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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我眠君且歸在線閱讀 - 152 月墜花折(三)

152 月墜花折(三)

    紅日矬西,月射四壁,案上的燭火耀著昏黃的光。

蕭嬋坐在浴桶里,以生色的花瓣澡肌,梨花似的湯氣繚繞晶瑩潔白的身軀,隱隱約約透出一層薄紅,粉嫩的乳兒碰了熱水變成了淡藕色。停懸在水中的玉足俏皮非常,往里往外的畫著圈兒,水聲一片唧唧。

浴桶中的水漸冷,露在水外的肌膚被重露一砭,生起了許多小栗子。

蕭嬋深深的吁出一口長氣,赤裸出浴,瀝著水的身子趨到榻邊,不待身上的水瀝干,先著上了貼身的心衣褻褲,再套上一件至踝的蟬紗,蟬紗薄如蟬翼,嬌嬌肌容清晰可見。

薄衣加身,不敵寒冷,蕭嬋打著寒噤到案旁,斟一杯酒漱口,讓唇齒都漫上酒香,這還不夠,她二指蘸點酒水,往秀發、鎖子骨與手腕上灑了灑,直到身上花香與酒香并存才止了動作。

醉酒美人來送身,徐赤一宿幾餐之人不會拒絕這等美意。

離開涼州時她什么也沒帶,只帶了自幼隨身的玉佩與曹淮安送的那枚厭勝錢。

玉佩作為符驗給了徐赤,厭勝錢一直袖在身上。

蕭嬋將厭勝錢掛在了頸上,外罩大衣遮住那萬種妖嬈的身子,乘著月華,蹀躞去往徐赤居地。

蕭嬋一路扭捏作態,做著兒女伎倆,瞞過相府巡視的侍衛,一路無截的來到徐赤居地。

罩在身上的大衣不及腳脖子,侍衛見了那一截生春的腳脖子,白瑩有光,恰似玉柱一般,個個都精明知趣,心知今夜丞相有好事,不約而同地捂嘴嗤笑。

徐赤居內鼾聲陣陣,蕭嬋彈指三扣扉,音同鶯簧而出,道:“丞相~”

鼾聲驟斷,轉而有簌簌的鞋履之音,蕭嬋顏酡如醉酒而待,門才然開啟一道縫,她捷如雷電般閃入,直投進徐赤懷抱中,松松垮垮罩在身上的外衣因動作而寬落大半。

徐赤嗅到一股濃烈的酒香,沿著粉頸往下覷,蕭嬋一身清清素素的,卻哪一處都是春色。生春的腳脖子微微一動,方知裙中佳品可人,讓胯下之物蠢蠢欲動。

早一日來,徐赤會溺死在美色之中,可惜晚了,她今晚來做什么,他心里非常的明白。

蕭嬋粉搓成的兩臂微微一動,勾住徐赤的脖頸,道:“陛下待阿嬋好如本妻,阿嬋心里甚是感激,阿嬋愿將殘軀獻與丞相。”

“如此甚好。”徐赤應下她的戲,擁著她入春帳。

榻上果有玉璽,蕭嬋松了一口氣,手臂將玉璽掃在一邊,嫩涼的指梢摸上徐赤咽喉,再摸上徐赤的唇,“陛下怎把玉璽放榻上,可是怕有人來偷嗎?”

“是啊,可不是怕有人來偷嗎?”

徐赤嘴巴一啟,舌頭就碰到了嫩涼的手梢。手梢上帶著清甜的酒味,咂咂嘴,又吃到了一點苦澀與酸澀。

他沒在意,單手解著蕭嬋下體的衣物另一只手不輕不重地滑過乳兒,伸進枕頭底下。

解下體衣物的手時不時碰到小腹那個渾圓的肚臍眼兒,蕭嬋渾身玉rou僵,她縮著光滑平坦的小腹,閉上眼睛,感受貼身的褻褲漸松。

下體衣物解下的那刻,伸在枕頭下的手也抽出。

那手中多了一把解佩刀。刀光森森,一道白光晃在眼皮上,蕭嬋猛地睜開眼,只看見那尖銳的刀,高舉在半空中。

徐赤笑道:“蕭家之女,曹賊愛妻,膽子果然不一般。”

