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緣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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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菱染!”秦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吼道:“你怎么能拿性命開玩笑?”“這個!”菱染抬了抬手腕,給兩人看了看她手腕上的玉牌,道:“我故意撞灑了一點酒,用玉牌試了一下,確定并不是什么致命毒藥,這才敢將計就計的。”說完她輕撫了下男人的后背,低聲哄道:“不怕,有了這個玉牌我百毒不侵。”秦晏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卻最終將責備的話統統咽了回去。“我得到消息,明日朝堂上將要眾議禁軍副指揮使的人選是吧?”菱染往秦晏的懷里縮了縮,道:“江世昭是個廢物,主要拿主意的是永安公主。今天鬧了這么一出,給江世昭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忤逆圣意。而永安公主自知理虧,也不會太過執拗要自己的人上位。所以陛下您是不是想著明天朝堂上將這個位置陛安排成您自己的人手擔任?”這的確是燕子樞想的,所以他才會在剛才敲打江世昭。不過,這時燕子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靜靜的等著女人的下文。菱染說著突然咳嗽了起來,秦晏急忙拿了水喂她喝下緩解了半晌之后,她緩緩說道:“不過我覺得這是下下策。”“為何?”燕子樞終于被女人的一番話勾起了興趣,踱到椅子前坐下,問道。“若您還是攝政王,自然要如此,”女人的眼眸驟然一抬,和燕子樞的眼神對視,緩緩的說道:“可是您現在是皇帝。要做的不是拉幫結派,而是利用所有人為您效力。無論是他們的長處還是他們的短處,甚至是他們之間的矛盾。您都應該了如指掌,并隨時能為您所用。”燕子樞微微有些驚訝,這些知識他自然是明白的,可這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不過,作為一個貧民出身的女人來說,能了解這一點并熟練運用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他上下打量著眼前這看似無害又柔弱的女人,似乎終于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控制朝臣的了。女人繼續說道:“無論對方和您的意見是否相同,無論對方對您的態度是否恭敬,只要目的一致,您就應該視為可用之人。比如耿直不阿的禁軍校尉周剛,他前幾年一直不被重用,問題就是他太過正直,不依附與任何一個黨派,所以沒人提拔他。我勉強將他拉到了校尉的位置上,他確氣的差點要辭官,是我反復保證不會挾恩已報他才勉強留下。可是您是皇帝,并不是什么黨派,提拔他就是提拔人才。只要禁軍里有他,京城的治安自然無需擔心。”“還有!”菱染說道:“人無完人,國家是您的,可不是他們的,跟他們講什么精忠報國沒什么大用,實實在在的官位和錢財獎罰才是最有效的。與其拉幫結派,不如制定一個可以沿用的制度來管理他們。”燕子樞眼睛一亮,這一直以來都是他心里最想做的,他和很多人都試著談起這個,卻都被否決了。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也和他有同樣的想法。“那我們到底應該怎么做?”燕子樞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我和天霖一直想要推行新法,雖然前期還算順利,但是畢竟動的只是百姓們的利益,還沒有動到貴族頭上。”菱染說道:“所以最難的就是這一部分。本來我們打算借著天霖假死為由頭,讓新法頂著‘先帝遺命’下達下去現在看來是實行不了了。”菱染說著想起當時三人在制定這個計劃時對未來的希望,頓時胸口一疼,一口血又一次噴了出來,嚇的秦晏直接沖出去找太醫。