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熱的鐵
紅熱的鐵
陸荒時醉醺醺地在門口按了半天門鈴,后來才想起周黛不在,獨自摸鑰匙進去。 一開門,滿地的紅色油漆和A4紙片,熏得人直想作嘔,依稀還有汽油的味道。 陸荒時跌跌撞撞地倒坐在沙發上,望著被人刻意倒屋的液體,清醒地說了句:還好周黛沒回來。 沒到兩分鐘,韓箏居然來了,她關門開窗,問這是怎么回事。 陸荒時壓根沒想回答,爛泥似的坐在沙發上,摸出一根香煙,正要點燃就被她奪了過去。 韓箏怒罵:這里都是汽油,你想死啊。 不用問韓箏也猜到是被些不理智的人給報復了,孌童案鬧的這么大,陸荒時肯定會被人搞。 你現在被人rou,地址律所都已經暴露了,先到我那去住吧。 陸荒時直接略過她走到酒柜前,開瓶直接喝:上次的尾款什么時候結?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只在乎錢,韓箏冷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你在乎的了? 陸荒時抬眸,笑了:那我把錢給你,你把周黛給我帶回來,什么辦法都行,就用擅長的。 韓箏溫怒:你這是在怪我去找她? 陸荒時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寒光乍現的眼睛里透著蔑視:你現在讓我深深的厭惡。 一句話把韓箏傷的體無完膚,因為陸荒時從沒對任何女人這么說過話,他雖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但從成為一名律師后,他始終保持著男士的風度。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周黛? 這么多年來,只要陸荒時碰到釘子,她都會搶先幫他拔了,不管發生什么事,她都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邊,她難道做錯了嗎? 陸荒時抱著酒趔趄地回到沙發里,半碎半醒地說:這些年我看過千萬個女人,在我跟周黛重逢的那天,只用余光掃過她身上我就知道是她。 那種感覺很熱烈,很痛苦,她看到周黛被一群上流人士嘲諷,看到她不自然地撩頭發,看到她挽著其他男人的手臂。 那每一個畫面都像是鋼刀,讓他在喜極的海洋里被刺的心肺俱裂。 當天的他很慌張,在陪唐小姐跳舞的時候,他的心早已經被牽走,所以才會去廁所,所以才會答應殷主管去夜遇... 看到周黛受折磨,他的痛苦在不斷加劇,從夜遇回來,他每天都在喝酒,不愿接受這與想象完全不符的一切。 他預想的周黛或嫁人或身價過億,甚至連死亡都考慮到了,唯獨沒想到是這樣。現實讓他處心積慮地擠進上流人士的圈子成了一個巨大的笑話。 陸荒時:韓箏,我們是一類人,都是寧愿同流合污,可以骯臟到我們無法想象的地步也不愿做那個反抗的傻子??芍荀炀褪悄莻€傻子,哪怕你把她摁在爛泥里,她也不會腐朽,這就是她的不同。 從小陸荒時就見識過人性的丑惡,唯獨周黛是黑暗裂縫中那一縷明媚的陽光。 陸荒時看著頭頂的燈光,喃喃地說:我看到過她,就再也沒忘掉。 韓箏頹敗地低頭,眼淚噠噠砸在桌面上:從此我們兩不相欠,以后你死活我都不會再管。 陸荒時笑著舉起酒瓶,回敬:謝謝 當天夜里,陸荒時一路開車狂飆到療養院,停在醫院門口,看著已經聳立在夜色中的住院部。 手機撥打,掛斷,消息打了又刪,來來回回。 他趴在方向盤上許久,嘴里呢喃出一句:對不起。 次日清晨,周璃來到醫院,剛放下水果就問周黛:你...跟陸荒時吵架了? 周黛神色有些不自然:為什么這么問? 周璃: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他的車在醫院門口,好像還在里面睡著了。 周黛放下水壺沖出去,陸荒時已經醒來,正在發動汽車。 視線短暫的相撞后,陸荒時慌措地移開目光,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周黛久久看著遠去的車輛,稍顯落寞地回到病房,正遇上周璃準備走,兩人在門口撞到。 周璃:我中午有課就先走了,媽這邊你多費心,有空我再過來。 自打周黛來照顧周媽,周璃就只隔三差五來一次,來了也是匆匆就走,連半小時都待不住。 周璃走幾步又遲疑地問:你..什么回去? 周黛:不清楚。 周璃打了個停頓,像是在思索局勢,說:現在陸荒時的情況很復雜,你不回去也好,省得遭牽連。 說完她就走了,但這句話卻像紅熱的鐵,烙在周黛心上。 這些天的新聞她都看到了,陸荒時受傷的畫面在她腦海里遲遲揮散不去,流言漫天,而他卻要獨自面對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