耳朵像被驚雷擊中,嗡嗡然聽不清聲音,蕭嬋驟然屏氣,跳動的心緊緊地縮起,又飄過一片疑云,她不迭細想是何處露了弊竇以至身份被拆穿,軟若無骨的腰身靈活一扭,正要翻身躲開傷害,徐赤卻騰出手按住了肩髃。她動彈不得,睖著閃爍一片恐懼的眸子,看著尖銳的刀直直的往右胸刺來。

刀只刺進了半寸就再也刺不進了,第刀尖不偏不倚,正卡進了厭勝錢的小孔中。

小孔口徑只有指甲般大,解佩刀刀面自端至梢,漸變寬大,故而只有最尖端的部分刺進了蕭嬋的皮rou之中。

沒有預想中的裂痛,蕭嬋從恐懼中醒來,趕忙屈起一腿,膝蓋凝著渾身的氣力朝上一頂,正中徐赤肚臍。徐赤吃疼,過丈的身軀紋絲不動,只是按住肩頭上的手力氣頓減七八倍,他拔出卡在小孔中的刀,換了一處地方刺。

刀瞄準的地方,是左胸。

用在肩髃上的手力只有幾分,蕭嬋吃緊地轉過半邊身子,讓左胸完美地避開利刀的攻擊,但利刀瞬息之間卻結結實實地刺進了背部。

蕭嬋身姿嬌小,氣力也弱,與一男子抵抗這般久,始終不能擺脫被動,身心是極度的疲憊的,背部的那一刀刺得深,創口一下子疼,一下子酸,她眼閉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從眼隙里擠出,心里乞求徐赤吃進嘴中的毒快些發作。

今日抹在手梢上的毒,烈性勝喂給顧世陵的三倍,只要發作就無救回的余地。

在蕭嬋計劃中,徐赤應當是在與她繾綣時安安靜靜地喪命的,卻沒想到會出現這種局面。

徐赤沒想殺了蕭嬋,蕭嬋可利用之處指不勝屈,刀刺了一半就不再刺了,他拔出刀,眼光落在加速旋轉流出的鮮血上,笑道:“放心,本相不會讓汝死去。汝可用之處甚多,不知曹淮安看見自己的妻子在本相手中,會是什么感想,可會肘膝謝服嗎?哈哈哈哈哈。”

“想得美!我蕭嬋再也不會被任何人利用。”蕭嬋脈微欲絕,唇如白紙,可說出來的話,一字一句的格外有力。

徐赤憨憨發笑,譏笑她天真,笑不多時,喉頭失了聲,笑聲戛然而止。他胸膈突突的震震亂顫,一股熱流傳遍渾身,嘴角失控的痙攣一下,疏忽掛下一道白而濃稠的涎唾。

蕭嬋心里默數了三聲,徐赤儼如僵尸,倒在榻上。

153月墜花折(四)

背上豁了一個口子,腥血淋漓,蕭嬋不勝背上之痛,遍身卷曲,咬著牙關嚶然亂呻。皮rou深深坼開的疼,她世不曾更涉過,明明是背部受傷,可連帶著心間一齊疼,疼得頭昏眼眩,五內欲裂。