她看著秦晏出去,用極快的語速說道:“我已經聯絡了宋家,我們準備用兩年的時間打垮其他大世族,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面,這樣到時候皇上您只要動我們一家的利益就行了,而我們絕對不會反抗。不知道陛下敢不敢賭?”這時,秦晏已經帶著太醫來了,菱染驟然閉了嘴,閉上眼睛假裝休息。一旁的燕子樞看著太醫不停的忙前忙后,一言不發的邁步走出了房間。三日后,皇帝下旨封菱染為輔國長公主,隨朝參政。中州歷195年,7月,宋家和菱染聯手,終于擊潰徐家成為了大周第一諸侯。中州歷196年,2月至9月,周天子開始對宋家和菱染的聯盟進行打壓,相繼從他們手上將采礦、鑄幣、制鹽等收歸國有,而令人震驚的是對方竟無半分掙扎,只是乖乖的將這些東西交出。中州歷196年,11月,菱染殿前失儀被天子訓斥。中州歷196年,12月,楚落成被認命為慶州太守。中州歷197年,2月,長公主菱染因貪沒建造宮殿款項被關入天牢。中州歷197年,3月,由永安公主求情,菱染被釋放,卻被罰禁足三個月。中州歷197年,4月,天子同意菱染奏請,解除楚落成和菱染兩人的婚約。中州歷197年,5月。楚落成心不在焉的走在大街上。三天后就是他與沈嫣的大喜之日,可是他這個準新郎官卻私自偷偷的跑出了府,只因為那高掛的紅綢彩球讓他看著胸中憋悶不已,他實在無法不走出府門透透氣。到底走了多遠,他已不記得。街上的小販不停的叫賣著。楚落成眼前卻是一陣又一陣的恍惚。他心里明白,他的魂魄和那個女人一起留在那王京里。可是他又不明白,明明自己開始很討厭那個女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開始離不開她的。即便她是那么的水性楊花,有著他最不齒的風流韻事,還和那么多的男人糾纏不清,甚至也許從未對自己付出過一絲真心,可是他就是栽進去了。這些天。他一直在想念那個女人,想念那個女人的張狂,想念那個女人的邪魅,想念那個女人的嬌憨,想念那個女人的柔弱。他滿心滿眼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最開始的幾天,他還在堅持找所有可以分散他注意力的東西,讓他可以忘記這個女人,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他做不到。彈琴的時候,琴弦里是她;畫畫的時候,畫紙上是她;下棋的時候,棋盤上是她;看書的時候,字里行間都是她。哪怕現在是在這樣熱鬧的大街,楚落成也只是覺得自己的頭腦中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只有那個女人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清晰的展現在她的耳邊,那個女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一幕一幕在腦海中回放。甚至讓楚落成有些疑惑,到底是自己的記性太好了。還是那個女人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從街上的驚鴻一瞥,到他被逼入贅,再來她千里狂奔救人。就是這段時間,兩個人朝夕相處中,那點點滴滴的細節。那個倔強、勇敢、張狂的女人,時而露出的脆弱、善良讓楚落成欲罷不能。他覺得自己著了魔,中了毒。而唯一的解藥,只有那個女人。這幾天楚落成,即便不想關心京城里的消息也是一條一條的傳進了他的耳朵。從宋家被打壓。再來菱染入獄,然后被永安公主救出。他的心如同在火上被烹煮煎熬著,他是多么想回到她的身邊,即便不能為她分擔些什么,至少可以陪著她面對這些痛苦。他不想再留在這兒,他想回去,回到那個女人的身邊。“楚大哥,你怎么了?”沈嫣已經在楚落成的對面站了好一陣子,她看著楚落成,呆呆的望著前方的一個賣吃食的小攤,好久好久。她以為楚落成是餓了,可是問了他幾句,卻都不見他回答,這時沈嫣才發現,原來楚落成居然在發呆。沈嫣認識楚落成不是一天兩天了。兩人從總角開始也有十幾年了,這樣的楚落成是誰也沒有見過的。他在楚落成的眼神當中,看到了困惑,痛苦和掙扎。這不像是楚落成的眼神,因為那個人的眼神永遠是那樣的清澈堅決果斷。