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皇帝問顧逝川愿不愿娶德明時，顧逝川正奏請案情，請皇帝定奪結果。

    皇帝瞧著面前年輕人，樣貌清秀俊雅，身形修長卻不粗獷，氣質冷傲孤清但不盛氣凌人，顧逝川是當朝元老周相的學生，新科狀元郎，潔身自好人品更不用說，而且年紀輕輕便到大理寺卿前途不可量，家境簡單沒有旁系，皇帝越看越滿意，這不比趙王府那小子強？可德明能愿意嗎？

    德明的事世人皆知，北疆使團即將到來，怎么看怎么像不想公主和親強找一人頂上駙馬。

    愛卿，你若覺得此事為難，便就此掀過，這如此唐突確實讓人

    顧逝川跪拜說道:微臣沒有意見，只是，還是要看公主意向，微臣憑公主定奪。

    好，好，皇帝連說幾句好，事不宜遲，立刻宣德明過來。

    德明入殿時，看見站在一旁的顧逝川，德明微微頜首，她記得此人，京城許多女子都對其芳心暗許，可他一直孑然一身。

    顧逝川看著德明入殿，內心小鹿狂撞好像要破膛而出，他還未入仕時在老師府中見過一面，那是他第一次見德明，那時的德明還是個扎著雙髻的小丫頭，跟著趙王世子身后跑，被趙世子戲弄，跌跌撞撞的摔到他身上，碰翻了書卷，明明摔的疼，卻還先行禮致歉，笨拙的幫他收書本，還做模做樣的拍拍他衣袂上不存在的灰塵，顧逝川那時覺得這個小丫頭好可愛啊。

    后來再見是他入仕后的第一場酒宴，她成長了不少，五官明艷，端莊坐在一旁，雖說端莊，但會在別人做致酒辭時把糕點在袖里掰碎，偷放口中。那時顧逝川初入這樣的酒宴，不太會喝酒，幾杯下肚便有些飄乎，可上頭坐著皇帝，顧逝川只能輕搖頭來保持片刻清醒，旁邊德明起身退席，長袖不經意掃過顧逝川的桌面，帶著酒壺應聲而落，德明急忙道歉，像極了多年前碰翻書卷時的樣子，再后來，顧逝川接旁人敬酒時，發現新換上的酒替換成了白水，他轉頭看向德明，她向他微微點頭，若無其事的吃著面前的糕點。

    他知道她是公主，也知道他身份低微高攀不起，更知道她已有婚約，可心卻不受控制悸動。

    偶爾也會聽到她的消息，零零碎碎的拼攢到一起成了他晚上夢的模樣。

    今日，這個夢要成為現實。

    德明跪在地上聽聞皇帝的決策，怔愣在原地，這未免太過唐突，況且，她轉頭看向逝川，他垂目站著，不置一詞，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父皇強迫的。

    這兒臣德明下意識想拒絕

    德明，眼前是最好的辦法，不然，你讓父皇如何去應付北疆的使臣呢？皇帝說。

    德明沉默，過了一會兒叩首謝恩，不得不同意這個辦法。

    逝川聽到德明同意時，心里的喜悅炸開成了煙花，他沒有表現，走上前恭謹一同謝拜。

    走出大殿，德明轉身，看著逝川說道:我知道這件事不是顧大人所愿，今日的事唉待使團離開，大人想和離隨時提就可以，不用擔心皇上怪罪，我會同他說明。

    德明說了一堆，逝川越聽越涼，是了，德明的確有權力這么說，對于德明，他們并不了解，只是因為一場風波撮合在一處，可逝川低頭小聲說道:微臣愿意的。

    德明聽見此話抿唇未語，最后也只是行禮離開，逝川低頭看著德明長長的拖尾從他面前離開，繁華的圖案像是盛開的笑臉，嘲笑他的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