蕭嬋一肘戧著榻面而起,鮮血狼藉的褥榻,形色如同那場噩夢。

她恍然,裂裳扎了傷口,待血垂止重新穿好衣裳,把玉璽袖進袖中,一直待到三更將盡,含笑松了松發,才開門離去。

行一步路,創口復裂,那血加急涌出。

巡府的侍衛見蕭嬋花枝招展地進到徐赤寢室,巡府時心照不宣地遠離將生春色的寢室。

蕭嬋與徐赤輾轉掙斗時,軟榻激烈地咯吱亂響,其聲間雜嚶嚶哭聲而作,遠遠聽著,這些亂響就蒙上了一層有聲有色的曖昧。

蕭嬋打著晃兒的腳,故作那珊珊碎步從寢內出來,有燭臨的華光照映,面色蒼白,但花貌花腮嫣然,蟬鬢波波籠松,卻狀若綢墨與云煙,雅態與媚態同存。

侍衛見了,只當丞相不惜花不憐蕊,竟一連摧花搗蕊了數個時辰。

血失大半,蕭嬋兩眼已視不太清事物,憑著記憶回到自己居處。

從蕭嬋離開那刻,嬛娘臀如坐甑,萬慮不安,盼切蕭嬋平安歸來。

一直到三更將盡,門外才有耳熟的屐碎之聲。

推門一視,蕭嬋神昏形瘠,兩腳殊不穩,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來。

嬛娘開門前去扶掖。

有人扶掖,當腳及門邊,蕭嬋宛如褫魄,眩暈更甚,身子一截一截軟下,最后腮臀與雙手一齊揾在地上。

一股腥氣觸鼻入腦,嬛娘錯愕地看著蕭嬋,就著飄渺的燭火看撐在地上的手,粉白的丫巴兒和指縫里,沾有尚新的血色。

這般大的腥氣,一定是受傷了。

嬛娘起身提好扊扅,扶起蕭嬋坐到榻上,解其衣視之,讓人險些失聲大叫。

背上橫著一道口子,血下數行,鮮紅的血色與瑩白的膚色判然不淆,嬛娘手腳如冰,急尋藥來收口止血。

蕭嬋臉色蒼紫,汗出如瀋,口鼻呼著虛氣,搖纖腕止住嬛娘的舉動,取出玉璽交過去,一言一語指授,道:“徐赤發現了我的謊言,但他死了。玉璽已拿回,四更一到,我會放火燒了相府,嬛娘你依計而行,趁此時出府。待五更城門一開,立刻出城,將玉璽送到……送到……曹淮安手中。”

她努力凝聚精神,思考將玉璽交給何人,在腦海里出現的人只有一個,是曹淮安。

嬛娘顫抖地接過沾血的玉璽,顫聲的問:“那翁主呢?”

毒死徐赤,竊回玉璽,爝火燒相府,趁著相府搶攘無緒時與嬛娘遁去,這就是蕭嬋原本的計劃。

計劃也算是如常進行,只是中間出了一點差錯。

府中失火,侍衛當先要去告知徐赤,而他們發現徐赤被毒死,又發現蕭嬋與嬛娘雙雙消失,下毒者是何人那么不消去想。到時候他們定會下令封城,出甲追捕二人。

蕭嬋有十足的信心能逃出城去,可背上受了一刀,如今慢行一步路都艱難,更不用說跑了。

“嬛娘,蔦蔦走不成了。”蕭嬋淚簌簌自落,縈濕了兩頰,啞然道,“是走不動了。”

“嬛娘背翁主走好不好?”嬛娘五中一痛,掩著老面哭得啑啑然,背身屈膝要去蕭嬋。

蕭嬋悍拒不動,輕攮著嬛娘的背說:“蔦蔦不是那個嬛娘背得動的小姑娘了。”

聽了蕭嬋的話,嬛娘顏色甚慘淡泛青,不管此時境惡還是境好,仍做著半屈的姿勢,要將蕭嬋背起,“嬛娘背翁主離開,我們回江陵。”蕭嬋泣血同下,她也想活下來,可事到如今已無計可出,老者攜傷者遁去,兩者都得死。復推嬛娘一把,哀求道:“快走吧。嬛娘不走,蔦蔦可是白挨了一刀,白失了這么多血了。嬛娘見到阿父,幫蔦蔦與阿父說句謝謝。謝謝阿父讓蔦蔦有枝可棲,不需受凍餒之困,不需如萍梗在外漂泊。蔦蔦倍甚感激,但無以回報了。”