沈嫣心中一緊,他知道楚落成露出這種眼神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又想起了那個女人。沈嫣秀美的眸子暗淡了下來。她是張了幾次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中規中距的教育,讓她從小就認為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她不可以妒忌,可是她畢竟是個人,一個戀愛中的女人。那翻來覆去心中冒出的酸味。就如何應對?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楚落成眼中一亮,似乎回了神,然而,她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決然和堅定,沈嫣心中一緊。她要失去這個男人了!這是她腦子中唯一的一個想法,可是她很不甘心,她等了這么多年,盼了這么多年,一心一意想要嫁給這個男人,成為他的妻子,可是就在一切即將成真的一刻,她卻要失去這個男人了,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嗎?“楚……”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見男人已經猛地站起,飛奔而去。望著楚落成頭也不回而去的身影。沈嫣只覺得腳下一軟,渾身使不上力氣,整個人跌坐在那,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從她俏麗的臉龐劃過。她已經無暇去顧及中周圍人的眼神,在她的世界里,一切都變得黑了。沒有一絲光亮,因為她的太陽,她唯一的光芒走遠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番外:緣起48(一更)中州歷197年,7月初2日寅時,所有已經睡熟的百姓們并不知道此時在層層高墻之內,一幕血腥的廝殺正在展開,刀劍碰撞的聲音驚醒了飛鳥,給大周朝即將到來的黎明染上了一層血紅。禁軍副將周剛一身甲胄飛奔到指揮使府,一路高聲喊著:“指揮使!大人!大人!出事了!”新調任的禁軍指揮南宮景被副將從床上拉起來搖醒,只覺得腦子就好像被一團漿糊裹住了似的,眼皮重得要命。他前半夜參加了一個宴會喝了不少酒,被人送回來之后就睡下了。可是他常年征戰沙場,別說只是一般的醉酒,就算是醉死,他也會保持一般的警惕,現在的狀態明顯不正常。男人用力砸了砸糊成一團的腦子,用力瞪著馬上要黏在一起的眼睛,有些迷糊地說道:“別吵!我頭痛!”周剛雖然和南宮景搭檔不久,但是也明白他這人看上去狂傲不羈,實際上是個做事很牢靠的人,就算喝酒也不會真的把自己喝到醉死。不過這是周剛顯然沒有心思去糾結這件事,他提高嗓門喊道:“大人,出事了!永安公主和駙馬造反了!”南宮景震驚了一下卻馬上恢復了過來,揉著跳疼的太陽xue,安排道:“通知城門守衛不用怕浪費弓箭,給我往死里打,只要守到天亮就沒有問題了。然后,派人去宮里報信,最好能請來兵符……”周剛卻打斷了他的話,道:“叛軍已經攻進宮城了!還守什么啊?!”南宮景猛地竄起吼道:“不可能,叛軍是什么裝備,怎么可能悄無聲息就攻破城門,難倒他……”男人吼道一半突然渾身一涼,急忙摸向自己胸口。那里本該揣著令牌的位置空空蕩蕩,他倏地頭皮一麻,腿不受控制的一軟,整個人又摔回了床上。他猛然想起,昨晚是喝了小染的醒酒湯才睡死過去的。慶州南宮家以經營綢緞生意起家,經過幾代人的苦心經營,如今已經是建立了全國最大的商號,生意遍布各地,據說富可敵國,于是,市井間流傳著“周的天下,南宮的錢”,足見其財富的數目驚人。南宮景是南宮家的嫡長子,母親是正牌夫人,也是老夫人的遠房外甥女,可惜她卻并不得南宮老爺的歡心。所以遲遲沒能誕下子嗣,以至于讓一個姨娘先生下了他哥哥南宮恒。老夫人一直不承認南宮恒的身份,直到南宮景出生才算是勉強承認對方是庶子。因為是南宮家萬貫家財唯一的合法繼承者,于是從小到大,南宮景都是被大家捧在手心里呵護的人,五歲那年他母親因為難產去世了,老夫人為了保護他和苦命的弟弟,便把他們兄弟帶在身邊照顧,一心想將他培養成南宮家的接班人。