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途

“瑤瑤?！?/br>
伸出的手被握住，她悚然抬頭，對(duì)上他沉靜的眼：“姐……姐夫……”

“嗯?！彼麄?cè)身將她摟進(jìn)懷里，溫?zé)岬拇劫N上她的發(fā)頂，“乖，再睡會(huì)?！?/br>
“好?！惫脑氲男囊琅f在胸腔亂撞，做壞事被抓包的懊惱讓她慌亂無措，抓著他的衣襟將頭埋進(jìn)去，她真的沒想做什么?。≈皇呛闷嫦朊幻?。

他的心跳沉穩(wěn)而有力，溫暖的體溫透過肌膚滲入四肢百骸，身體漸漸放松，倦意重新回籠，她打了個(gè)小小的哈欠，閉上了眼。

“咚咚！”門被輕輕敲響，閉合的羽睫顫了顫，立即被男人輕柔安撫，“沒事，睡吧。”

迷糊的囈語軟糯乖巧，修長的手指沿著少女圓潤柔軟的面部線條流連，直到敲門聲再次響起，柔情退卻，只余漠然。

他走出門外，擋住來人的視線，“我記得跟你說過不要來這里?！?/br>
吳思慧忐忑不安絞著手指，“我也不想，進(jìn)京要準(zhǔn)備的禮品還未備齊，明日就要出發(fā)，我怕來不及。”

她抬頭，驀地對(duì)上他寒意凌冽的眼，只一眼，徹骨寒意鉆入毛孔，身體頃刻冰冷，她抖著嘴唇，“你能不能……別這么對(duì)我，我……是被那個(gè)賊人強(qiáng)迫的?！?/br>
馮佩楚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薄唇彎起，“可我聽說的正相反，他說……是慧兒你以權(quán)壓他，以色誘他，逼他就范吶?！?/br>
她倏地僵住，眼里迅速蓄滿淚水，“不……他瞎說的……是他……是他強(qiáng)迫的我……”

“不管事實(shí)如何……”他那雙淺色眸子流露出的厭惡沒有任何掩飾，“你都讓我惡心?！?/br>
吳庸江無比自信地展示著他的收藏，嘴上卻說著謙虛的話，“不過是些書畫，不值錢，也不知入不入得太傅大人的眼？”

眼前幾只禮盒屈指可數(shù)，卻件件都是珍品，吳庸江一個(gè)從五品知州，這家底卻是深不可測(cè)，也真沒把他這個(gè)女婿當(dāng)外人。“這些太過貴重，老師恐怕不會(huì)收。

“不貴重，說起來也虧得我運(yùn)氣好。你們成親前我感念祖上庇蔭前去翻修老宅，不料院里的老槐樹倒了，叫我翻出這一箱東西來，我也辯不出真假，正好交給太傅大人品鑒品鑒?！?/br>
翁婿二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馮佩楚從善如流，“小婿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氣氛一團(tuán)和諧，周氏進(jìn)來道：“午間一起用飯吧，我叫廚房多做些菜?！?/br>
“不用，我一會(huì)還要出去。”他忽而響起什么，沉吟道：“家中是否還有適齡未婚配的meimei？”

周氏一怔：“有啊，我們思佳，二房的燕兒，三房的琦丫頭……”

“是這樣，師娘醉心與人說媒，聽聞慧兒賢良，想見一見吳家姊妹。”

這是天大的好事，周氏喜上眉梢，“我這就叫丫頭們?nèi)?zhǔn)備，說起來還是我們思佳生得最出挑，性子好，嘴又甜，與她jiejie最像……”

“師娘喜歡福態(tài)些的姑娘?！?/br>
這一句便叫周氏啞了口，這年頭女子弱風(fēng)扶柳才嬌媚，哪個(gè)沒出嫁的小姑娘將自己吃得……不對(duì)，還真有一個(gè)——佛堂里的那個(gè)小瘋子。