嬛娘泣不成聲,頭左右搖擺不止,但最終還是拗不過蕭嬋的苦苦哀求。

蕭嬋摸著胸口那枚厭勝錢,想讓嬛娘寄聲曹淮安,要是他往后覓鸞膠,可不能如寵愛她一樣寵愛鸞膠。否則她蕭嬋就算成了一具紅粉骷髏,也會使性子吃酣。

這段話蕭嬋沒有說出口,等嬛娘離開寢室,她精神洶涌,拿起早先備好的發燭往床榻去。忽就轉了一念,她放下發燭,異常純熟的對鏡重整一番衣裝,腳尖一轉,再往徐赤居處而去。

四更一到,俄而霧散,一陣大火乘風而起,灰煙團團上蕁,空中閃灼起熒煌之光,相府救火之聲洶洶不絕。

嬛娘回頭看了一眼那道火光,眼梢拋熱淚,揣著那玉璽,鶴行鷺伏地離開相府。

154布袋老鴉【正文結局】

蕭安谷自斷了一臂,因失血過多,壯熱和潮水似的間斷發來,一發就是好幾日。身子完全起復時已過了一個多月。

身子起復,臉上的病態仍在。

他強匿病態,辭了母親,亦帶著一隊人馬來了司州。

蕭安谷突然到來,曹淮安微微吃驚,目光射在他臂上時,心里有股異樣的感覺。

空蕩的左袖因兜滿了風而急劇膨脹,就像一根石柱子。蕭安谷摸上空空如也的左袖,面不改色,反笑著說兩句趣語:“曹豎子,吾雖失了一臂,如今非是健全之人,但汝若敢負吾妹,吾會將汝割腹拖腸,碎尸萬斷。”

曹淮安帶甲在司州等了幾日,派人潛入相府一探究竟,派去的人未歸,顧世陵的死耗傳遍了司州。

蕭安谷得知此耗,并不覺得歡喜,心中反有怒氣,道:“非是吾親手毀其軀,心甚不甘。吾要斫其棺暴其尸,一解心頭憤恨。”

顧世陵死耗才來,徐赤的戰書一日三送,書中數四寫道三日之后兩軍來一場生死試戰。

收到試戰書的第二日,曹淮安派去相府的人慌忙而歸,道相府夜半失火,燒得無噍類,并不知蕭嬋可在府中否。

蕭瑜與蕭安谷此時才知蕭嬋知曉了所有事情,如今恐在徐赤生身旁,他們渾身亂抖,臀也坐不安穩,那心中的期望,自然是希望蕭嬋不在府上。

那小小的期望,在嬛娘出現的那一刻,無情地被打碎。

孑然從相府出來,嬛娘身心兩下里是痛上加悲,欲大哭泄悲,又恐誤了蕭嬋所托,忍悲忍痛,晝夜不息趕來曹淮安與蕭瑜養兵頓地,人才現形,卻被望風將士所攔阻。

到了可庇護性命之地,嬛娘再也忍不住那陣悲痛,雙膝投地,捫胸嚎哭:“翁主——”

哭聲和著殘秋時蟬鳴,入耳極凄楚,讓人毛發俱豎。

曹淮安與蕭瑜聞哭聲而出,見一嬛娘頭如蓬葆,雜草間發,面有污垢深漬,眼有盈淚傾出。

嬛娘顏色悲壯,只投地大哭,曹淮安未與她通一語,臉色自漸成青白,兩足至踝冰冷同如垂冰,喉嚨哽咽不能成語。

蕭瑜之狀與曹淮安一般無二,畢竟閱歷深,很快面色恢復如常,負手問嬛娘:“為何本侯之女不在?”

他面色恢復如常,但手背筋骨起露,指關節吱吱作聲。

前日相府刮刮匝匝的火燒聲恍然在耳,嬛娘捂住兩耳,泣聲不止,回道:“翁主釀上一劫,未能從劫中逃出,在相府成了一具粉紅骷髏。”

相府起火之地,是徐赤的居處。

起火之地本該是在蕭嬋寢室,為了給嬛娘多爭取一些出城的工夫,蕭嬋重回徐赤屋內放了火。

丞相居地失火,府中人更加手無足措,哪管有人出府出城去,他們一心要將丞相從熊熊大火里救出,救出來發現氣已絕,也只當是被濃煙窒鼻竅咽喉而亡。

蕭瑜神魂喪失,心大痛欲噦,明知故問,道:“本侯之女,為何在相府?”