而他卻無心家業,只想過自己的生活,十八歲那年他為此跟老夫人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卻不料十三歲的弟弟南宮諾在他離開之后生了一場大病后整個人都癡癡傻傻的,最后老夫人許是屈服了,許是對他徹底失望了,她不在要求他一定要繼承家業,只希望他能留在慶州,能留在她的身邊。而他看到那樣的小諾非常自責,也同意了這個建議。于是他在酒rou朋友江崇行那里買了個差事,做了慶州的振威校尉。而另一邊,老夫人已經試著接受南宮恒,而南宮諾的身邊則多了個沉默寡言的丫頭。大家都以為他一個浪蕩公子只是來這混著玩的,卻不想四年的時間他因屢次立功而被皇上賞識。之后,先帝駕崩,賢王順理成章的當上了天子。永安公主開始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勢力,他也因是江崇行的好友而在半年前做了王京禁軍統領。南宮景自然知道這個位置有多重要,大家都以為他是江家的勢力,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屑跟這些人為伍,也不想為他們效力。可惜,官場似戰場,他作為江家一手提攜起來的官員,就算他不承認,也沒人會當真。于是他索性每日里醉生夢死,把大權都交給副將周剛。周剛是個十分正直的人,而且是皇帝一手提拔的人才,不結黨,不攀附,他十分欣賞。而作為王京的新貴,巴結他的人自然是絡繹不絕。而他們的手法無非就是送錢、送女人,錢他自然不屑,女人卻是統統照單全收。不是因為他好色,只是他明白在官場上,若是你真的做到滴水不進,你就會成為大家的敵人。而出身商賈世家的他,最擅長的就是周旋。只要他們送,他就收。在他府里住上一段時間后,他便隨便找個理由將她們送出府,或是轉送他人。于是他因家世顯赫又愛好女色而成了王京中非議最多的官員,每日幾乎都有彈劾他的奏章。不過他卻渾不在意,這就是他要的目的。老夫人因為這件事也寫信來勸過他,說他年紀也不小了,不該繼續流連花叢,該找個好女人結婚生子了,而他也只是一笑而過,女人嗎,用來看,用來寵是不錯,但是用來娶就差很遠了。于是,他夜夜笙歌卻從不動心,當他以為一生都會如此時,他遇到了小染,他生命中的克星。女人是永安公主駙馬江世昭送來的,那天宴會上江駙馬說是從別處尋到了六位美貌的舞姬,要送給他做禮物。他對江駙馬是沒什么好感,但是如今的官場,大家送女人,比送壇子好酒還簡單,他便全部都收下了。既然是舞姬,自然是要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就如同得到一柄好劍,要跟大家一起賞玩一下。而當樂曲響起的時候,一個身影如精靈般的出現在他眼前,她的眼睛似乎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雖然同其他人一樣都是一襲紫衣,卻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孤傲的氣息,如月宮中的仙子那樣的出塵脫俗,又那么的清冷難近。一瞬間他竟如毛頭小子一般心跳不已。一曲舞罷他卻遲遲無法平息心中的悸動。于是他開始偷偷的關注這個叫小染的舞姬,他發現她也許是身體不好,所以她總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看其他人練習,卻總能開口準確的指出不足。她不似其他舞姬一般輕浮,更像是公主一般的高傲。漸漸地小染的聰慧、美麗、機敏、處變不驚深深的吸引了他。可是他這個一向自命風流的人,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她開口,直到那天,她坐在秋千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眼神溫潤如水,看著此刻嫵媚的她,他竟不能自持的一把將她抱在懷里。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他的這個舉動,并沒有做掙扎,只是靜靜的由他抱著,半晌,他看著她的眼睛開口:“做我的女人吧!”女人嬌笑著看著他,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有此刻這般開心,本來是空空蕩蕩的心,瞬間被幸福添的滿滿的,之后他開始像傻小子一樣的拉著她在府里來回的跑,直到她體力不支,他才停下。