅膀形狀,而他本人在鞭子將落時發出細微的顫抖,像是被大滴雨水打濕的羽毛,濕漉漉得可憐。 這是單純的虐待,其中沒有利益交換,沒有討好與獻媚。 真是看不下去。 輝夜從陰影處走出,像是黑夜的利刃刺入豐腴的柔光。鞋跟敲打在大理石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的腳步輕快而堅定,一步一步地踏向中央的刑場。 她是無限輝光中的唯一一點黑,吸引了所有人眼球的追隨。好像預感到了什么,狂歡的眾人都屏住了呼吸,喉間的聲響被強行咽下,沉默地凝視著狀如死神的少女。寂靜是某種傳染疾病,一點一點吞噬了喧囂,大廳一片死寂。 少女徑直走到跪坐著的燐跟前,伸手摘下了兜帽。 啊燐因疼痛微閉的眼睛如同觸及到了強烈的光源,條件反射似的睜大,喃喃自語如夢囈一般,你是王女殿下 王女殿下?王女殿下!是那位王女殿下嗎?她回來了!真的假的? 大廳里的雌蜂們開始相互之間竊竊私語,低沉的討論聲隨著夜霧一起厚重地籠罩在了這個猩紅的殿堂,沉悶到窒息。 輝夜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脫下斗篷,揚起,把它披在燐身上,遮住了瘦弱的身軀和刺目的血痕。 我要帶走他。她對在場所有雌蜂宣告。 又是一陣劇烈的商討聲。 一位看上去地位較高的雌蜂從餐桌后走了出來,她的背微微佝僂,用力收緊肥大的腹部,略顯強硬:王女殿下就算您是王女殿下,這奴隸也是元老院的奴隸。 輝夜冷眼看著,緩慢地把眼睫下壓,黑色的眼珠子鑲嵌在眼眶中,專注地看著這只出頭的雌蜂皺巴巴的面皮。 許久,她挽起一個微笑,言語滑膩而尖細,簡直要刺破宴會的寂靜:奴隸?元老院何時能私自蓄奴?這難道不是女王陛下的奴隸! 啊,這,這雌蜂自知失言,擦著冷汗。 看來元老院一點誠意都沒有啊。輝夜突然貼近雌蜂,黑色的眼珠與她混濁的眼球正對。雌蜂不自覺放大了眼瞳,那些自以為已經被掩蓋的記憶抽絲剝繭地從腦海中冒出,黑發清麗的女孩,站在元老院講堂高談闊論的女孩,果斷決絕的女孩,那個說一不二的輝夜王女。 王女殿下!雌蜂感覺自己的身體內部冒出了一股寒意,并且這股危機感正四處流竄直通心臟,她忍不住發抖,輝夜王女殿下,這個奴隸,您 唉。少女的嘆息打斷了她的后文,我曾經說過的,有些蠢問題不要讓我再提一遍 她溫柔地彎下腰,親昵地捧著雌蜂碩大的腦袋,雌蜂已經嚇得站不住腳,腿一軟蹲坐在了地上,你們就是這么糊弄瑪瑙的嗎? 可惜我可沒那么多耐心。她站了起來,隨意地用餐巾擦拭手掌,虛,處理下。 啊!好!好!站在輝夜身后,社恐的虛被人盯得頭皮發麻。終于聽到了心愛的王女的吩咐,虛打算大展身手,讓王女殿下見識一下他的雄性魅力。 黑壓壓的蟲群不知何時占領了大廳的角落,聽見虛的命令,撲向在場的雌蜂。 這是什么!雌蜂們揮舞著肥腫的手臂,想要驅趕這些吱吱呀呀的蟲群,卻未想到蟲子粘在了她們的皮膚上,亂哄哄地增殖著。 啊!大廳邊緣一只雌蜂發出了尖利的慘叫,血液從她的皮膚間崩出,更多的蟲子一擁而上,沉醉地舔舐著生命之血。緊接著,一聲又一聲,痛苦的叫聲此起彼伏。 終于,大廳中的雌蜂們漸漸都沒了聲息。雄蜂們都白著一張臉盡量地靠在角落里,沒有雌蜂的命令,他們不敢離場。 輝夜無意為難這些雄蜂,揮了揮手,侍者們爭先恐后地一哄而散,離開這片煉獄。 王王女殿下,我我我,做的怎么樣?虛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忐忑不安,又想要討賞,又害怕自己哪里沒達到要求。 輝夜仍然還站在大廳中央,心中無悲無喜,也許多年的絕望生活已經讓她徹底失去了仁慈之心。 不過。她瞥向虛。高個子的長發男人瑟縮著,臉又埋在了圍脖里,不安地搓著手。 她只說了處理,就把事情做到那么徹底,沒有一絲絲猶豫,徹底地處理了他理應懼怕的雌蜂。 一個下得了狠手,不具道德感,專為她而生的殺人機器。 真是 輝夜微笑了起來,這個笑是真誠的。她微微踮起腳尖,揉了揉虛的長發,把它弄成一團糟,乖狗狗。 啊啊!虛的眼睛綻放著光芒,一閃一閃亮晶晶,王王王女大人認可我了嗎! 輝夜撫摸著虛,又把弄亂的頭發慢慢用手指順開,別急,今晚還有件事呢在此之前。 輝夜一把抱起燐。瘦弱的少年常年未吃rou,只有骨架的重量,很容易被她塞進了虛的懷里。 幫他織一件衣服,稍微照顧一下。她對燐的同情是真的,雖然她麻木的心已無法分辨如此細膩的感情,但兒時的記憶讓她對他不得不特殊對待。 幫助奴隸找到更好的生活這是從前的輝夜王女的理想,現在已成空殼的她也想按部就班地執行下去,實現執念。 燐縮在斗篷里,一動不動。從剛剛的爭端開始,他作為始作俑者就不發一言,像一個破碎的只剩漂亮外表的洋娃娃,對虛殺害同族的罪行也沒什么反應,就這么安靜順從地被輝夜移交到虛手中。 輝夜不打算就此回下界。 確實,她與皇樹原先的計劃是殺掉幾個尸位素餐的元老院成員以儆效尤,以血淋淋的兇殺向整個蜂巢宣布輝夜王女的回歸。 不過現在,興許是雌蜂的怠慢引出了她心中潛藏的恨意,她的內心如有火燎。她絕定再去探一下其他關鍵人物的口風。 比如貴峰丸。 她隱蔽的恨意在叫囂,這讓她的笑容華麗到趨于扭曲。那個殺害她的兇手,在看見她完好無損地回歸后,會用什么表情來面對這個真實的幽靈呢? 他會不會把真相告知瑪瑙呢? 還是,裝作不知情,就拿他那副道貌岸然的面具,欺騙單純的瑪瑙? 不可原諒。輝夜悄悄握緊了拳,才發現自己手心里冷汗一片。若是欺騙那絕對不可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