嬛娘慢慢說道:“翁主知江陵事色,仇顧恨己。翁主認為自己是央人貨,恐留在涼州牽累曹氏,故而與涼侯絕婚遁去。翁主不敢回荊州,涼侯攻益州,卻不敢主動出擊,翁主猜測顧氏以自己身份要挾,心生一計,去了丞相府。”

蕭嬋如何得到玉璽一事,如何使伎倆騙過徐赤這些事兒,根根梢梢,嬛娘都說了一遍。

“翁主本該與老婦一同出城,可翁主所謅身份竟一夜之間被徐赤拆穿。翁主尚不知身份已暴露,被徐赤以刀揕其胸背,血流不止,步履艱難,要老婦獨自一人將玉璽送出城,交給涼侯。”

嬛娘取出一個用白帛什襲的包裹,她沾滿黃泥黑土的手一層又一層地揭開。

曹淮安目不瞬的盯著嬛娘送來的玉璽,滑如羊脂的玉璽上沾滿了血,血色入眼簾,如割如鈍的痛打進心髓。

血干涸發黑,嬛娘垢體無創口,不消想這些血都是蕭嬋的。

玉璽上的血,都是蕭嬋的。

“你說本少侯之妹,死在了相府了?”

冷不防一道聲音從背后傳來,蕭安谷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后。聽到“死”的字眼,曹淮安想到絕婚書上那句不日不月與君別,鱗膚上頓生起密密搓搓的寒栗,皂伯分明的眼睛瞬間被萬點瑩火所障,視物是一片渾濁白茫。

沒有人回答蕭安谷的問題。

蕭瑜八尺身子偏偏倒倒站不住,好似河邊蘆葦迎風,咽喉里發出了細微的凄涼之響。曹淮安失魂落魄地接過玉璽,眼眶里落下的瑩火濯凈了血跡斑駁的玉璽。

玉璽無少破損,質理溫栗,色澤瑩然,如鏡可鑒,“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清晰可辨,拿在手中似有千斤之重。

蕭安谷細玩玉璽上螭虎的形狀,笑道:“妙妙弱媛漸成長,狼豺虎豹皆來擾,只恨碧翁翁不仁,不肯送福分,無意無心,偏要讓汝成短世人。”說完他興發如狂,仰天放聲大笑,笑了幾聲氣轉不過,猝然昏然倒地,不能復有意識。

曹淮安神魂喪失,捧著玉璽兩腳曳曳地行去,行不過幾步路,與蕭安谷同然,昏然倒地,不能復有意識。

*

徐赤一死,天下盡歡。

曹淮安委贄稱臣,把玉璽親自交給了皇帝薛崇。薛崇皇帝悍拒不收,并自愿讓位,道:“朕做了數十年的白板天子,習慣了軟弱,得了玉璽也無能治九方。玉璽在卿手中,卿應當承帝位。”

曹淮安冷漠固辭,道:“臣還是喜歡在涼州的日子。”

玉璽拿在手中的那一天起,他每天都在做噩夢。

夢見蕭嬋倒在血泊之中,夢見蕭嬋被火光包圍,還夢見那日蕭嬋怒氣當頭說的話。

她說:“今日終于知道曹淮安為何娶蕭嬋了,是為了皇位。當初問你想要姑娘還是公子,你回答了姑娘,可是怕生出公子,你就登不上皇位了?”

蕭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還以為他想當皇帝,所以才會讓嬛娘把玉璽送到他手中。

曹淮安無奈,他不想當皇帝,他只想與她一雙兩好地過日子。

薛崇十四歲即位,與曹淮安相差八歲。恒帝很重用曹三飛,常召他進宮議事,有時候曹淮安也會跟著進宮。恒帝對曹淮安贊賞有加,玩笑似的道:“此跨灶之兒,河西侯定當好好培養才是,莫負了天賜之能。”

那時候薛崇想,若往后登帝位之后身旁有他輔佐,定是一樁好事。

曹淮安神情堅定,薛崇自知讓位失敗,他收下玉璽,把丞相印綬試探性送過去,道:“朕軟弱無能,沒有臣子相輔,終究有一日天下仍會大亂。不知卿可愿進宮佐朕?”