當晚,她便住進了他的房間,當她那玲瓏的身子展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瘋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好好愛她。她在他面前總是溫柔順從的,他卻總覺得那不是真實的她。事到如今,南宮景已經明白對方到底是什么目的了,顯然是為了接近他然后偷了他的令牌騙開城門和宮門。他和周剛帶著所有能組織起來的人手騎上馬一路狂奔入皇城,一路上看到的滿是守城士兵的尸體。而當他看到叛軍陣中那一抹纖細的身影時,胸口驟然泛起一陣悶疼。小染,你真的是永安公主派來的jian細嗎?那你曾經對我說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南宮景眼中泛出血絲,將所有的憤怒都灌注在劍上,一路的砍殺,竟也在亂軍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當他一路沖到女人面前,用劍指著她時,女人的神情居然出奇的平靜。看著對方那雙他最愛的清靈眼睛,男人舉著劍的手竟有些顫抖。“你為何如此對我?”話一出口他發現聲音竟如此嘶啞,一句話似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量。女人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向前走了一步。這時的南宮景看到她眼中的倒影,那人發髻散亂,雙目赤紅,早就不復當初瀟灑的模樣。“你為何要如此對我?你是不是被逼的?你說呀!”他怒吼著。女人依舊平靜,嫵媚的一笑,說道:“我說,你會信嗎?”?此時那鋒利的劍尖已經抵在了她的胸口上,在她微微敞開的領口下,他看到那一處處紅印。就在昨晚,她柔順的趟在他懷里,他狠狠的吮著她賽雪的肌膚,滿意的看著上面被他吮出的紅印,說著綿綿情話。而如今紅印還沒有消失,而他們卻刀劍相向,這一切竟是如此的諷刺。這時,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跑步聲從身后響起,他順聲音望去,竟然是他手下的校尉李好,帶著三隊全副武裝的禁衛軍正從王城正門沖了進來。他一愣,不明白沒有印信和他的命令,李好是如何調動的士兵?番外:緣起49(二更)正在他不解之時,旁邊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江崇行紅著眼睛對他就是一劍,而同時一個身影就這樣撲了過去用身體擋住了那柄長劍。江崇行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逼瘋了,力道大的驚人,長劍從女人的胸口穿出力道卻不停,直將對方推到了他的劍上。雖然他堪堪的收了力道,卻還是被女人撲了個正著,長劍終究還是無可避免的刺進了她的小腹。女人整個人瞬間貼近他的胸膛,嘴角流著血,卻笑的無比燦爛,眼睛里流光溢彩,像是終于達成所愿。“對你,我終究沒能狠下心!”說著女人猛地將他推開,嫣紅的鮮血從傷口噴出來,濺在他的衣服上猩紅一片。幾乎是同時,她被不知從哪里沖出來的一群黑衣人護在當中,為首的男人帶著一張皮質面具,雙目赤紅的嘶吼著什么。可是他卻一句也沒聽清,南宮景腦子里一片混沌,呆呆的站在原地,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此刻這般迷茫。她到底要做什么?南宮景看著女人那美得不像話的臉,對方被黑衣人抱在懷里,嘴角不停的往外流著血,卻依舊燦爛的笑著,他清晰的看清她紅唇微動,用唇語說道:“你許我一往情深,我還你錦繡前程”。他猛地想起那日,他們依偎著坐在梨樹旁,女人問他的夢想是什么?他說,之前他的夢想是做一個叱咤風云的大將軍,運籌千里為國家開疆辟土、懲jian平叛。而遇到她之后,他只想跟她一起不問世事、逍遙度日。她又問他,若是有朝一日要用她的命換取這一切的話他會換嗎?他告訴她,就算用她的命換這個天下他都不會動心。她笑了,笑的如冬日暖陽,她說的便是這句“你許我一往情深,我還你錦繡前程!”當他回神之時,已經被自己的手下護在中間,除了李好其他的禁軍守將也陸續趕到,這時他才驚奇的發現,自己一路上看到的守城官兵尸體居然沒有一具是他屬實的,顯然并不是他手下的禁軍。