“有是有，思瑤那丫頭品行不好，從小手腳就不干凈，她娘又是個(gè)瘋子，這瘋病聽說會(huì)傳染，別到時(shí)候沖撞了貴人?！?/br>
掩在衣袖下的手青筋浮動(dòng)，他面上一片和煦，“我見過她，聽說會(huì)念些佛經(jīng)，正好師娘禮佛，就將她帶上吧，我會(huì)看好她的?！?/br>
姑爺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打臉，訕訕笑著：“也行，我叫其他幾個(gè)丫頭也看牢些，說起來還是我們慧兒最省心，從小到大就沒讓我cao過心?！?/br>
一直在旁默然無語的吳思慧牽強(qiáng)一笑，“娘，我還有東西沒收拾，和佩楚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br>
夫婦倆看著一雙璧人，如同看著往后輝煌燦爛的坦途。

思瑤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懶懶地舒展了下四肢，隨后便望著窗外的陽光發(fā)怔。

“還不起？不餓嗎？”

“??？”她倒仰著頭看向坐在案邊看書的姐夫，昨日的記憶走馬燈似的流轉(zhuǎn)。先是撞見思慧姐偷漢子，然后是常先生說她好，還要帶她出去玩，最后是她抱著姐夫睡著了，今天早上還色迷心竅差點(diǎn)摸了姐夫那里。

佛祖?。∧惆盐?guī)ё甙桑?/br>
“不舒服嗎？”那張放大的俊臉盡在咫尺，心不可控地小鹿亂撞，腦中一片混沌，她直直看著他，喃喃道：

“姐夫，你為什么要?dú)⑽?？?/br>
話一說出，兩人同時(shí)怔愣，思瑤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脫口而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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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qǐng)回頭看上一章，大福被扒光了，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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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一章??！上一章！

<2>

姐夫?qū)櫋ぜ尬铱珊?/br>
他怎么會(huì)想殺她？

是那個(gè)女人，她竟先一步察覺了他的心思。

那時(shí)吳家獲罪，他親自前去宣旨，吳思慧趁亂唆使瑤瑤逃跑，他發(fā)覺時(shí)，人已經(jīng)出府，趕去時(shí)，她被逼至山崖，看見他驚慌哭喊：“姐夫！”

他呼吸幾乎停滯，小心勸慰：“過來，瑤瑤。”

她遲疑著向他走近兩步，弱小的身子忽而踉蹌，胸口開出一朵血花。

驟然炸開的血色模糊了他的眼，那支箭仿佛插在了他的胸口，劇烈的疼痛使他站立不住，整個(gè)地面都在震顫搖晃，他邁不開腿，眼睜睜看著她墜入冰冷的深淵。

血色染上他的眸子，霽瑤本能地瑟縮，往后退，手臂被大力鉗住，“你知道些什么，告訴我?！?/br>
“我我……”姐夫出現(xiàn)在吳家大院那不同以往冷漠殘酷的樣子與眼前的他重疊，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我做了夢(mèng)，夢(mèng)見你要?dú)⑽?，派了好多人追我，我中了箭，掉進(jìn)懸崖里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將連日里的害怕和委屈通通哭了出來。姐夫是除了常先生對(duì)她最好的人，她到死前一刻都是相信他的。

“我好害怕……”

四個(gè)字擊潰了馮佩楚，沉淀經(jīng)年的憐惜破閘而出，他抱住眼前的少女，將她揉進(jìn)骨子里一般的執(zhí)拗，顫抖的聲音在她耳邊安撫：“別怕，不會(huì)再有那一天的?！?/br>
“可是姐夫，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們？”她睜著哭紅的眼，肩膀還在顫動(dòng)，胸腔仿佛依舊隱隱作痛。

拂開她濕潤的額發(fā)，他眼中恢復(fù)了些許沉靜，“不是我們，是他們，我想他們死，但不包括你?！?/br>
她驚得眼淚凝住，“為什么？”

真相太過殘酷，他不想讓她知道，“他們害死了很多人，包括我的爹娘，兄弟姐妹?！?/br>
輕描淡寫一句話掩藏了刻骨的仇恨。思瑤看過無數(shù)話本，那些嘗遍苦楚只為報(bào)