“好。”曹淮安沒有拒絕,欣然受了丞相印綬。

*

天下一宗,皇帝拜曹淮安為丞相,與之共商國是。

蕭家還是蕭家,只守一個江陵城,把荊州其余郡城的兵權都交還給皇帝。

蕭嬋片面的把婚一絕,曹淮安與蕭氏也斷開了千百日的姻戚關系。

你當你的丞相,我守我的江陵,兩不相欠,互不相干。

蕭安谷一再強調蕭嬋沒有回煞,所以一定好好的活著,就是心性頑皮,喜歡與人玩扎朦,過不多時玩累了就會出現。

他還說:“小姑娘望歲能言,早慧同庚齒的姑娘,怎會被困在大火之中呢。”

蕭安谷失了一臂,從不有沮喪之意。聽左桓說了一些蕭嬋初次逃跑的事情,立刻與他成了香火兄弟,笑嘻嘻的說道:“這小子與蔦蔦有緣,與蔦蔦有緣既是與我蕭安谷有緣,不如就拜為兄弟吧。”

話是笑著說的,可仔細聽,說出蕭嬋的乳名時聲音是顫澀無力的,話說完之后,眼眶里有些澀紅。

蕭安谷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一思蕭嬋才往后都在泉下的光景,他且心惋鼻酸。

有人問他何時成婚,蕭安谷只是搖首一道:“唉,等蔦蔦回來就成婚。她脾氣差,吃不到我的喜酒,會生氣的。”

蕭嬋的真正身份沒有公布于眾,徐赤之死讓眾人都忘了讖語一事,她還是蕭瑜的掌上珠,亦是曹淮安愛如珍寶的女子。

曹淮安當了丞相后,把自己占據的州郡都一一瓜分。

并州的兵權給了叔父曹樓;幽州多有邊郡,邊郡易生禍亂,需要殺敵斫輪老手的霍戟來守;冀州資源豐富,疆域光大,這州牧之職非忠直敢言的孟魑莫屬……

總之除了涼州,北方其余州郡,在權衡利益之下都瓜分給了自己的帳前將軍。

金碧輝煌的相府和江陵的渚宮一樣,都被燒成了灰燼,不同的是蕭嬋也隨著這場火變成了灰燼,連骸骨也不留全。

相府里滿地的骸骨,曹淮安一眼就找到了蕭嬋的骸骨。

那零零落落的骸骨旁,放著一枚厭勝錢。

厭勝錢被火燒得發黑,用清水洗上一通,上面刻著的符纂能分辨一二。上面有一只兔子,還有“綢繆束薪,三星在天”八個字。

蕭嬋無血無rou的幾塊骸骨,被蕭安谷卷懷帶回了江陵,曹淮安碰都沒有碰上。

留給曹淮安的東西作為念想的東西,有那塊悄然自碎的玉佩,一件她親勞玉手洗濯的衣裳,一封斷紙余墨的絕婚書,還有一座曾經有她生活痕跡的姑臧城。

曹淮安愿意當丞相,是想借著丞相的身份隨時去江陵,因為蕭嬋的骸骨都在這兒。

想念蕭嬋得緊時,他且顏甲行事,道是奉皇帝之命來巡視江陵,實則是帶著餚觴到蕭嬋墓地待上一日一夜。

曹淮安一年來江陵巡視四回,每隔三月一回,一待就是七八日,日日都宿在墓地。蕭氏父子對他待搭不理,只求他別忽然死在墓地里。

周老先生得知蕭嬋惡耗之后倒塌不起,他身子縮似僵蠶,每日痛切切地說道:“老夫有罪,老夫有罪。”

一句老夫有罪從嚴冬喊到開春才止。

曹淮安很少回姑臧城,沒有佳人相待的姑臧只會倍增感觸感傷。

他不回姑臧,顧反總穿著蕭嬋親手洗濯的衣裳,從春穿到冬,從冬穿到春,一穿就是三年,除了進宮或是上朝堂不穿,暇時都穿在身上。

穿了自己洗,從不借他人之手。

本是嶄新的衣裳,被他穿成了千補百衲衣裳,被他洗成了邊角暍色的衣裳,穿在八尺長的身上變得又窄又短,十分有礙觀瞻。

曹淮安不許有人說這一件衣服哪一點不好,背后也不許,曾經有幾個嘴碎侍女道了一句衣裳的不是,就被他賞了好幾個背花。

回黃轉綠三個來回,蕭嬋也去了千來日。

曹淮安沒有續鸞膠,他失去了珍藏的異寶,白天黑夜里都妄想異寶有一日會自己回來。

不續鸞膠就無子可承宗枝,梁氏和周氏從不逼他,他對蕭嬋一片癡情誰都看得出來,大家都心照不宣,擱置不提。

只有叔父曹樓前些時日路過司州,特意提起了這件事情。

曹樓看他形單影只,鏡前無佳人,膝下凄涼,微微勸道:“中饋無人,總虧不好,讓晚菀嫁過來……”