當看著城樓上天子贊許的眼神,當看到他懷里驟然出現的令牌時,他瞬間清明,原來一切都是女人的計謀。她偷取他的令牌暗自調動兵馬部署妥當之后,又將令牌交給永安公主博得了對方的信任,引她們盲目起兵。而明知道他一定會趕來和她理論,她自報奮勇要為叛軍開路而從公主那里騙回令牌,在不惜撲向他劍鋒的同時也將令牌又一次塞進他懷里。這樣,沒人再知道他丟失令牌的事,反而會因為一招引蛇出洞,讓他成了運籌帷幄、忠心鋤jian的大英雄。男人的眼珠艱難的轉回女人身上,只見抱著她的男人淚流滿面。他認得那人,正是響徹天下的戰神——鬼將軍。秦晏抱著渾身是血的女人渾身顫抖,他不知道訂好的計劃怎么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原定的計謀是皇上會故意打壓她,并將她投入大牢,而永安公主為了拉攏人心一定會救她,但她并不會信任菱染,所以到時候她會自報奮勇的通過江世昭接近南宮景,表明上看是為了互相制衡監視,實際上是為了偷到南宮景的令牌,以方便他們將叛軍引入之后一舉殲滅。可是,一切都亂了。看著女人平靜又欣慰的眼神,秦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從菱染在游船上突然改變的態度,一直到她主動提出這個計謀,一切的謎團都被一一的解開了,秦晏有種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的感覺。天啊!菱染,你到底是下了多大的一盤棋,一年的時間,不,也許是兩年三年,或者是更長的時間,菱染你究竟是用了多長的時間布置,將每一個棋子擺到它應有的位置?而現在,就是塵埃落定的時刻了嗎?女人嘴里的血不停的往外流著,見慣了生死的大周戰神整個人都慌了,他不停的哭嚎,不停的哀求,甚至連自己說了些什么都不知道。菱染躺在秦晏的懷里,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身體開始一陣陣發冷,那是一種滲入骨髓的寒冷,可是她一點都不怕,反而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女人抬起眼睛,眷戀的看著著自己糾纏了半生的男人,手指伸出,撫摸上男人臉上的皮質面具,她記得那人原本有著深刻的五官,俊美的容貌,可是現在卻只有這張冷冰冰的面具。不過她不介意,手指在面具上摩挲仿佛要將這臉,這眼,牢牢的記住,記在骨子里,記在魂魄里。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緩緩的說道:“真的很想陪你和孩子一起共游天下,可惜,我做不到了。”戰斗已經結束,周圍的人圍攏過來,燕子樞皺眉在女人身邊緩緩的蹲下身。南宮景掙脫手下瘋了一般的沖到女人身邊跪了下來不停的喊著,卻見女人的目光一點一點的開始渙散,多年征戰沙場,他豈會不知那已經一個將死之人的眼神。女人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們卻清楚的聽到她說:“那年初秋,你騎著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那樣俊朗的少年將軍啊!我當時就在心中默默的想著,若是能嫁一個這樣的郎君我這一生,也算是無憾了。阿晏,你還記得我們成婚時的我問你的話嗎?”“記得!”男人哭著不停的點頭,嗚咽著說著:“那時你說‘烽火為燭,戰鼓為樂。秦將軍,可愿許我一生一世?’”“你還沒回答我呢!”女人的眼皮越來越重,她似乎隱隱約約看到天邊兩個身影在像自己招手。閔釋依舊是冷著一張臉,偏偏目光中流露著對她的萬般柔情。天霖則是張開雙臂,露出潔白的牙齒,一雙眼睛瞇成了月牙。她想伸出手,卻渾身無力,女人扯了扯嘴角,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我愿意!我愿意!菱染!我的菱染啊——!”男人用力的搖晃著女人的身體,卻再也喚不醒懷中那逝去的香魂,那一聲聲痛徹心扉的嘶吼,透著徹骨的悲哀。宮門口一席青衣的楚落成直接從馬上摔落,扶著胸口吐出一口鮮血。靈堂里,秦晏坐在地上,腳邊是一個又一個空掉的酒壇,自從申菱染死后,他就一直呆在靈堂之中哪里也不去這,守著那一副棺材喝著悶酒。