“叔父,侄兒已有妻了。”曹淮安不悅的打住了曹樓要說的話,“她脾氣很差勁,容易不高興,她不高興,侄兒也會不高興。叔父往后不要說這種話了。”

屈指算算,蕭嬋都死了三年了,曹淮安滿心都是她,從未恩移情變。曹晚菀就算等一輩子,等成一具紅粉骷髏也不會有結果。

曹樓了然于中,直言知道,訕訕離去。

周晚菀的父親去世之后,母親關氏改蘸,嫁給了他的叔父。據說曹樓與關氏早有眉目之情。關氏自覺門不當對,也不愿嫁給曹樓為下妻,聽從父母之言嫁給了一個儒生,生了一兒一女。

兜兜轉轉,這個儒生竟成了曹三飛的別駕從事。

曹樓對關氏深情不滅,待她夫主一委世,急忙占為己有,也不嫌那對兒女,惜若息子息女。

對于周晚菀,曹淮安從來就沒正眼看過她,就算沒有蕭嬋也不可能會娶她。

周晚菀心并不良善,脾氣壞得惹人厭煩,不像蕭嬋嘴苦心甜,壞的可愛。與其說她脾氣壞,不如說她愛扯嬌,剌破一點皮rou都要想盡方法擠出幾滴眼淚扯嬌求寬慰,不好好醞釀幾句話還會動真格生氣。

曹淮安心方注想,眼眶驟然一酸,險些又落出幾滴男兒淚來。

他的嬋兒可怕疼了,那么鋒利的刀陷進rou里好幾寸,該有多疼啊,她可是剌破一點皮rou都要喊疼的人。

……

在曹淮安與其余肱骨老臣的輔佐之下,薛崇也算有堯舜之得,有禹湯之道。三年下來,王室安定無亂,朝堂光風霽月,九州太平無塵。

于是九州上上下下,無不感戴這位曹丞相,都說:“丞相在,有明君。君明臣忠,國無憂,海無波。”

得知曹丞相身旁無小星無妖姬,他們又說:“丞相風調雅都,與蓮一般無二。”

面對這些逾恒的褒獎,曹淮安泊然無感,就這般無欲無求的輔佐薛崇。

一直到了第四年開春時,曹淮安忽覺甚病,每到赤兔西沉,東方月上時,頭疼似裂。呂舟來憑脈,道:“丞相無大礙,只是偶感風寒,加上時復疲倦,出去散散心,病即瘥。”

呂舟一直隨著他,如今是相府里的醫匠。

沒有蕭嬋這個弱質女子在,呂舟一年到頭都十分空閑。可為醫者兩腳定不住,他貴為相府的醫匠,總會去出府去給平民百姓察病,和個鈴醫差不多。

薛崇得知曹淮安得疾,心里比任何人都著急,不許他舁疾上朝,大大方方的給他半個月的休養生息的時日。

揚州尤氏進貢了一批肥美可愛,可供吃食的魚,薛崇特選了最肥美的幾只給曹淮安送過去,說是魚rou補身。

曹淮安看到這些肥美的魚,想起當年蕭嬋矜夸揚州的魚膾如何鮮美,如何美味鉆腮,要他一定去揚州嘗一回。

薛崇給了半個月的休養時日,他也是個兩腳定不住的,次日騎馬往揚州去。

曹淮安是感了風寒的人,他騎著馬兜頭迎風,飛也似的到了揚州。初到揚州,病勢加重,先在館驛里絲絲兩氣地躺了整整三日。

到了第四日身子才和勝,曹淮安穿起那件破爛不堪的衣裳,懶洋洋地走出館驛,將揚州開春宜人的風光輪眼看。

下了一夜的廉纖春雨,地上積成的水漬微微濡足,粉白黛綠塞滿道路,紅館秦樓里,煙花粉黛淺斟低唱,歌聲好比一串珠,道旁的柳樹,慢慢滴著雨露。

曹淮安從館驛出來,沿著畫橋尋花折柳地走溜兒,下了畫橋,落落寡合地繞柳來往,忽然耳邊傳來一陣女子嬉笑之音,笑音清脆,隱隱似黃鶯出谷。笑音句引他往前走,曹淮安腳下東抄西轉地來到池塘邊。

池塘里飄著許多綠沁沁的荷錢,中央有一只畫舫船,篷窗掛著月品的紗簾,紗簾晃時,隱約看到里頭有一道雅都的女子側影。

女子倦眼微開,放出一道細剪的層波。

岸邊的樹上停凝的兩只紅點頦忽然振翅啁啾,船上的女子趁著樹上的鳥聲,亦呶聲呶氣地唱起俚曲:“翩躚蝶兒慢些飛,乖孫在后苦苦追”

耳滿鼻滿的俚曲,輕脫如群燕的歌聲,曹淮安聽的眼熱耳跳。

等女子一曲唱訖,船已傍岸,珠簾掀起,從一陣淡淡的脂粉香氣中,走出一個打扮地滴粉搓酥的女子。

她衣著是濃淡相間的顏色,粉題上點著一點鴉黃,高挽的綠云上不飾珠釵,只松波波地插著一根紅漆竹箸。

女子右手持扇遮粉面,左手拿著一根吃了一半的五月先兒,下了船之后,腰兒迎風楊柳的似的,悠悠離去。

曹淮安撳不定,委綴其后,兩眼盯著鬢兒底下那前后不停搖晃的珠墜。

走沒幾步路,女子稍住三寸金蓮,慢慢猥過身,撤去遮住粉面的扇兒。她瓠犀半露,蓮靨生潮,盈盈一笑問:“曹丞相為何如浮浪子弟般,委綴本姑娘呢?”

那張出落得花玉精神的臉闖入眼簾,曹淮安眼睛一濕,啞然道:“汝在揚州優游歲月,丟下吾一人在宮里度日如年。當真是沒心沒肺,為什么活著,卻要藏形。”

顏睽三年有余,他煎心度著日子,就如布袋里老鴉,而她倒好,在揚州游船中快活地唱著小曲兒。

女子含羞帶愧地笑了笑,雀兒投懷似地跑進他懷里,岔開話,撒癡撒嬌地說:“曹丞相為何偷嫩,瘦眉窄骨的,好讓本姑娘喜歡,喜歡到想與丞相刁風拐月。”

“滾!”曹淮安嗤笑一聲,推開懷里的女子,掉臂離去。

女子被吼了一聲也不生氣,劈腳跟曹淮安,在背后戲褰他衣。她兩腮帶著芬芳,嬌滴滴說道:“本姑娘不甘獨宿多年,船上繡茵錦褥樣樣齊備,今日就在船上成舟中相樂罷。”

曹淮安轉過身,冷然道:“本相遘疾,恐行病姑娘。”

“正巧,”女子捏起嗓子,下死勁兒一陣亂咳,倒進曹淮安懷中,繼續說,“本姑娘亦遘疾,渾身綿綿無力,想攝丞相之精氣起復身軀。”

那一雙施了豆蔻的手,在身上胡亂摸起來,含著秋水的眸子放著媚波以導yin。

有柔香入腦,曹淮安左邊地為之一脹,俯身張嘴,吻上闊別三年的紅唇。口脂吃凈,他橫抱起女子,三腳兩步地往船的方向走去,且走且惡狠狠的說道:“蕭嬋,今日不把你cao哭,我就不姓曹。”

謝謝謝謝謝

今天終于正文大結局啦

時間不足,很多地方略寫了,到時候都會放在番外來詳細寫~

考完試就開始寫番外。

1月10日開始寫,預計八章或者不止,寫完番外書籍就開始下架。

番外=第二部,我應該還可肝好幾萬字。

能堅持寫下來我先夸一下自己

最后謝謝一直追下來的讀者,比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