他的嗓子已經喊啞了,卻再也喚不回那個讓他愛入骨髓的女人。她說,她此生無憾了!卻把所有的遺憾都留給了他。他恨過她,他恨她的背叛,恨她變心,可是當得知了一切的原因之后,他開始更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毀容了又怎樣?配不上她又怎樣?只要能在她身邊就夠了不是嗎?如果,他能放下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陪在她的身邊,是不是她就不會對這個世界失望?是不是就不會一心尋死?可惜,一切不能重來!秦晏拼命的往自己嘴里灌著酒,他此刻除了喝酒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他不想看到朝堂,不想看到那些大臣,他覺得他們的身上都沾著女人的血,他不想看到那個龍座,他覺得那就是菱染的尸骨推砌而成的。他甚至不敢去看自己的兒子,他怕看到孩子那雙和母親一樣的眼睛。一抹金色的袍服出現在他的眼前,秦晏不用抬頭,便也知道是燕子樞又來看他了。這些天他沒有上朝,燕子樞卻也每天會來陪他坐上一會兒,一言不發,只是坐著而已。“冥域的端木祥和沈澈合兵一處準備沖擊了鄰國大齊。”燕子樞這次卻沒有沉默,而是率先開了口:“李賢將軍帶領戰船準備攻擊百溪。”“這和微臣又有什么關系?”秦晏瞇著眼,問道。“這些都是菱染的計劃!”燕子樞在男人驚訝的目光里,拿起男人身邊的酒壇灌了一口酒,說道:“她原本是想借著皇城里亂做一團鄰國看熱鬧的時候三面出擊,而你鬼將軍應該帶著部隊攻擊大魏都城。”燕子樞說道這里時頓了一下,冷笑一聲道:“誰知道,你居然只會躲在這里喝酒!”“秦晏!”燕子樞說道:“我清楚的記得,當年她哥哥逼她在酒宴上跳舞待客,她跳的卻是。我當時就在想,她若是個男子,也必定是個馳騁疆場的傲骨男兒。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么沒有和你相認?為什么不帶著你歸隱?為什么要將孩子留給宋玉?為什么要離開楚落成?因為你們都是國之棟梁,她舍不得。所以她寧可自己去死,也不想連累你們。”秦晏將臉埋在手掌里,又一次嗚咽了起來。燕子樞沒有繼續說什么,他知道,自己說的已經足夠了。而這些,其實都是當初菱染寫信給他時請他幫忙帶的話。男人走出將軍府,卻并沒有上轎輦,而是一路步行走回了皇宮。一路上,他的腦海里一直都是那個倔強的跳著的女人。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女人,居然可以有如此大氣的手筆,有這樣細膩的心智,去布置這樣一個局。而最令他難忘的卻是那女人臨死前最后一句話,他以為這樣的女人臨死時會說什么豪言壯語。然而,她卻只說了那樣一番話。那時他才驚覺,原來她只是個女人。她太強悍了,強悍道大家都已經開始忽略了她的性別,忘記了,她其實只是個女人,一個本該被所有人呵護的女人。曾幾何時,她也曾豆蔻年華,少女思春。站在人群中,懷揣著一顆少女的心,想象著自己未來的夫君。燕子樞站在夜風里看著重重疊疊的飛檐斗拱,突然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席上心頭:若是她還在,能與她一起并肩指點江山該有多好啊!中州歷197年,8月,鬼將軍無名不顧滿朝文武的彈劾,毅然將菱染以亡妻之名下葬。之后,他披掛上陣,直奔西北。9月,鬼將軍無名帶著部隊沿密道直攻大魏都城,俘獲對方國王及王子。10月,李賢將軍帶領戰船占領百溪。12月,冥域和大周的聯軍沖擊了鄰國大齊,一舉搗毀王城。中州歷198年,3月,鬼將軍入京述職,朝廷論功封為寧遠伯。4月,皇帝為當年寒川之戰正名,鬼將軍無名恢復原名秦晏,其子秦俊揚重歸家門。中州歷204年,5月,新法推行,撤銷延續千年的諸侯國,所有權貴只封爵位,不予封地,全國土地皆歸朝廷所有,周朝完成了一統中州的霸業。中州歷204年,2月,秦晏率軍平定西南之亂,封為寧遠侯。中州歷211年,9月,土蠻犯寒川,秦晏率輕騎追擊搗巢,與數萬土蠻騎兵遭遇,所部三千余人浴血奮戰,陣亡,終年五十歲。天子聞訊后痛悼,追贈秦晏為鎮北王,賜謚號“忠烈”,為其立祠紀念,其子秦俊揚繼父爵,世襲罔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